真正經驗豐富的老獵人,在瞅着獵物之後,眼睛隻盯着獵物,胳膊像是有肌肉記憶似的,将手裏握的槍瞬間就得端起來,根本不會費勁巴拉的去瞄,隻憑借感覺摟火響槍。
剛才徐甯就是這麽做的,但若是隻他一人倒好說,可他身後李福強正在敲樹叫倉是背對着他的,王虎、柴兵又在盯着椴樹天倉。
如果徐甯直接摟火響槍,萬一周圍埋伏着青皮子,頓時撲上來咋整?
那他三人根本沒有反應時間啊,所以徐甯才沒有扣扳機響槍,而是出聲提醒。
有人說,甭管剛才瞅着啥了,隻要響槍不就能将牲口驚走麽?
确實能驚走,但徐甯瞅見的是青皮子!而且是李拐子的地窨子周圍的狼,那李拐子被傳的神乎其神,有着能與山中牲口溝通的本事。
訓狼肯定不在話下!
況且徐甯知道倒不是李拐子被傳得神乎其神,而是他的确有着真本事。
徐甯琢磨,這李拐子應該會倆絕活,一是善于口技,二就是訓狼趕山!
這倆絕活屬于相輔相成,口技可學狍子聲、鹿鳴、豬叫,引誘這些牲口過來,再學狼嚎驅使狼群與李拐子一同驅趕牲口,進入李拐子設下的杖子、捉腳、夾子、捕網,從而捕捉到獵物。
有人會問啥叫趕山呐?其實趕山在最初的時候,就是獵人和狼配合着驅趕獵物進套,所以才叫作趕山。
後來,人将狗訓成幫手,領着狗上山打圍,除了叫打狗圍,還叫攆山。
因爲狗這玩應,它不會讓大型野獸有太多恐懼,隻能造成點騷擾,與狼相比肯定是差遠了。
在山林子裏都說猛獸排行是一豬二熊三老虎,其實這種排行說的是,牲口對農民的禍害程度,而不是它們的戰鬥力!
虎爲啥被稱爲山神爺?因爲它在林子裏就是天!誰敢跟它耀武揚威,咋死的都不知道。
正所謂好虎架不住群狼,而狼群就敢跟它比劃比劃,雖然打不過,但也有這個勇氣。
那鹿、狍子、山驢子是個屁啊,在狼面前,它們隻有哆嗦的份。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這狼群數量多确實能擱山林裏招搖,但若是遇着老虎崽子,那也是被氣的直崩高高,因爲老虎崽子和狼的領地高度重合,有狼的地方興許就能有老虎崽子。
老虎崽子就是猞猁,這猞猁雖說體型沒成年狼大,但它頗愛掏狼窩,進窩專殺小狼崽,給狼群整的直接斷子絕孫!
狼王狼後想報仇都沒地找去,因爲猞猁的速度比狼快多了。
所以說,一物降一物,萬物自有規律。
爲啥擱山上跑的人得講規矩呢,一是積德,二是不能太幹預萬物規律,否則将山裏的牲口都打了,那山大王、山把頭、青皮子這種猛獸不得下山禍害人麽!
這趕山是真本事,掐蹤尋迹是基本功,下套屬于進階,打狗圍主要是圖一樂。
這倒沒有鄙視的意思,因爲事實就是如此!
而那些玩一窩端使藥豆整鹿、野雞的都屬于下三路,确實能整着不少野雞,都得使麻袋裝,但這玩應太不講武德,這才是真正讓人鄙夷的。
話說回來,此刻徐甯朝前走去,對于樹上仨人的呼喊,他隻揮揮手示意他們别出聲。
仨人擱樹上眼瞅勸不住徐甯,就隻能舉槍幫徐甯查看四周情況。
這林子密,擱樹上的視線其實也不咋好,但比地上強點,所以李福強就對王虎、柴兵倆人說:“你倆擱樹上看着,我下去瞅瞅。”
柴兵和王虎作勢也要跟着往下爬,但瞅見倆人動作勸道:“咱得有人占高點,萬一有事好支援!”
兩人才作罷,李福強下樹後就朝着徐甯走。
而徐甯已經走出二十多米了,當他看清遠處躲在草窠子裏的牲口時,瞬間愣住了。
這牲口下巴颏枕在草窠子上,倆前爪蜷縮彎曲在腹部下,後腿耷拉在雪殼子裏。
确實是頭狼,但是它已經死了!
徐甯愣神的工夫便瞅見這頭狼旁邊拉,有許多腳印和拖拽的痕迹,而雪殼子上隻有零星半點血迹,不仔細瞅根本看不出來,而狼屍周圍也隻有一點點血。
這奇怪麽?不奇怪,要知道這是将近零下三十多度的老林子,牲口死時若沒有故意捅大動脈放血,那血就會堵在傷口位置,因爲冰碴子就給它止血了,雖然體内的血是熱乎的,但也不會往外流。
眼前這頭狼的傷口在脖頸和腹部,徐甯再瞅眼雪地裏的蹤迹,便心裏一沉。
因這蹤迹是新的,而且爪印是貓科動物的。
他剛要擡起頭順着蹤迹向側方望去,卻聽柴兵、李福強同時大喊:“兄弟!小心!”
“二哥!”
徐甯猛地擡頭,便見一頭全身棕色帶黑斑點紋的猛獸朝他撲來。
這猛獸兩耳尖長有黑色聳立的簇毛,尾巴雖短,但有小截黑毛,而它臉側雙頰有長長下垂的鬃毛……
體長一米多,體重約莫能有5、60斤。
這就是老虎崽子!
徐甯擡頭眼瞅着猞猁離他二三十米,迎面朝他撲來,徐甯猛地端起槍,手指就扣在扳機上。
嘭!
槍響一聲。
這老虎崽子向前竄行時猛地一頓,全身失去平衡在雪地中翻滾兩圈,向着徐甯呲嘴獠牙的‘哈!哈!’叫喚。
嘭!
徐甯瞅見是猞猁,頓時心裏一喜,随即疾步朝前竄行。
他對自個的槍法很有信心,百十米外打活物都精準無比,更别提這二三十米距離了,除非子彈碰着灌木枝子改變彈道。
這老虎崽子四爪張開,露出足有6厘米長的爪子,從雪殼子裏爬起來就要往徐甯跟前竄。
但它左前腿已經中彈,起身竄行時有些使不上力,它呲嘴獠牙連聲哈氣,剛竄出兩步就見徐甯朝他奔來,吓得它緊忙往後跑。
可它前腿已經受傷,距離再這麽近,況且徐甯的槍法又很是不錯,它能跑哪去?
此刻徐甯心想:既然你敢用誘餌釣我,還敢搞偷襲,那你就留下吧!
“雜艹的!讓伱跑!”
嘭!
56半槍口噴出槍焰,一縷微弱白煙冒出。
便見那老虎崽子直接一頭紮在雪地中,後腿連蹬幾下,随即再顫悠兩下,便徹底不動彈了。
李福強剛好奔到徐甯身後十米遠的地方,瞅見徐甯動作流暢,槍法精準,在瞅眼那小獸,頓時驚的兩眼發亮。
“我艹!兄弟尿性!老虎崽子,我兄弟幹死頭老虎崽子!哈哈哈……”
騎在樹上的王虎、柴兵二人聞言一愣,他們倆視線不咋好,隻見到一頭猛獸,卻沒看清是何物。
原本倆人以爲是狼呢,沒想到是老虎崽子。
“老虎崽子?诶我艹!”
“我二哥牛比!哈哈……三哥,走,咱倆瞅瞅去。”
“嗯呐,兄弟是硬實哈,這啪啪兩槍真特麽尿性,我瞅着跟電影似的。”
王虎下樹時,笑道:“那必須地,诶,三哥你看過電影啊。”
“啊,我們村過年過節就組織放電影,夏天前兒放的多,冬天太j13冷了。”
兩人下樹後,便朝着徐甯、李福強的方向走。
剛才連響兩槍是說時遲那時快,其實徐甯在發現老虎崽子撲來後,他開第一槍跟第二槍的時間差隻停頓三秒,而且第二槍他是邊跑邊打的。
所以在徐甯認爲老虎崽子死後,朝着它走去前兒,并沒有将槍放下。
“大哥,瞅着點周圍!”
“诶!”
李福強應聲便舉槍尋摸四周,然後提醒身後的兩人,讓他們也加點小心。
徐甯走到老虎崽子身邊,停頓十多秒鍾,在看見老虎崽子腹部沒上下動彈後,就知道它徹底斷氣了。
“兄弟,咋樣?”
“死了!瑪德,沒想到過來掏個倉,還特麽有意外收獲!”
“哈哈……這就是咱該來的财啊,兄弟,這回你可發了,這老虎崽子皮不得賣千把塊啊?”
“千把塊?”徐甯搖頭歎氣:“诶,賣不上這價了。”
“啊?爲啥啊?”
“這老虎崽子中兩槍,一槍在前肢,一槍在側腹,前肢那槍倒是不影響皮的完整,但側腹這一槍就完犢子了……要不然這張猞猁皮,比大皮能多賣兩三百塊。”
“我艹…這可惜了啊。”
“可惜啥啊,這都是山神爺給送到嘴邊的,就當頂算咱擱山上溜溜達達撿的,等将這皮賣了,咱四個平分。”
王虎和柴兵走到跟前,仔細端瞧這頭猞猁,但聽到徐甯的話,便同時擡起頭。
柴兵說道:“我可不要啊!”
“二哥,這是你自己個打的,我可沒幫上啥忙,我不要!”
“我也不要!”
柴兵笑說:“這把上山你仨是我家請的,打着啥東西都是你們的,跟我沒啥關系。”
徐甯皺眉轉頭瞅着三人,“這老虎崽子是外财,我一個人能擔下麽?我說平分就平分!三哥這槍是你家的吧?你有一股,虎子跟我大哥跟着我跑山,肯定也得有一股……”
沒等徐甯說完,李福強就激惱的說:“兄弟,你别老提這個!本來剛才我就沒幫上啥忙,你還差點遇險,我要是再分股,心裏能得勁麽?”
王虎點頭:“嗯呐,我心裏也不得勁,本身你帶着我跑山就是想帶着我掙錢,我要沒點這眼力見,還能是你兄弟麽?”
柴兵瞅着兩人笑了笑,對徐甯說:“兄弟,這皮子你自個拿回去,就當是啥呢……就當是山神爺對你剛才受到驚吓的補償了!”
徐甯皺了皺眉頭,對他三人的謙讓有些不喜,因爲規矩就是規矩!
既然選擇跑山,那就得守規矩。
有人說,我不守行不行?
行啊,那咋不行呢。
但需要知道舉頭三尺有神明,更何況在東北老林子跑山打圍?
有時候這玩應邪性着呢!
徐甯剛要說話,卻聽見李福強指着老椴樹根子驚呼:“诶我艹,這黑瞎子咋還出倉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