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九條狗就算是合幫了,大黃小黃打圍水平跟經驗差點。
可有七條經驗豐富的獵狗帶着,這都不算個事。
主屋沒亮燈,劉麗珍今早提前沒起來。
因爲徐甯和王虎早晨得去李福強家吃飯。
抵達李福強家,就瞅見李福強擱門口等着呢。
他瞅見九條狗不争不搶不鬧如此合群,當即拍巴掌說道:“兄弟,咱這不成慶安第一大狗幫了麽?!”
“哈哈…那必須滴!”王虎聞言大笑。
徐甯笑說:“沒毛病。”
将狗拴在下屋立柱跟前,三人就進屋去了。
金玉滿堂擱西屋睡覺呢,他們就擱東屋吃飯。
楊淑華整了仨菜,醋溜白菜、醬炒雞蛋、酸菜炖骨肉。
徐甯擱外屋地搓把臉,進屋瞅見桌上擺着醬炒雞蛋,便說道:“大嫂,雞蛋留着給孩子吃啊,快拿下去,給他倆裝飯盒裏帶着去學校吃。”
楊淑華笑說:“我給他倆煮的雞蛋,诶呀,你們就吃吧!”
“那你給他倆叨出去點裝飯盒裏,我們中午墊吧口就行。”
“我都給他倆叨完了,你們快吃吧。”
這年頭雞蛋不便宜,李福強家困難,平常沒有收入來源,一分錢都得掰開花。
楊淑華給人做大席能掙點錢,好不容易買點雞蛋,再讓他們仨成年人給造了,那太不像話了。
“兄弟,趕緊上炕,吃完咱就走。”
“恩呐,大嫂,家裏有辣椒面沒?”
“有啊,伱要幹啥使?”
“我尋思擱山上整點烤肉,正愁沒調料呢,你給我兌點呗。”
楊淑華一愣,問:“兄弟,咋兌啊?我沒整過這玩應。”
“簡單,就是擱點辣椒面鹹鹽,花椒孜然粉,再少擱不點味精。”
“啊,那我這就去整,你們先吃着。”
“嗯呐。”
擱東北農村早飯很重要,一般除了吃包子花卷,再就是大米飯和二米飯,條件差點的就吃苞米面大餅子或菜饽饽。
因爲早晨不吃好,幹活就沒精神和力氣,等到了十點多鍾就餓了,非常影響工作效率。
所以,吃的東西都是頂餓的,像面條這種就不頂餓,一般都是晚間秃噜兩口就睡覺了。
今個楊淑華給預備的就是二米飯,仨人連造兩大碗才罷手。
楊淑華将兌好的佐料,裝在方便面袋裏遞給徐甯。
讓他瞅瞅是不是這玩應,徐甯打開一聞就對味了。
他直誇大嫂手藝精,給楊淑華誇的耳垂都紅了。
這年頭方便面也是奢侈品,華豐牌的方便面一袋1毛5呢。
而人們喜歡将方便面袋收集起來,裝個煙葉子、佐料、零錢啥的。
李福強家有方便面袋也不奇怪,他大舅哥擱街裏飯店當大廚。
每次來都給倆孩子買好吃的,也偷摸給楊淑華點錢。
就是看不上李福強,誰讓他之前成天喝大酒呢,不都是自個作的麽。
楊淑華給他們裝三盒菜和三盒飯,又給他們拿三個苞米面蔥饽饽,這些肯定夠吃了。
仨人走前兒,剛好六點半,外頭天依舊是黑的。
徐甯牽着性情最惡,脾氣最爆的黑狼、青狼和花蛋子。
王虎牽着下嘴狠的倆黃狗和二狼,李福強牽着較滑的三狼、灰狼和花熊。
這些狗有七條都是公狗,隻有黑狼和花熊是母狗。
花熊不是滑溜狗,但它擱慶安第一大狗幫裏屬于性格溫順的,所以李福強牽着正好。
這次上山,李福強特意帶杆紮槍,他昨天将這杆紮槍磨了磨,确保遇見挂甲野豬,一紮槍下去就能捅個窟窿眼。
自獵熊那次,李福強似乎找到了自己的使命和位置。
如果說王虎是戰場上的通訊兵和勤衛兵,那他李福強就是沖鋒陷陣的大将軍!
往後他也不想叫李大酒懵子、李大本事了。
就叫李大将軍,聽聽這名多特麽帶勁!
三人出屯西口後,便朝着雙峰嶺走。
那有個岔道,直通向南的西馬垛子。
擱民間有兩垛夾一溝的說法。
這西馬垛子的山名,大意是:西邊那座像馬垛子的山。
而馬垛子是指夜間馱運私貨的馬匹,它背上馱有用扁擔挑起的兩個簍筐。
西馬垛子的地貌就像兩個被扁擔挑起的簍筐,故此才叫這名。
如果有知道柴火垛、苞米稭子垛的,就能知道這垛子是啥形狀了。
三人從雙峰嶺岔道拐彎,趟雪繼續走了四五裏地,才摸到西馬垛子的邊。
這裏地貌屬于緩坡,山頂是平的,而地質較好,長了許多野果樹。
像山腳下的好土地,都被人開荒種過莊稼了。
所以,這裏是野豬的遊樂園和食堂。
每到秋季就有大批野豬下山禍害莊稼地,将莊稼地拱的不成樣子。
李福強擡頭仰望,道:“這片山瞅着是真舒坦。”
“嗯呐,山連着山,還不陡。”王虎點頭。
徐甯笑說:“咱瞅着邊是不陡,但後邊可陡了,知道後邊那是啥溝不?”
“蛇塘溝啊。”
李福強頓時明白了,“蛇塘溝是老深溝!再往那邊去,不就是黑石塘麽。”
王虎也恍然大悟。
既然是深溝,那必是峭壁陡坡才能形成。
“二哥,聽說蛇塘溝有不少母豹子,咱歘空去摳點啊?”
母豹子就是揣籽的母蛤蟆。
冬季它們都被凍在河套窩裏,得使釺子或鎬,将冰面刨開才能将其取出。
但找母豹子窩是個技術活,有的人瞅兩眼就能定窩開刨,有的人刨十幾個窟窿,也不定能找到。
“行啊,歘空去刨點行,是吧,兄弟?”
徐甯咧嘴笑:“那還說啥了,都聽我大哥的。”
“哈哈……”
三人一陣大笑,笑的是李福強的口頭禅。
趁着唠嗑的工夫,李福強歘空抽顆煙,待他将煙屁股扔掉,徐甯就示意兩人解開狗繩。
他解開栓黑狼的繩子,與上次不同,這回黑狼根本沒撒歡亂跑,而是默默瞅眼徐甯,便蹲在了他腿邊。
至于青狼也是如此。
但徐甯剛解開繩子時,它就做了個伸腰動作。
就像登上戰場的士兵,提前活動活動筋骨。
青狼有副朝天裂鼻子,顧名思義,它的鼻孔是朝天的,鼻子從中間劈開分成兩半。
若是擱南方,以他們的相狗方法,這種朝天裂鼻子準能出風騷王!
南方将頭狗俗稱騷狗,意思是嗅野獸騷氣尋蹤。
騷狗分冷騷,熱騷和風騷、地騷。
将幫狗稱快幫和重拖,這是倆位置。
快幫主要是打雜,要求速度快,保護頭狗,能打就打,打不過就回來找幫手。
重拖就是打手,肌肉發達,能征善戰,咬住不松口。
像黑狼、青狼就屬于風騷狗,灰狼、花熊、三狼就是快幫。
二狼和花蛋、倆黃狗就屬于重拖,下嘴狠,膽子大,咬住就不撒口。
但甭管多好的狗,都必須要有個經驗豐富,體力強悍的獵人領着,否則逮着牲口也是白搭,還極有可能傷狗。
如遇到大刨卵子、黑瞎子、大貓老豹子,死傷的幾率就非常高!
将九條狗解開繩子後,由于性格不同,表現也就不同。
青狼坐立之後,就轉頭望着徐甯,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命令。
大黃小黃立在徐甯身後,其他狗也皆是圍着三人亂轉。
徐甯擡頭瞅眼西馬垛子,說道:“等狗開哐,咱得麻利點,這西馬垛子應該有不少野豬,要是碰着刨卵子就險了。”
“诶。”
“走吧。”
一聲令下。
青狼就朝着山上奔去,接着是黑狼幾條狗。
隻有倆黃狗不緊不慢的跟在徐甯身邊,對此他并不驚訝。
因爲它們原本的職責是看大門,上山後的職責就是護衛。
以前王二利和徐春林領它們上山時,由于沒有頭狗拖着,它倆一般都是聽命令,才會竄出去追擊獵物。
“二哥,你瞅青狼和黑狼,擱那嘎達搞對象呢。”
王虎指着前方的倆狗,它們正在用嘴假模假樣的咬着對方,動作相當輕柔。
徐甯笑說:“它倆剛生完崽子,這老長時間沒見面,那不得親熱親熱啊?”
“這狗跟人似的哈,整得還挺肉麻。”
“哈哈……”
他們上山的路是個緩坡朝陽面,這是徐甯故意選的路徑。
因爲冬天前,野豬就喜歡擱朝陽面和山梁子上眯着。
而且朝陽緩坡有挺多食物,如爛果核、樹根,若運氣好還能碰着剛死的動物屍體。
剛走不到百米,前方青狼和黑狼就進入工作狀态了。
兩人分開八米遠,将頭仰到天上,就使鼻子聞了起來。
聞氣味時,倆狗的鼻子都在微微動。
隻六七秒鍾後,青狼就眼睛泛着光亮,裂開嘴嗷嗷叫了兩聲。
而旁邊的黑狼聽它開哐,明顯一愣,随即很不滿的朝青狼汪汪叫。
似乎在說:咋又是你先發現好吃的捏?你搶我多少回功勞了,咱倆沒法處了,将崽子分分拉倒得了。
青狼回頭瞅眼黑狼,然後就狂奔出去。
黑狼、二狼三狼、花蛋子花熊、灰狼也嗷嗷喊着竄了出去。
隻大黃小黃轉頭瞅眼徐甯。
“追!”
聽到命令,倆黃狗才奔出去,但它們的速度照比灰狼、青狼和黑狼差點,隻能遠遠跟在後頭。
“二哥,墩刀嗎?”
“先追!”
“得嘞!”
這朝陽面的緩坡積雪不深,剛沒腳面子。
三人奔跑的速度也就提了上來,一是擔心狗幫遇見刨卵子,二是青狼香頭遠,徐甯也不知道青狼發現的獵物距離有多遠。
“大哥,省點勁兒!青狼香頭好,有六七裏地呢!”
李福強提着紮槍穿梭于山林,他腳步飛快,頗有一股大将風範。
“沒事,你嫂子閑着沒事就給我補,我這體力嘎嘎硬,你就瞧好吧!”
說罷,他再次将速度提了起來。
王虎擱旁邊佩服的不行,“強哥真猛啊,不服不行。”
李福強聞言更有勁兒了,他抓着紮槍嗷嗷往前跑。
徐甯在後邊咋勸都沒用,就是一門心思沖鋒陷陣。
三人遠遠能夠瞅見倆黃狗,但這倆黃狗也是一前一後,大黃在後邊時不時瞅兩眼徐甯,生怕他們跟丢了。
前方,青狼頭喽跑,黑狼後頭追,其餘狗皆在兩狗身後。
合幫後的狗,也很有組織紀律性。
灰狼和三狼、花熊速度快,但卻不會超越青狼和黑狼。
九條狗拉出戰線百十來米,分四個梯隊。
第一梯隊是青狼和黑狼,二梯隊是灰狼、三狼和花熊,三梯隊是二狼和花蛋子,四梯隊則是倆黃狗。
它們扯脖子向前竄,邊跑邊開聲。
但叫聲很弱,沒青狼開哐時的叫聲尖銳高昂。
這是通知後方跟随的狗和獵人,讓他們知道所在的位置。
那黑狼會截仗趕杖,非常聰明,但現在也得給青狼打下手,因爲她的香頭和趟子都沒青狼好。
當青狼不吭聲,黑狼便扭頭朝着三狼叫兩聲。
三狼聽見後,腳步就慢了下來,直到二狼和花蛋子超越它,它才咧嘴叫喚三聲。
這三聲犬吠就像在通知倆黃狗:别特麽出聲,前方有好吃的,你倆要不聽話,三爺活吞了你們。
小黃和大黃都沒搭理它,莽勁往前快步竄,整得三狼一愣,瞪眼珠子就追了上去,還将屁股對準了小黃,就差沒放個大臭屁,表示不滿了。
約莫兩百米外的朝陽面谷地林中。
八九頭野豬正圍着一頭同類屍體埋頭啃食。
一頭小黃毛子像欠登似的,歘空鑽到一頭刨卵子嘴跟前。
刨卵子吃的正香呢,被橫攔一道,當即憤怒的拱着嘴,使兩顆獠牙将小黃毛子掀飛了。
小黃毛子在雪地中翻滾兩圈,嗷嗷叫喚着。
等它起身時雪已經被染紅一片,它的腹部被豁開一道口子,腸子差點沒流出來。
而其他野豬依舊在不管不顧的啃食,哪怕小黃毛子的媽也沒空瞅它,隻用餘光掃眼,見它活蹦亂跳嗷嗷叫就放心了。
這群野豬共有八頭,隻有兩頭黃毛子,五頭母豬和一頭大刨卵子。
而地上這頭同類屍體也是刨卵子。
兩天前與現存這頭刨卵子因争風吃醋,而大打出手的一場戰役,飲恨西北。
死去的刨卵子是外來合群的,來時帶着頭母豬和兩頭黃毛子。
原本想将那四頭母豬據爲己有,奈何實力不濟,成了同類盤中餐。
其實野豬啃食同類的情況并不多見,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絕對不會去吃生肉。
那現在咋就吃了呢,還吃的挺香呢?
主要原因就是現存這頭刨卵子,對死去的刨卵子有恨意,再加上幹完仗沒啥體力,就迫不得已開了葷。
任何野獸隻要開了葷,那就是一發不可收拾。
大刨卵子的吃相,帶動了其餘母豬,所以才會出現這種情況。
那小黃毛子擱雪地掙紮兩下,便趴着不動了。
它的腸子雖沒淌出來,但流出的大量鮮血讓它全身無力,就連嚎叫聲都愈發微弱了。
謝謝專業修魔者10000點币打賞,加更!欠27章。
這章是4000字,但不算加更,頭天上架咋地都得萬字更新,少了太不像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