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強擱桌上眼巴巴的瞅着,他喝這麽些年酒,瞅着旁人喝也饞啊。
奈何,他跟兄弟約定好,話也放出去了,必須得忍住,徹底将酒戒了!
所以他就猛勁吃菜,把肚裏的饞蟲壓了回去。
徐鳳和金玉滿堂幾個孩子都吃完去西屋了。
擱東北這頭,平常家裏沒人孩子咋鬧騰都行,但有人來家裏再鬧騰就不對勁了,免不了一頓暴揍。
徐鳳小前就沒少擱外人面前作妖,後來被劉麗珍使雞毛撣子打兩回就記住了。
從那往後,家裏再來人,她都老老實實地。
可家裏沒人的時候,那磨人精的樣也讓劉麗珍恨的牙根癢癢。
酒桌上,老爺們吹噓着年輕前的輝煌事迹。
無非是橫刀立馬、縱橫山林、槍打豬熊……
但徐春林和王二利打圍手把照常大年差點。
王二利雖然是徐甯上輩子打圍的啓蒙師傅,可他也屬于二把刀。
因爲他就是槍打的準,識蹤看腳印的本事,都比不上劉大明。
而徐春林啥都會點,也是不夠精通。
運氣好能找着熊倉,運氣不好擱山上轉悠一天,都不定能碰着獸毛。
當然,若是以前的徐甯,肯定認爲他爸和二叔都打圍都挺厲害。
但現在徐甯滿腦子都是經驗和技術,正所謂外行看熱鬧,内行看門道。
他回來上山救父那天,就将兩人打圍的手把看透了。
“爺們,我瞅二甯這孩子就挺不錯,我跟他上次山,就知道他打圍本事不差。咱慶安這片除了許大炮,剩下就是他了!”
常大年給出相當高的評價。
徐春林眯眼瞅着徐甯,點頭:“以前我沒領他上過山,不知道他擱哪學的。
那天使大錘掄死刨卵子,我到現在還時不時回味呢。
大哥,我也沒成想他能改好,我都覺着我家祖墳有點說道了……”
他這是喝懵圈了,要不然肯定不能當着衆人面,這麽誇徐甯。
哪怕徐甯做的再好,他也不可能說出口,隻會藏在心裏。
王二利說:“二甯主意正,打小我就稀罕他。後來染上惡習,我跟他說過多少遍都不改,誰成想自己想通了!”
徐甯想起王二利每次跟他談話,都将他說的頭昏腦脹,那唐僧念經似的折磨,令他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哪怕王虎聽到他爸說這話,心裏都有些哆嗦。
也就是王彪沒擱屋,他要是擱屋裏肯定知道啥叫心和身雙重劇痛!
聽着幾人說起徐甯,炕桌坐着的女人們,也都暗暗點頭。
瞅着徐甯往好道上走,她們心裏都挺高興,誰不希望自家孩子好啊?
……
這頓酒喝了兩半小時。
徐春林等人都喝的五迷三道,舌頭都打卷了。
而常大年隻是起身走路時略微打晃,人很清醒。
送他回家的路上,徐甯笑問:“大爺,今個盡興不?”
“盡興!相當盡興!二甯啊,你去望興記着,有啥事就找老柴,他肯定幫你辦!”
“嗯呐。”
“你明早再來牽那黑狼仨狗,晚間就擱伱家裏吧,等你從望興回來再給我牽回來。”
“嗯呐,我記住了,大爺。”
将常大年送到家,徐甯和李福強就往家走。
到家招呼王虎,三人在院裏悄默聲說了明天上山的事。
王虎聽說黑狼和青狼,一共七條狗上山打圍,臉色當時就紅了,激動到難以自拔。
“二哥,領着七條狗打圍,那不得爽死啊?”
“去,說啥死不死的呢,咱這是先和狗熟悉熟悉,大後天就去望興,到那邊才是使真章的時候。”
王虎問:“那明天領不領着大黃小黃?”
徐甯轉頭瞅眼狗窩裏趴着的大黃。
這兩條狗挺長時間沒上山了,因它倆沒香頭,趟子也不夠遠,屬于幫狗裏較爲平庸的。
徐春林和王二利能将這樣的狗拖成獵犬,真是難爲它們了。
但有一點好,那就是這兩條狗下口狠,咬合力驚人,膽子相當肥,敢跟刨卵子正面硬剛。
“你先将小黃牽過來,試試青狼啥反應,它要是能接受,那明天就能合幫。”
“诶。”
李福強瞅着走出屋門的楊淑華和金玉滿堂,道:“你倆先定,明早啥時候走啊?”
“六點來鍾,咱去雙峰嶺,借那邊再往南走,去西馬垛子。”
“那行,明天别讓我老嬸帶飯了。”
未等徐甯回答,楊淑華就走過來接話了。
“我都跟老嬸說完了。”
李福強一愣,“你說完了?你咋知道我們明天要上山呢?”
楊淑華指着青狼方向,道:“老嬸說,兄弟将這慶安最厲害的狗都整來了,那明天肯定閑不住。”
“哈哈,我媽最了解我。”
“明早洗把臉就來家裏吃飯,虎子,聽着沒?”
楊淑華笑盈盈的說。
王虎牽着小黃走進徐家院裏,聞聲就點頭:“嗯呐,聽着了。大嫂,你做飯好吃,明天炒個醋溜白菜呗。”
“行!那我們先回去了。”
“诶。”
李福強一家走後,王虎就将小黃的狗繩遞給了徐甯。
他蹲下瞅了瞅小黃,它長的跟大黃差不多,就是尾巴有撮白毛比大黃短。
大黃瞅見它,就從狗窩裏竄了出來,倒不是張嘴咬,而是很親近的嗅來嗅去。
徐甯沒聽着青狼開聲,他琢磨着三夥狗應該能合幫。
所以,他就将小黃栓在了大黃跟前,今晚兩狗一被窩先對付着,等明天看看啥情況再說。
要是青狼真能接受大黃小黃,到時候就給狗專門整個大房子,反正院裏空地方多着呢。
王虎回家後,徐甯進屋瞅了眼徐春林,見他躺炕上睡着了。
就和老媽聊了兩句,然後也回屋睡覺去了。
翌日,泛着黑光的夜,有一抹光亮起。
自徐甯學好那天起,老媽就将東廂房的炕燒的滾燙。
熱的他前半夜直冒汗,兩腳得扔外頭晾着才能睡着,後半夜睡的正舒服。
他睜眼起身拉燈繩,屋裏有光亮後。
徐甯就坐起身,将鋪在褥子下溫着的棉襖棉褲穿上,順手捆上綁腿,便兩手幹搓把臉,推門直奔老常家而去。
年齡稍大的常大年覺少,他早早就起來将爐子升上,然後蹲在院門口抽煙,旁側黑狼仨狗蹲在腳邊,眼巴巴的瞅着他。
離老遠就瞅見烏漆嘛黑的街上有一人影晃動走來,不用問也知道是徐甯。
常大年起身牽着狗繩往過迎了迎。
兩人見面唠兩句嗑,常大年就将狗繩遞給了徐甯,然後摸着黑狼三條狗一陣囑咐。
黑狼仨狗見是老熟人,當即舌頭就從狗嘴裏吐了出來,繞着徐甯轉圈,在他腿上蹭了蹭。
等常大年回屋,徐甯才牽狗往家走。
剛到門口,王虎就翻牆來到了徐家院裏,瞅着徐甯沒進院,他急忙跑過來問。
“二哥,咋整?”
“你去我屋裏取槍彈,将刀帶上,我先試試黑狼跟大黃倆個能不能合群。”
“诶。”
王虎進屋,徐甯則牽黑狼仨狗走進院裏。
剛進院,大黃小黃就竄了出來,本是要迎接徐甯,奈何瞅見黑狼仨狗一愣。
當即倆黃狗呲牙哼唧,黑狼仨狗也不甘示弱,瞪眼咧嘴磨牙嗡嗡。
這時,徐甯蹙眉道:“别幹仗嗷,待會領你們上山溜達,要是幹仗你們就擱家呆着!”
話剛說完,黑狼仨狗轉瞬間就變了臉,搖着尾巴轉圈,蹲坐在徐甯跟前,眼巴巴的瞅着他。
大黃小黃似乎也聽懂了,搖起尾巴就要往徐甯跟前撲。
徐甯牽着黑狼仨狗慢慢靠近,五條狗就正式相遇,相互聞着對方身上的氣味,卻沒有開口撕咬。
王虎剛好從屋裏出來,瞅見五條狗聚攏一堆,興奮道:“二哥,這就算是合幫了吧?”
“嗯呐,你給它倆繩子解開。”
“诶。”
王虎背槍和刀,走到狗窩跟前,将倆黃狗繩子解開,順手遞給了徐甯。
徐甯牽着五條狗朝着青狼幾個狗窩走去。
剛才黑狼和大黃碰面的時候,青狼就擱狗窩旁邊瞅着呢。
此刻見徐甯向它來了,也急的直跳腳。
“别幹仗,你們好好處,處好了吃香喝辣的,處不好都得擱家撅着,知道不?”
青狼哼唧兩聲,與黑狼、大黃等狗相互嗅嗅。
可聞到小黃時,青狼就咧嘴了,它感覺有點不對勁。
因大黃是徐家的狗,徐甯身上就有它的氣味,可這小黃是擱哪冒出來的啊?
“别哼唧,青狼!想不想上山?”
“嗷!”青狼應聲。
“那就别幹仗,要不然你就擱家撅着吧。”
青狼吐舌頭朝徐甯一哈,使脖子蹭了蹭他小腿。
“二哥,解繩子不?”
“解開吧,應該不能幹仗了。”
王虎剛要動身去解青狼繩子,但青狼冷不丁就竄到它狗窩跟前,對着王虎呲牙咧嘴。
“艹,這咋整?它不讓我動彈。”
徐甯将手裏繩子遞給他,“你牽着黑狼幾個。”
王虎接過狗繩,這黑狼倒是沒青狼那麽酸性。
因爲頭些天,他們幾人領着黑狼仨狗上山溜達幹過活,自然就熟悉了。
徐甯邁步走到狗窩前,解開青狼四條狗繩子,這回它們沒護窩,反而一個勁往徐甯身上竄。
“行了,這賤了吧次的,跟誰學的捏。”
青狼聞言就要鑽徐甯褲裆,吓的他緊忙往後退兩步,心有餘悸的罵道:“艹,你特麽要嘎哈?”
王虎擱旁邊笑道:“二哥,它要掏你裆。”
“艹,差點給我冷汗整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