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春林蹬出一腳,把劉大明踹的一屁股坐在了雪殼子裏。
他擡頭默聲望着徐春林,心想我誇我二外甥呢,你又踹我幹啥?招你惹你了。
徐春林狠狠地瞪了眼小舅子,就扭頭盯着王二利,咬牙說道:“差不點!就差不點!”
王二利聞言略微沉默,随即他就看到劉大明起身,刻意往他的方向走了幾步。
劉大明回頭瞅眼姐夫,他認爲這個距離應該很安全了。
這才開口說道:“那可不咋地,差點就把我姐夫拱飛……”
“幸好我二外甥及時出馬,手持一杆紮槍直戳大刨卵子肋巴扇子!”
“給大刨卵子紮的嗷嗷叫,然後又是一槍老洋炮,槍砂直接眯了大刨卵子的眼珠子。”
“完了我二外甥使大錘,就把這頭大刨卵子給掄死了。伱瞅瞅,這不擱哪仰殼呢麽。”
徐春林根本沒防備,等劉大明一口氣說完,已是爲時已晚,無法挽救了。
他隻能憤恨的聽着小舅子吹噓徐甯剛才的英勇事迹。
王二利和王虎,以及徐龍起初聽到這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當他們瞅見徐春林耷拉下來的驢臉,就信了一大半。
一時間,三人皆是露出驚愕表情。
這些年對于徐甯的了解,衆人比誰都清楚。
特别是徐龍,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弟弟啥德行,他能不知道麽?
可現在,老舅跟他說剛才徐甯使大錘幹死一頭刨卵子?
我艹……
“我艹!二哥,這刨卵子真是你使大錘掄死的?”
王虎聽聞徐甯如此兇悍,當即就兩眼一亮,抓着徐甯的胳膊激動詢問。
他是王二利的大兒子,比徐甯小半歲。
徐甯瞅見幾人迎來的目光,心情非常愉悅。
“嗯呐,我瞅那刨卵子要拱我爹,我這一瞅那還得了?當時就把紮槍扔了出去,後來刨卵子沖我來了,我可不慣它病,直接使大錘給它拍死了。”
王虎興奮的拍着巴掌,面紅耳赤道:“哎我艹,牛比啊!二哥,你啥時候學的這技術啊,有空教教我呗。”
徐甯仰脖輕笑道:“那你尋思我平時在外面就瞎玩麽?那街(gāi)裏啥能人沒有啊,随便跟人學兩招都能縱橫這公腰嶺子!”
徐春林聞言撇嘴心裏不忿,還縱橫公腰嶺子?你且等回家的,我非得找個事,讓你知道啥叫橫躺炕上八天!
而徐龍也覺得弟弟在吹牛逼,都是自家人誰不了解誰啊?
碰巧使大錘掄死頭豬,就敢說縱橫公腰嶺子了?
“你能不能别吹牛比,那小時候誰讓生産隊的大鵝攆的哇哇哭?”
徐甯聽到這事,當即把目光轉向大哥,道:“那你還拿苞米杆子往生産隊養的豬後腚捅呢,那晚上你沒讓咱爸打的哇哇哭啊?”
“再說,你咋知道我是不是吹牛比,俗話說士别三日當刮目相待,你要不服咱倆練練?!”
“練練就練練,你咋地,除了耍錢喝大酒,還會跟我嗚嗚軒軒了呗?”
說着,徐龍作勢就要迎上去。
從小到大,兩兄弟沒少幹仗,每次幹仗都是徐甯吃虧。
爲啥?還不是因爲徐龍比徐甯大四歲。
如果說徐甯的性格偏向他爹,那徐龍的性格就更像劉麗珍,沒啥事就願意拿話點哒他。
多少都随點根!
王二利擡手攔了下,卻見徐春林又來勁了。
徐春林一瞅老二挑釁老大,一時心裏的天平就斜了。
這也是從小到大的常态,兩兄弟幹仗的時候,徐春林一般都向着老大,而劉麗珍則向着老二。
“咋特麽跟你大哥說話呢?你大哥不比你強啊?”
“你瞅瞅屯子裏誰像你那麽浪?!民警給你送回來多少回了?你知道因爲你,我擱屯子裏走道都不敢擡頭麽?!”
徐春林的話越說越重,讓旁邊的王虎、李福強都不敢吭聲。
而王二利聽後也不禁皺眉,“大哥,你看孩子打個刨卵子,你老提以前幹啥啊?”
一提這事,徐春林就來氣,話音一轉朝着王二利去了。
“那不都賴你麽,要不是你打冒仗,我特麽能讓豬追嗎?”
說罷,在場的人全都笑了起來。
“笑啥笑?”
徐春林面色通紅,明顯有點下不來台,所以他把目光鎖定了始作俑者。
“老二,你不吹牛比說在街裏啥都學會了麽?那你給豬開膛吧,我看看你咋使刀的,你要是把這肉割瞎了,看回家我咋削你的!”
兄弟間咋吵吵都行,就怕大人插手,這一插手性質就變了。
而且徐龍也心疼弟弟,奈何這弟弟太不争氣,有時候他想起弟弟幹的那些事,睡覺都咬牙切齒的。
“爸,二甯剛才那是吹牛比呢,你别跟他一樣的。”
徐春林偏心老大,所以聽他這麽說也沒就吭聲。
眼瞅氣氛緩和,王二利故意問道:“這頭刨卵子真是我二侄使大錘掄死的?”
徐春林雖然在教育孩子方面有點不講理,但平時遇事還是挺講理的。
所以,他也沒撒謊否認,隻輕微點下頭。
而劉大明憋了一肚子話,終是沒忍住。
“那可不咋地,我和我姐夫、強子都在這親眼瞅着的!那一錘可以說是驚天動地……”
“你且這嘎達!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徐春林順嘴而出,卻沒止住劉大明的話頭。
隻見他跳到王二利身旁,道:“二哥,你是沒瞅着啊,就剛才我二外甥那一套獵豬的招,比許大炮都尿性!”
許大炮是隔壁太平屯的老獵戶,曾以雙響獵槍連續幹死兩頭黑瞎子而聞名于整個慶安地區,打圍人尊稱他爲‘許炮’。
而能被稱作‘炮’的獵人,那肯定是打圍圈裏數一數二的狠人。
“比許大炮都尿性?”
雖說劉大明有時候講話喜歡誇大其詞,但聽說徐甯能與許大炮相提并論,依舊讓王二利很是驚訝。
徐春林最煩小舅子沒眼色這一出,可是回想起剛才徐甯的那一套小連招,确實能與許大炮比一比。
見徐春林沒說話,王二利就知道他是默認了,否則以徐春林看不上徐甯這點,他就得想方設法否認打壓。
“唉呀,大哥,你瞅瞅!你說你成天拿個大錘耀武揚威的,你不是說要錘野豬麽?沒想到讓我二侄搶先實現了吧?”
王二利輕笑道:“看來啊,我二侄确實比你強!”
徐春林聽聞怒道:“說特麽啥呢?不用你在這幸災樂禍,因爲你趕冒仗,我差點讓豬拱死,這事你咋說吧?!”
“你這不好好地麽?咋地,哪嘎受傷了啊?”
徐春林眼皮一翻,“别打岔,我就問你咋整。”
“你要是出事,我管你後半輩子呗,行不?大哥。”
瞅着王二利溜須的笑容,徐春林冷哼一聲。
“呵,你也就這點貓尿了。”
眼瞅着兩爹叽咯完,王虎在旁邊都等着急了。
他戳了戳雪殼子裏四蹄朝天的刨卵子,擡頭問道:“大爺,爸,這刨卵子咋整啊?”
“開膛呗,還能咋整。”
此時,王二利還記着剛才徐甯說的話呢。
便轉頭問道:“二甯啊,聽你剛才的意思,這些年在外面不是瞎玩,反而學了不少本事?那給豬開膛卸肉會不會啊?”
徐甯笑說:“不太會啊,但我可以試試。”
這時,徐春林歘空插嘴道:“你要是把豬卸瞎了,等回家我指定削你!”
他還記着要找徐甯茬削他一頓呢,要不然這心總是不得勁堵挺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