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利亞看着“樹”。
腦中回蕩着自己見到的，以及陳道上一次所說的話。
在陳道面見樹時，阿方索曾經疑惑的問過以利亞，但以利亞隻是搖了搖頭，什麽也沒說。
阿方索以爲他不知道才搖頭，可那時候他就已經是折枝者了，作爲“王的候選”，他也是可以聽到樹的回響的。
陳道和樹說的話，他聽的一清二楚！
他也是那樣覺得的，樹給予了力量，但也禁锢了他們。
他們故步自封，依舊以“神”與“神民”自居，全然不顧外界的發展，哪怕是他們這些外出的“衛”，也依舊帶着高傲！
而千年未曾有過回應的樹，也早已不再是千年前守護他們的“神”了。
不管是否願意承認，
“樹”，也是會“老”的！
如果不能給予它新的力量，它就隻能保持着原樣，無法進化，無法成長，甚至還會退步！
甚至陳道說的還比較委婉。
樹對于納森的禁锢，可比陳道所說的還要可怕。
這一點要結合原劇情中，易容後的肖恩的經曆來看。
肖恩見到了避難的神民，那些神民眼中閃爍着藍色的光芒，就和被雙全手修改後的那些一模一樣！
他們從思想的最深處，認爲自己是納森的神民，願意爲了納森而犧牲一切。
什麽都不懂的孩子，也會在那種驅動下，宛如瘋狗野獸去發起攻擊。
哪怕是打擊敵人，但這真的讓人害怕。
因爲他們并不是經過慎重選擇的自我決定，而是被樹驅動去這樣做的！
就像被曲彤下令自殺的柴言一樣，那是他自己真正的選擇嗎？
肯定不是！
所以樹的禁锢非常可怕，那種巫術已經深入血脈，徹底影響了一切！
再者。
樹看似擁有一條筆直的道路，給予所有人一條康莊大道，但實際上呢？
那些孩子才那麽小，他們到底能懂什麽呢？
這麽說或許有些傲慢，但天生的通透，必然是需要配合時間的曆練的。
張之維年輕的時候也很通透，但沒有下山見識之前，他明白了自己師父的用意了嗎？
被所有看官都讨厭的張楚岚，如果沒有十多年的孤兒經曆，見識到人情冷暖，他會有現在的通透嗎？
他能和趙方旭那種老油子交流，能夠明悟自己内心所想嗎？
不能！
這一切都是在曆練之後才達成的，是在擁有足夠經曆之後，才形成的心性。
這就是異人們所說的“性”！
這也是陳道不認同樹的原因之一。
一個什麽都沒有見過，什麽都不知道的新生兒，在一開始就爲他安排一條無需擔心，能夠看到盡頭的路。
或許他/她會感激，會接受，會感到舒心。
但他沒有見識到别的啊！
你這相當于是剝奪了他見識世界，自由選擇道路的權利。
從一開始，你隻給了一條路，雖然路很好，但未必是真的好！
“樹啊，您禁锢着我們，但事到如今，您依舊視我爲‘衛’，對嗎？”
“我确定這一點……因爲那天我向您提了一個問題，而當我折斷金枝時并沒有被視爲背叛我就知道您的回答了。”
以利亞抿着嘴，他看着眼前閃耀的聖林。
他毫無疑問是敬愛着樹的。
樹庇護着納森，讓納森能夠在紛亂的世界存在千年，保持着納森能力者的産出，讓納森在每個時代，都能擁有守護的力量。
但千年來無法做出改變的樹，它的底層邏輯，成爲了束縛納森的障礙。
樹隻要還在一天，納森就會被觊觎一天。
樹如果毀滅，納森的人民或許會遭難，但有可能得到幫助，破而後立，成爲這個世界中的勢力之一。
有人會說，失去樹的保護，納森不一樣會被吞并嗎？
并不是的。
納森擁有極高的戰力，哪怕是沒有樹，以利亞等人也是這個世界上的高端戰力。
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去招惹一堆強者。
同時，隻要他們加入這個世界，成爲這個世界的一份子，其他的勢力就不會作勢他們被吞并！
至少華夏的公司不會坐視不管！
翡翠學會也不會！
以利亞想要保護納森，想要保護王和其他所有人。
但他沒有能力，納森沒有盟友！
他隻能出此下策，讓納森在血雨腥風中，迎來重生！
貝希摩斯的确是一頭欲望構成的怪物，但那些神民隻要投靠他們，雖然會失去一定的自由，成爲貝希摩斯的員工。
但總比世世代代受到束縛，被那個巫術修改影響要好！
這就是以利亞的選擇，一個無奈至極的選擇……
以利亞想着，淚水奪眶而出。
誠然，陳道說過他可以升級樹，但事情進展到這等地步，再加上陳道的明确表态。
他不得不做出最壞的打算，也就是他的原計劃！
“樹啊，王與衛，還有我，都願意爲了您而無條件犧牲自己的一切……”
“那麽……您呢？您願意爲了納森而犧牲麽？”
以利亞目光堅定，悄悄掏出的手槍已然彙聚了全部的力量，“今天就請您爲我們而犧牲吧！”
“如果包括您在内的所有人，能因此解脫那個巫術的束縛的話……”
——我犧牲掉自己的一切，也在所不惜！
——所以……
“毀滅吧！樹啊！”
“砰！”
“這個混蛋！”
鬣狗和另外一人第一時間沖了過去，抓住想要開槍的以利亞，擡起他的手臂，使得這必殺的一槍落空。
金色的子彈朝天上射去，在天空中劃出一道金色的軌迹。
以利亞的淚水早已奪眶，他再度扣動扳機想要打出第二槍，但卻被旁邊的狙擊手開槍打斷手臂！
随着手臂斷裂，以利亞的眼中浮現悲傷之色，朝着聖林的深坑中墜落。
一切，都結束了嗎？
好累，我也失敗了啊，樹……
真是太沒用了呢，抱歉了，樹……對不起，王……
以利亞心中想着，悲傷的他緩緩閉上眼睛，想象着墜地後的死亡。
……
但就和華納金一樣，以利亞想象中的死亡并沒有到來。
他睜開眼睛，看到了一片夢幻的光景。
在那星空之下，衆王站在樹前向他微笑，每人都輕輕開口，說着同樣的話。
——王與樹，也願意爲你們犧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