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陽,剛剛讓你看笑話了。”
去沙坪壩的路上,沙宏成提起剛剛的事情,有些羞愧,又有些心疼。
雙水灣送去的那些開水,全被沙坪壩的人一股腦喝光了,甚至還沒夠。
好在雙水灣現在最不缺的就是水,可以讓沙坪壩的人敞開了喝。
“沙支書,說這個就見外了,現在他們可是我三隊的臨時隊員,來雙水灣,那就跟回自家一樣,另外我也叮囑過了,回頭等他們下工回沙坪壩的時候,要是不嫌累,能帶多少水,就帶多少水。”
孫向陽這麽做也不單純是爲了經驗點,更多的是一種觸動。
“謝謝。”
沙宏成有些感動。
他作爲沙坪壩的支書,肯定不能留在雙水灣領着幹活,實際上,這次真正領頭的是沙坪壩副大隊長。
而他,肯定要領着孫向陽回沙坪壩找水,招待好孫向陽。
不過這次孫向陽也不是一個人去沙坪壩,在他身後還跟着兩人,分别是雙水灣民兵連連長孫慶武,以及婦女主任金香蘭。
用老支書的話說,孫慶武負責保護孫向陽的安全,金香蘭負責跟沙坪壩的人打交道,同時她對縣城比較了解,到時候孫向陽想買什麽東西,問她就行了。
但孫向陽卻覺得,老支書之所以讓金香蘭跟着,主要是擔心沙坪壩的人挖牆角。
哪怕孫向陽并沒有這個想法,但他卻不能不防一手。
雙水灣距離沙坪壩直線距離也就七八裏的樣子,但一路上溝下溝,轉着彎過去,足足用了一個多小時。
可見,沙坪壩的人幾乎天不亮就啓程了,要不然也不可能一大早就趕到雙水灣。
“向陽,累了就休息,你的身體還沒好,别逞強,不行就讓你慶武哥背伱。”
金香蘭臉不紅氣不喘,走個幾十裏路,對她來說那都是常有的事情。。
但她卻擔心孫向陽吃不消。
“七嬸,我沒事。”
孫向陽擦了擦額頭上壓根不存在的汗水,深吸了幾口氣,假裝自己還能堅持。
實際上,自從個人等級升到2級後,他的身體素質就不比生産隊那些青壯勞力差,也絕對在金香蘭之上。
可因爲之前折壽的緣故,他不得不裝裝樣子。
要不然好的太快,也容易讓人懷疑。
“向陽,來,我背你。”
孫慶武也立即說道。
這讓一旁的沙宏成有些摸不着頭腦。
在他心裏,孫向陽可是能人,這樣的人不說一個打八個,但也不至于這麽虛吧?
“沙支書,向陽身體從小不就好,之前爲了幫雙水灣找到那塊黑垆土地折了壽,依着我的意見,他這會應該在家好好養身體,而不是大老遠跑到沙坪壩找水。”
金香蘭有意無意的說道。
她這麽說絕對不是擅做主張,而是老支書示意的。
爲的就是讓沙宏成明白,孫向陽給沙坪壩找水,是拖着傷病。
這樣一來還有個好處,就算最終沒找到水,也有理由推脫。
而以沙宏成的爲人,不管信不信折壽這種說法,都不可能往外說。
“瞧我這榆木腦袋,都是我的錯,回頭我給向陽安排個驢車。”
沙宏成一拍腦袋,滿臉愧疚的說道,同時,眼中也閃過一抹恍然。
難怪雙水灣怎麽突然就時來運轉,找到一塊黑垆土地,感情根子在孫向陽的身上。
不由得,他心中更加熱切了幾分。
而孫向陽拒絕了孫慶武背着他的提議,又聽到沙宏成的話,不在意的說道:“驢車就不用了,我多走走路,還能鍛煉身體。”
“鍛煉身體?向陽,我聽說練武能鍛煉身體,你要不要學兩手?”
沙宏成突然說道。
“練武?沙支書,您說的這個武指的是?”
孫向陽意外的看着對方,其實在他原本的打算中,就有武術這項技能,别看後世不少所謂的武術大師,嘴上呂布在世,實際上一碰就倒。
但武術的一些套路,一些禦力方法,都是很有用處的。
尤其是那些非表演性質的套路。
以前百戰沙場,又比較亂,武術的真正用法其實就是殺人。
專門針對人的弱點,同時又最大限度的發揮出自己的力量來。
幾千年的研究,在這方面絕對沒有後世說的那麽假。
但這玩意,看着簡單,學着簡單,想要精通卻難如登天。
尤其是身體素質,更是至關重要。
你光有技巧,可以出其不意,先打中了對方,可輕飄飄的,又有什麽用?
所以這玩意抛開力量談技巧,純屬耍流氓。
所謂的四兩撥千斤,也得能撥動才行。
況且,一拳百十斤,跟一拳上千斤,能一樣?
所以身體素質越好,掌握這些武術技巧後,所能發揮出來的效果自然才能越好。
如果有機會,孫向陽肯定是要學習的,尤其是他一旦入門了,就可以轉化爲技能,到時候用經驗來提升,會怎麽樣?
像那些武俠小說裏說的飛花摘葉,一劍飛仙,又是輕功,又是一陽指,肯定不現實,但強身健體,眼明手快,将身體的力量完全利用起來,一份力,發揮出雙份的效果,一個打十個,還是沒問題的。
說不定經過他的技能化以後,還能有别的效果。
他能不感興趣?
但雙水灣那邊,并沒有人懂武術,孫向陽甚至還問過趙富貴,但對方除了一把子力氣外,也不會武功。
這個念頭也就隻能熄掉。
沒想到,今天沙宏成竟然問他要不要學武?
“我也不是很懂,但我在沙坪壩有個長輩,七十多了,走起路來比小夥子還麻利,這些年我也沒見他生過病,我以前見他打過拳,都帶着響。”
沙宏成如此說道。
“那沙支書就沒跟着學幾手?”
孫向陽忍不住問道。
畢竟沙宏成看上去人高馬大,不像好惹的。
難不成也身懷武藝?
“怎麽沒學?年輕那會跟着傻站過半年,也沒什麽效果,後來就沒學了。”
沙宏成搖了搖頭。
“應該是站樁吧?”
孫向陽說道。
“對,就是這玩意,就跟個木頭人一樣,站在那裏一動不動,除了站的腿酸,反正我沒看出有什麽用來,肚子都吃不飽,誰有心思站那玩意。”
沙宏成說完,似乎也覺得不能說沒用,要是沒用的話,他幹嘛還讓孫向陽去學?
所以又趕忙加了一句。
“我沒學會,主要是我不是那塊料,但我那個長輩,别的不說,身體是真的不錯,在我們沙坪壩,差不多年齡的,沒人能比得了,就算七十多,那牙口比我都好。
你要是能學會,最起碼也能鍛煉身體吧?”
被沙宏成這麽一說,孫向陽明顯心動了。
别的不提,光七十多歲,身體好,牙口好,不生病,行動比年輕人都麻利,難道還不夠?
而且懂站樁,打拳帶響,分明就是有真本事的。
至于說爲什麽沒人願意跟着學,就跟沙宏成剛剛給出的理由一樣。
吃不飽!
窮文富武,可不是說說那麽簡單。
尤其是練武,夏練三伏,冬練三九,十年如一日的堅持下來才能有脫胎換骨的效果。
而在這個期間,大魚大肉,各種補充身體的藥材,或者藥浴,肯定不能少,要不然隻會虧損自身元氣,也就是越練越虛。
這不僅僅是沒找對竅門,還因爲營養跟不上。
這二三十年,又是在農村這種地方,誰家有這麽多糧食,這麽多錢供孩子練武?
再加上每個生産隊都有民兵,有槍,練武的用處就更小了。
久而久之,能不失傳?
“沙支書,我倒是挺想學的,就是不知道合不合規矩。”
孫向陽帶着幾分心動,幾分擔憂的說道。
畢竟門戶之見,不管什麽時候,不管放在哪裏,都是有的。
如果強人所難就沒什麽意思了,就算勉強學來,隻要對方藏一手,任憑他怎麽練,效果都不大。
“能有什麽不合規矩的?你可是我們沙坪壩的大恩人,都是自家人,更何況你要是真的願意學,我那長輩說不定還能有個傳人呢,不至于把那點本事帶進棺材裏。”
聽到孫向陽願意學,沙宏成自然是喜出望外。
盡管他也知道孫向陽屬于家傳風水堪輿,本事也大着,但風水是風水,武術是武術,兩者并不相幹。
但一個能繼承自家風水堪輿本事的,用一句話來說,就是萬中無一的那塊料,哪怕身子骨弱點,好好調養一番,也是能繼承他家長輩那些武術的。
相當于他給找了個傳人。
“那這件事情就麻煩沙支書了,還有,咱們路上找個地方,我買點禮物。”
空着手登門,絕對不是孫向陽的風格。
更何況還是要去跟着人家學本事。
“買什麽買?用不着,更何況咱們再走幾步路就到了,沙坪壩也沒買東西的地方,你要是過意不去,我家裏還藏着兩瓶酒,到時候給你拎着。”
沙宏成毫不在意的說道。
隻不過,他可以不在意,但孫向陽卻不行。
所以他扭頭看向孫慶武。
“慶武哥,麻煩你跑趟腿,幫我買些看望老人的禮物,多買點。”
孫向陽說着,就從兜裏掏出五六張大團結。
“唉,用不着,真的用不着,咱們都是自己人,這麽見外幹嘛。”
沙宏成一看,就急了。
原本在他眼裏,這就是個送人情的機會,現在要是讓孫向陽出這麽多錢買禮物,他都覺得燙手。
“慶武哥,麻煩你了。”
孫向陽把錢塞到孫慶武的手裏,用力說道。
“好,我去。”
孫慶武直接揣兜裏,然後扭頭就走。
來的時候,老支書就跟他交代過,不管孫向陽說什麽,都讓他聽着,照做就是。
沙宏成想攔,但沒攔住,隻能唉聲歎氣的看着孫慶武遠去。
早知道這樣,他應該先把孫向陽領過去再說。
“沙支書,想拜師學藝,态度不誠可不行,去了沙坪壩,我先幫着找水,等這件事情忙完了,到時候我再去拜訪那位老人家。”
孫向陽說道。
“那就先這樣吧,回頭我再領你去。”
沙宏成見事已如此,隻能無奈的接受,但是心裏卻想着,回頭一定好好跟那位長輩說說,千萬别糊弄,隻要人家願意學,就把真本事拿出來。
随後,三人又走了十來分鍾,終于到了沙坪壩的地界。
相比雙水灣那邊,入目所見除了黃土就是黃土,這邊明顯有些不一樣,不少地方都能清晰可見露在外邊的碎石。
尤其是那些溝壑中,被雨水沖刷出大片石層的脈絡,遠遠看去,如同波浪一般。
當沙宏成領着孫向陽又往前走了一段距離,就見到那邊站着幾個人。
看那架勢,分明已經等了有段時間了。
其中有兩人,孫向陽一眼就認了出來,正是打井隊的劉春花跟耿國海。
而兩人的前面,還有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看他所站的位置,大概率就是沙坪壩的大隊長了。
“孫大師,歡迎。”
不等孫向陽靠近,那高大的中年男子就大步迎了上來,一句孫大師,差點沒把孫向陽吓得扭頭就走。
在這會叫他孫大師?
這是想幹嘛?
似乎是看出孫向陽的‘不滿’,沙宏成眼睛一瞪。
“胡說八道什麽?哪來的大師?這是雙水灣生産三隊的隊長,孫向陽同志,他今天來咱們沙坪壩做客,不會說話就少說兩句。”
訓斥完,沙宏成又幫孫向陽介紹道:“向陽,這是沙坪壩的大隊長,沙兆亮,粗人一個,不用跟他一般見識。”
“對對,我這人嘴笨,不會說話,向陽隊長千萬别見怪。”
沙兆亮陪完不是,忍不住瞪了旁邊的劉春花一眼,後者臉上也挂着幾分尴尬。
而這一切,也都被孫向陽看在眼裏。
他估摸着,孫大師這個稱呼,應該是來源于劉春花。
害他倒是不至于。
但無事獻殷勤,必有所圖是真的。
“沙大隊長客氣了。”
孫向陽客氣的回了句。
眼前的沙兆亮給他一種直腸子的感覺,跟沙宏成差不多是一脈相承,隻是手段要差了不少。
“向陽隊長,咱們又見面了。”
劉春花也上前打着招呼。
上次她去的時候,可沒聽說孫向陽當什麽隊長。
不過想想,以對方的本事,當個隊長也完全沒問題。
“劉隊長,前兩天耿師傅去雙水灣,我聽說,這邊第二口井,還是沒打出水來?”
第一章,今晚還有一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