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找到什麽天材地寶,服之使内力大增,又或尋到什麽神功秘籍,一舉練成無上内功!”
扈大牛斬釘截鐵說道:“總之,隻要解決了内功的問題,換羊爲馬,其患自解。”
史飛龍聽罷,低頭沮喪道:“唉,史某這些年在名山大川中打轉,其實打得也正是這個主意……罷了,還是先解決自己擦屁股的問題吧。”
說着看向武當諸俠:“史某知道諸位仁兄此行關系重大,但是如今除了扈大夫,再無人能解我窘境,因此史某不得不厚顔相求,與諸位仁兄同行,隻消史某雙臂略好,路上有個馬高蹬短之處,料也能出份氣力。”
說罷又看向葉孤鴻道:“葉兄弟,你說是吧?”
武當群俠俠名雖響,但若論彼此關系,畢竟是是峨眉派和史幫主天然要更近一些,便連扈大牛也是峨眉派的供奉。
況且方才大戰元廷群兇,葉孤鴻正是破局關鍵,施展出的武藝甚是驚人,史飛龍這等老江湖,豈會因他年少而看輕?隐隐便有請其說情之意。
葉孤鴻也覺得史飛龍爲人不壞,值得相交,當即點頭笑道:“若要我說,史幫主卻是一員大大的福将,若不是他的緣故,咱們也捉不到那金剛門的家夥。”
武當四俠連連點頭,俞蓮舟不假思索道:“守望相助,本是我俠義道的本分,得與史幫主這等英雄同行,我等求之不得。況且貴幫本是天下第一大幫,如今幫主耽于沉疴,群龍無首,絕非江湖之福,我等也都盼望幫主貴體早愈,重出江湖,弘揚正氣!”
史飛龍大喜,呵呵笑道:“正是如此,正是如此。”
衆人三言兩語議定了同行,莫七卻是巴不得人多熱鬧,而且史飛龍地位雖高,性子卻極爽直,正合莫七脾胃,當下歡天喜地去将蒙面和尚等人的九匹駿馬拉來,笑道:“本來還想去長安再買坐騎,誰料人家送上門來。”
當下武當四俠、葉孤鴻、季筱蓉、扈大牛各騎一匹,史飛龍夫妻合乘,還有一匹馱了二先生,衆人說說笑笑,向北而行。
既然有了馬,衆人也懶得再去長安兜圈,出得秦嶺來直抵渭水,沿岸西行,路上買了一輛大車,将幾乎颠散架的二先生置于其中,赢得二先生一片感激。
此後十餘日,衆人跋山涉水,奔行一千二百裏,穿過奉元路、鳳翔府、隴州、秦州、鞏昌路,直至臨洮府渭源縣。
渭源縣者,顧名思義,渭水之源也。
複向西行,又走三日,隻見黃河之水自西緩緩而來,折向北去。
至此再向前去,便漸漸出了陝西行省,進入宣政院轄地。
張松溪博學多聞,見葉孤鴻不解何爲宣政院,告訴道:至元元年,元世祖忽必烈下诏,設立總制院,負責掌管全國佛教事務,并統轄吐蕃地區的軍政諸事。
至元二十五年,尚書省右丞相兼總制院使桑哥,以總制院責任重大爲由,奏請忽必烈,仿唐朝于宣政殿接待吐蕃使臣舊例,更名爲宣政院。
吐蕃(XZ)地區正式爲中央政府直管區域,自此而始。
而當前宣政院使,非是别個,正是當朝名臣脫脫。
入得吐蕃地域以來,沿途盜賊愈盛。
其實此前并非不曾遇見山賊水盜,隻是葉孤鴻衆人個個精幹,都帶兵刃,賊夥人數稍寡,也不敢上前招惹。
若遇上大股賊寇,凡是不問青紅皂白徑直殺來的,都被順手剿除。
還有那等信奉“盜亦有道”,不肯輕取人命,隻是攔路索要買路财的,武當四俠任意一個站出,自報名号,群賊多半便要諾諾而退。
也有少數自恃武藝,想借機揚名的,衆人随便露出一兩手功夫,亦無不瞠目結舌,恭恭敬敬禮送衆人離去。
但葉孤鴻也察覺出來,“武當七俠”名号,越向西來效用越小,及進入所謂宣政院轄地,更是徹底無人理會。
衆人沿黃河而行,隻見四下山勢建隆,問詢路上放羊牧人,得知已至昆侖。
昆侖山自西及東橫貫西域,巍巍五千餘裏,可謂浩瀚之極,衆人此時所在,正是昆侖最東面。
順着黃河穿行群山中,行了兩三日,抵達貴德州城,黃河于此折而向南,衆人不識路途,本欲繼續沿河行走,恰好俞二點醒了二先生喂飯。
二先生聽見衆人商量,連忙插口道:“不可不可,若是跟着河道走,它先南、再東,然後轉西,要繞老大圈子,黃河九曲,這正是第一曲所在。我等便在這裏過河,當地船夫都曉得怎麽走,上得對岸,兩山間有條道路,向西行二百裏,有個鹽湖,那湖水如鏡子一般,倒映天光,最是好認,吐蕃人叫它做茶卡湖,沿着此湖繼續走,山梁上有個豁口,順着那口一直南行,穿山而過,離本派便不遠也。”
俞二點頭應下,複又點了他穴,任由暈去。
原來一路上,無人告訴二先生隊伍裏竟還有個神醫,隻對他說點穴是怕他活活疼死,二先生深以爲然,因此俞二點穴時他也甘之若饴。
衆人亦懶得替他打理屎尿,隻每日喚醒喂少許食水,走至如今,本就削瘦的二先生越發瘦脫了相,好在他内功深厚無比,生機倒還無礙。
衆人依二先生所說,覓船兒過了黃河,上岸之處,果然兩面都是高山,隻有中間一條道路可行,遂沿着道路行走,一直走了三天,第四天時,果然抵達一處大湖。
那湖之大,足有十餘萬畝水面,湖邊不生樹木,湖水亦不起一絲波瀾,真如鏡面無二,把個天空倒映得清晰無比,連白雲的輪廓陰影,都映得曆曆在目。
又有許多雪白的湖鹽堆積如丘,形狀千奇百怪,遠望去便似白玉雕成一般,讓人忍不住疑心,以爲是雲朵飄落了下來。
衆人都不曾見過這般奇景,忍不住策馬步入淺水,低頭看去,人和馬都清楚倒映在湖面上,一時之間,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走在湖裏,還是天上。
季筱蓉悠然歎道:“世間竟有如此美景,回去說與她們聽,讓我如何描述得出?六哥,你何不吟詩一首,我回去念給她們聽也好。”
殷六尴尬一笑,腦子裏翻來覆去想了一遭,也想不出哪位詩人來此寫過詩詞。
季筱蓉見他不吭聲,念頭一轉,已知端倪:“哎呀,這裏如此遙遠,隻怕那些詩人未必來過,如何能留下詩句?”
殷六連忙道:“正是正是……”
季筱蓉卻道:“我聽說熟讀古詩自會吟,六哥平日就愛吟詩,既然沒有前人佳作,六哥何不自己寫一首,傳揚開去,也讓人們知道世間竟有如此奇觀。”
張四、莫七聞言,都忍不住咧開了嘴角,俞二眼神裏也不由添了笑意。
殷六魂魄都飛,強自點頭道:“好、好主意,待我醞釀一番……”
季筱蓉哪裏曉得作詩之難?當下美眸含情,不眨眼地盯着他,要等着聽六哥的大作。
殷六上看天下看湖,搓鼻子挖耳孔,隻覺得渾身都刺撓,腦細胞一顆接一顆飛快死去,忽然間福至心靈,吟出一句:“含光凝雪水無波……恩,無波……”
季筱蓉驚喜道:“好啊,下面呢?”
殷六很想說下面沒有了,但看着情人崇拜、期待的目光,哪裏說得出口來?
正要繼續抓耳撓腮,忽聽史飛龍驚呼道:“啊喲,那裏打起來了!”
這一嗓子喝出,殷六俠如聞仙樂,立刻應道:“哪裏哪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