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宿醉讓老林多少有點難受，不過早起的習慣還是讓他6點過就自然醒了，再一聽兒子說龍國籃協，那自然是要跟着過來的。
球隊和家屬親友團們上午本來是定好了要去嚴島神社的，這邊有正事，自然就隻能先缺席一天，也沒法去送安西教練他們。
老林給秋野天宮打了個電話說明了下，陪着林東過來時已經8點40了。
日本的咖啡廳大多也是甜點店，這家名爲Higashiya的店，主打的招牌居然不是咖啡，而是體驗和菓子的細緻與美好……
對方還沒到，在店裏點了些點心和咖啡，剛坐下來嘗幾塊，一個穿着西裝，帶着眼鏡的老人就走了進來。
說是老人，有點誇張了。
他頭發烏黑，看起來精神爍爍，隻是眼角處的魚尾紋稍稍出賣了他的年齡，應該已經50出頭了。
老李……
林東一眼就認出了對方。
作爲龍國籃球史上最有名的改革派和領導者，後世的百度百科上并不乏他在這個時期的照片。
曾以一己之力改革了高校籃球、推動了龍國青訓，以北極星計劃締造了04、08龍國男籃的短暫輝煌，也曾說了那句著名的‘在龍國，籃球是第一運動’的豪言。
甚至在其退休後，仍舊對龍國籃球報以極大的熱情，化身先鋒披露痛斥了許多後來籃協的黑幕，妥妥幕後戰鬥力爆表類型的剛直領導。
也是直到他退休後，龍國籃球才開始直線下滑……
曆史并不缺乏對他的贊美之詞，這是一個在28年後也常常會被人提起的名字。
也是林東在了解了如今國内籃球環境後，卻仍舊還對今天的會面抱有極大期待的最主要原因。
老李也認出了他，畢竟那卷錄像帶他已經看過好多次了，這兩天更是親自觀戰了兩場比賽，對這帥氣的少年，他無比的欣賞和喜歡。
老李笑着沖他們揮了揮手。
“久等了兩位。”老李走過來與兩人握了握手。
一陣見面的禮節，老人叫來服務員要了一杯白水，很快便開門見山的說道：“日本媒體的一些報道讓我們很汗顔啊，龍國籃壇的遺珠……哈哈哈，這是我們的工作沒有做好！竟然不知道國内竟然出了林東小友這樣的籃球天才，以至于要到别人寄來錄像帶才發現。”
“嗨！别說您了，我也不知道啊，這小子以前在國内的時候練拳擊呢，我都不知道他居然還有籃球天賦，哈哈哈！”
“呵呵，在籃球界裏這樣的例子有很多嘛。”老李笑着說：“大夢奧拉朱旺是15歲才開始接觸籃球的，馬刺隊的鄧肯小時候是練遊泳的，包括去年在達拉斯小牛力壓了我們龍國球員王志智的諾維斯基，聽說以前也是練網球的呢。”
“體育運動這東西是相通的，或許曾經的拳擊，對體魄的強健，也是林東小友能在籃球界迅速展露頭角的基石所在。”
林東笑了笑：“您剛才說看過一卷錄像帶？”
“海外寄來的。”老李點了點頭：“是你在橫濱街頭與NBA新秀對戰那場，我們都認爲林東小友完全具備有踏足職業籃球的能力。”
是斯特恩？還是鮑勃？
林東有些好奇，但現在顯然并不适合問這個。
“聽說日本籃協已經招攬過林東小友了。”老李笑着說道：“哈哈哈哈，那想必也說了不少龍國籃協的壞話。”
林東對這個倒是不避諱，點了點頭：“主要是一些限制球員的條約，以及CBA比賽存在良莠不齊的情況。”
本以爲對方有意挑起這個話題，顯然是有一番說辭要辯解。
可沒想到老李卻笑着點了點頭：“隻有這兩點對你不利？這幫日本人很講武德嘛，說得算是保守了。”
“對球員的限制條約以及一些霸王合同确實存在，但确實不是因爲貪污腐敗，那是爲了舉國體制的整體發展，爲了維持籃協正常的運轉，前幾年的籃協很窮的，現在才剛好一點，一些尾大不掉形成的習慣，是該改改了。”他笑着說道：“不過，這種條約基本隻是用在體制球員身上，你并不是國内體制培養出來的球員，所以在這方面，即便沒有我的介入，伱也不用太擔心。”
“CBA強弱斷層的問題有，而且恐怕比許多外人想象中還要更嚴重，這個問題是多方面原因造成的，非三言兩語所能道清。目前新生一代籃球手的天賦和潛力，讓籃協和體育總局都相當看好這一屆，所以政策上的傾斜以及整體的改革已經開始推動，但想要見效果，想讓CBA達到一個整體平衡的高水平賽事狀态，恐怕還是需要至少兩三年後。”
“這是日本人說的兩點，沒有比我說得更誇張吧？”老李笑着開了個玩笑。
“沒有，您說得很中肯。”
老李點了點頭：“但除此之外，真正對你不利的，其實是第三點，那就是目前籃協和體育總局的所有重心和戰略資源，都已經放在了姚名的身上，這是已經定好的籃球戰略方針，不可能更改了。”
“同時，雖說我認爲你的潛力并不在姚名之下，但你目前還并沒有在高水平賽事裏打出什麽像樣的成績，你也不是體制培養出生，沒有體制背景……不要小看這一點，對大環境而言，這是上面不少人都很看重的東西，所以以你的情況，想要在回國後立刻就得到最好的、本該屬于你的資源和安排，那實在是太難太難。”
林東聽得張了張嘴，搞得都有點哭笑不得起來。
從昨天晚上接電話開始，他就想好了老李會如何如何向他保證國内的環境、待遇、資源等等，以老李在國内籃球界的地位，即便現在2000年時還沒到他後來真正的巅峰，但卻已經是最金字塔頂尖的之一了，他完全有資格和實力去保證這些。
可是，還真是打死都沒想過老李居然會反過來給他說起了龍國籃球環境的壞話。
這是……幾個意思？
李大爺，您不是來招攬我的嗎？說這些合适嗎？
還是說，要先壓壓自己的期待感，然後好給個原本拿不出手的合同？
如果是那樣的話，那可就真是太讓自己失望了。
“所以？”林東詢問。
“你的天賦不亞于姚名，甚至我覺得你比姚名還有更多的可塑性，而像你這樣的少年往往心高氣傲，你也沒有經曆過體制内的一些人情世故，你太年輕了，我不想讓你回國後過早因爲不再純粹的籃球而心灰意冷，在大染缸裏泯然衆人。”
“所以上個月籃協方面想要派人與你接觸時，被我用借口攔下來了，因爲上述的三個問題，我暫時還無法解決。”老李微笑着說：“而籃協方面也一直在關注着你這次在日本高中籃球聯賽裏的表現，我想大概就這幾天，他們應該就會向你發出正式的邀請。”
“所以我專程來了日本，就是爲了來見見你。”老李笑着說：“也是爲了來告訴你，不要答應他們的邀請。”
林東沉默了數秒後，才緩緩說道：“可我始終是龍國人。”
“哈哈哈哈！！”老李聽得開懷大笑起來，臉上的喜愛之情已經溢于言表：“好小子，有你這句話，我就真正的沒有白來！”
“我爲你規劃了一張藍圖，要不要聽聽？”
“您說。”
“在日本再待大半年吧。”老李說道：“等明年！”
“因爲這一代年輕籃球人的天賦，如今好不容易政策傾斜之下，許多腐舊的東西，都一定将會在這半年時間内被清除，到時候我爲你争取那些本該屬于你的東西時，阻力就會小很多。”
“同時，明年4月份的耐克籃球峰會，7月份的U19世界杯，我都會竭盡所能的爲你争取到一個名額，也希望你到時候能代表龍國出賽！”
“隻要你能在這兩個賽事中展現出你應有的實力，屆時，我一定能說服龍國籃壇，将你打造爲繼姚名之後第二顆舉國關注的龍國新星！”
“到那時，如果CBA的環境被迅速改善，你想去，我随時爲你綠燈大開。而如果CBA仍舊還處于變革之中，你不想去，我也可以爲你鋪平一條去NCAA或者直接去NBA的路……對NBA來說，龍國是一個無比巨大的市場，有龍國爲你背書，那優勢将是現在的你難以想象的。”
“那時我也會有權給你一份限制最少、甚至于沒有任何限制的球員合同，幫助你在職業球場上走得更遠……相信我孩子，龍國需要你，而對你而言，這也是最好的選擇。”
這張藍圖，畫得着實可以說是相當誠懇了。
林東覺得自己沒有拒絕的理由。
老李其實有些話是沒說透的，但來自28年後，林東很清楚老李在籃協的巅峰期是哪幾年，大概也就是在01、02年以後才有說一不二的資格。
因此讓自己等到明年，既是在等天時地利，也是在等老李的人和。
當然，氣氛都烘托到這份兒上了，不給自己提前撈點‘好處’，林東感覺都對不起老李辛苦跑這一趟。
“訓練師？”老李微微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來。
“就現階段而言，除了CBA一些職業球隊掏錢從國外找來的外，國内大多數訓練師的水平其實與日本差不多，而且，我剛好知道日本有一個好地方。”老李說：“知道勞埃德嗎？厄爾·勞埃德。”
林東微微一怔，感覺這名字是有點熟悉，但又記不起具體是誰，回味了兩三秒才終于反應過來。
“那位曆史上第一個登陸NBA的黑人球星？”
“對，就是他。”老李笑着說道：“他不僅僅是NBA曆史上第一位黑人球員，也是NBA曆史上第一位黑人教練，71到72賽季他曾擔任活塞的主教練，雖然戰績不怎麽樣……但那是戰術思維以及當年活塞自身人員配置的問題，這位老先生其實很懂得如何調教一位球員。”
“他在日本？”林東有些詫異。
“勞埃德已經退休很多年了，前幾年來亞洲旅遊時，我曾想邀請他出任國青教練，但被上面否決了，因爲他雖然擅長調教球員，但他的籃球理念相對于現代籃球來說還是有點過時……于是他就來了日本，在九州島開了一所私人籃球學校，他比較缺錢。”
“其實就是籃球培訓班，”老李笑着說：“我去年還去拜訪過他一次，今年也推薦了幾位龍國球員在他那裏接受特訓，水平一如既往的高，如果你想找高水平訓練師的話，我想在亞洲範圍内，沒有比他更合适的了。”
“還有這樣的學校？”林東有些詫異：“我這些日子一直都在留意日本的籃球周刊和雜志之類，居然從沒見過類似的報道。”
“呵呵呵，那是他學校本身存在一定的問題。”
“他在美國黑人籃球運動員中的名氣很大，人品也很不錯，因此有些在美國混不下去的黑人籃球手就會去投奔他，這壯大了他的私人籃球學校，但這些黑人的個人素質良莠不齊，實際上也給他惹了不少麻煩，你知道的，日本人其實并不歡迎黑人，他手底下那些教練、訓練師們常常給他捅婁子，導緻他在九州島混得并不怎麽樣，也得不到日本當地政府的支持和推廣，其過時的暴力美學籃球理念也并不被主流籃球所認可，隻有一些想培養球員個人能力的圈兒内人才會找上他了。”
“如果你要去，好的當然值得你學習，但某些壞習慣也一定要自己學會分辨，這本身也是成長的一部分。”
“我給你一個地址吧，還有電話。”老李拿出紙筆給林東寫下了地址和電話号碼，順口又問了一句：“對了，你的英語水平怎麽樣？”
“日常口語交流沒有任何問題。”
“不錯。”老李點了點頭，将紙張遞給他，然後看了看旁邊全程不懂裝懂，在那裏隻會點頭的林天海，笑着說：“就是比較貴，除了他自己要掙錢，他那學校也養着不少黑人……當然，我是指像你這樣的私人訂制，畢竟如果去選他那裏的普通課程，對你現在的水平而言意義也不大。”
“不過我們籃協和他的學校常有合作，這兩個月也有好幾位國内籃協相當看好的新秀正在他那邊，你如果去的話應該能碰上，先打打交道也好，說不定未來你們會是國家隊的隊友呢。”
“所以……我能拿到一個内部折扣價，通常爲期兩個月的特訓費用，折扣後都在200萬到300萬日元之間，包吃住……如果想去的話，就提我的名字，我會提前和他打招呼的。”
老李，出于怕和諧，真實姓名就不提了，以後都會稱爲老李。
熟悉國内籃協以及籃球改革曆程的，應該都能猜到他的名字，或者查一下北極星計劃就知道了。
04、08的男籃能輝煌，中國高校籃球能發展起來，甚至包括大姚後來能改協議，都和老李有莫大的關系，不管中國籃球最後變成了怎麽樣，老李都是一位值得尊重的領導和先驅者。
提前預告：下一章開開車，字數不多，比較休閑的一章，不喜歡類似劇情的兄弟可以不訂閱，除了交代女主線外，不影響其他主劇情發展。
今天還是兩更，争取明天恢複三更日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