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麽會不累？他怎麽可以不累？！
堂本五郎看着那個雖然臉色已經微微潮紅，但卻連大氣都沒喘一口的林東，眼裏滿滿的全是不敢置信。
對方在橫濱街頭打NBA新秀的那場比賽，他們已經從頭到尾研究了許多次。
技術上，林東确實沒有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唯一能針對的就是他的體能！
新秀場時他收着打了上半場，而等下半場開始将進攻全部交到他一個人手上時，幾乎是肉眼可見的體能消耗，讓他隻持續了大約七八分鍾的對抗後，就已經出現了疲态。
河田雅史他們的力量對抗當然無法和NBA新秀比，但車輪戰之下，在攻防兩端都拼了命的去消耗他，按理說，他最多隻能維持半場時間的輸出就已經到極限了。
可現在半場過去了，對方給他的感覺卻仍舊遊刃有餘！
反而是……
呼哧、呼哧、呼哧……
此時走到堂本五郎身邊的幾個山王隊員都開始不同程度的喘起氣來。
“翔陽的人……太能跑了。”深津一成看着自己的教練，臉上已然不再有比賽剛開始時的十足自信。
而有這感覺的，顯然并不僅僅隻是深津一成。
防守花形透的澤北榮治，籃下頂住林東的河田雅史，甚至于防守藤真的一之倉聰，那個号稱山王最能跑、最有毅力的耐力之王，此時竟都表現得比想象要中疲憊得多。
堂本五郎猛然驚覺了起來，忍不住轉頭看向翔陽的替補席那邊。
剛才整個半場比賽，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林東的身上，卻忽視了翔陽的其他人，這大概也是所有球館裏觀衆的正常視線，畢竟不管攻防兩端，那個林東都一直在做事。
可是……
堂本五郎這才回憶起剛才場上，翔陽的其他人雖然并沒有參與過多的進攻，但卻一直在跑、在拉扯。
山王憑借出色的個人能力，看似在防守端真正的封死了他們，可是……
車輪戰的球員單防林東時本就要付出更大的體力代價，換防時面對翔陽拼命的跑位，卻又讓他們得不到充分的休息，畢竟按照戰術，山王是不能放開翔陽其他四個人任何一個點的。
于是疲累加疲累，以至于山王的體力先到了臨界點，以至于他們防守林東時的壓迫力都已經不足起來！
這才是對林東的消耗不夠的原因。
林東帶活了翔陽，而翔陽則反哺了林東！
下半場……
“一之倉，下半場你先休息一下。”堂本五郎沉聲喊道：“美紀男！”
一個210公分的大個子趕緊走上前來，胖乎乎的身材，讓他看起來比其他任何一個球員都要大上一整圈，即便是河田雅史在他面前都像個弟弟！
“到，教練！”
既然連河田雅史的噸位都不夠，那就換個噸位更大的！
堂本五郎的眸子裏閃過一絲賭性。
河田美紀男的問題很多，畢竟是個新手，但是……
“下半場你上！記着，不用你得分，不用伱去補防其他人，就把對方的13号擠到身後、擠出籃下就行，注意别犯規！你就隻做這一件事，明白了嗎？”
小河田其實擁有内線的得分能力，但如果對手是林東的話……堂本五郎覺得還是直接斷了他得分的念頭更好。
消耗林東，擠他出内線就行！
“明、明白！”河田美紀男趕緊回答。
如何不犯規的把對方擠出去也是門學問，幸好在這之前堂本教練帶着大家看林東錄像的時候，專門針對性的教過他……
“他不是要鎮守籃下嗎？那就和他們拼内線！”
“松本，外線盡管投，多讓深津給你擋拆錯位！澤北，林東如果被卡住位，那就往籃下制造殺傷，把他們的内線弄下去一兩個！”
“是！”
最後，堂本五郎看着這支自己一手帶出來的隊伍：“翔陽是很能跑，我不知道他們經曆過怎樣刻苦的訓練，但要比刻苦，沒人比我們山王更刻苦！”
“決定一場比賽勝負的，未必全是能力，更是意志和耐力的較量！”
“我們的戰術沒問題，下半場是拼意志的時候了，不管你們有多累，但都記着，翔陽也很累！”
“他們要跑，就陪他們跑！隻要拿到内線的優勢，隻要先一步拖垮他們的體力，所有的失分，我們都可以追回來！”
“山王必勝！”
………………
現場嗡嗡嗡嗡，電子記分牌上45：69的碩大比分，宛若最刺眼的數字，讓許多山王的球迷在這一刻都變得有些不自信起來。
但解說的聲音一直在持續，現場帶節奏的人也在不停的鼓動着。
“翔陽的13号确實是高中生裏神一般的存在，此前在縣大賽上予取予求，大多數人或許還在質疑神奈川縣大賽的水平強度不夠，但現在看來，确實不是其他球隊的問題啊。”竹内花藤在話筒中感慨的說道：“難怪慘敗于翔陽之手的海南，竟然能一路黑馬到最後的總決賽……不是海南弱，而是翔陽太強，那個13号太強！”
“不過，山王工業畢竟也不是普通的高中球隊，聽說他們此前在與日本國家隊的交手中都拿下了一勝，我們依舊相信山王是有能力打回來的！”
“是的，翔陽的13号雖然在整個上半場如天神降臨，但全隊得分69，個人得分就足足有47，且還貢獻了12個籃闆以及5個搶斷，如此在攻防兩端的巨大投入，他的體力在下半場也會是一個重大問題，如果翔陽不能解決這一點，如果翔陽的其他人仍舊無法破開僵局，那等13号跑不動或者慢下來時，就是山王反攻的時候了……”
有着解說的暖場，現場的氣氛倒是一直沒有冷下來，而各種分析，也讓山王的支持者們并沒有喪失信心。
于是當短暫的中場休息時間結束，兩邊隊員返回球場時，在有人的帶動下，滿場那歡呼山王的喊聲顯得愈發的震耳欲聾了。
“這些人，都落後咱們24分了，還這麽熱情啊……”石原悠亞小聲的嘀咕，翔陽明明打得那麽好，林東君明明打得那麽帥，怎麽就是聽不到幾個歡呼聲呢？真是不習慣……
“呵呵呵呵！”安西教練笑了起來。
如果是比賽開始前，面對這一幕，他或許還會爲翔陽擔心，畢竟單從上半場的數據來看，林東一個人就包辦了全隊上半場三分之二以上的得分，這并不是一個正常的信号，證明翔陽的其他人仍舊還是沒有打出來。
但當腦海中回想起林東在暫停時說的那些話時，安西教練就明白自己的這種擔心從一開始就是多餘的了。
這個孩子，不但在體能方面的表現比他想象中更強，更重要的是，也比他想象中還要更懂得人心。
藤真也好花形也罷，已經跳出了自己在賽前給他們定下的定位，而是在林東帶動下甘于去做無聞的綠葉……
這不僅僅隻意味着他們同樣有貢獻，更意味着他們已經徹底沒有了心理上的包袱。
那以他們的實力，等到需要的時候，就一定可以給山王一個痛擊！
噓！
裁判吹響了下半場的哨聲。
210公分、130KG的河田美紀男也出現在了所有人的視線裏，引得球館裏一片嘩然。
在高中生的賽場上，210公分、130KG這樣的噸位，意味着的可絕不僅僅隻是優勢，而是肉眼可見的‘霸淩’。
河田雅史在賽場上已經算是大塊頭，可站在河田美紀男身邊，卻就像是初中生和大學生的體型差距一般明顯，以至于他跑動起來時，連那賽場的木制地闆都有些微微震動的感覺……
“山王終于變陣了！換下了防守健将一之倉聰，換上了此前被譽爲今年最佳中鋒有力競争者的河田美紀男！130KG的體重，讓他自全國大賽出賽以來就未逢敵手，沒有任何中鋒可以與他争搶籃下的位置！山王這是要在内線拼勝負……”
解說激情四射的聲音持續燃爆全場，也點燃了那些心中對山王仍舊滿懷信心的觀衆的心。
“山王！山王！山王！”
可林東卻看着一臉怯生生上場來的河田美紀男笑了笑。
想搶内線，想利用更大噸位的肉搏來消耗自己體力？呵……這些家夥似乎真走進死胡同了。
山王的球權。
13号、13号、13号……
河田美紀男一上場就已經盯上了林東，跑到了林東身前來，第一時間展開雙手擋在了他面前。
此時立刻就感受到了來自身後那個家夥力量上的對抗。
很有勁兒，重心也很低，以他的力量，這第一次頂靠對方居然紋絲不動。
河田美紀男感受到了一絲壓力，難怪哥哥累成這樣，這個人好大的力氣。
籃球，他練得太遲了，可遠沒有哥哥那麽厲害，但他有一點比哥哥厲害，那就是服從性。
教練說讓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不讓他做什麽，那就絕對不會朝那個方向看上半眼。
彼此現在都還在禁區内，那就一定要把對方頂出去！
此時前方的深津一成已經殺進了罰球區，吸引到高野昭一防守的同時，将球傳給了同樣在内線位置的河田雅史。
花形透高舉起雙手攔截，可河田雅史卻并沒有在意，而是沖禁區内的河田美紀男遞了個眼色。
河田美紀男會意，這是哥哥讓他将對方擠出去的信号，隻要這個13号不在禁區中，那就沒人能擋得住哥哥的進攻！
河田雅史猛然附身突破。
而河田美紀男則是細細感受着從身後傳來的抵抗力，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身後那個頂住自己的13号身上。
美紀男，你的體重就是最大的力量！如果有擠不動的人、頂不開的防守，那就要用上你的體重，用你的身體去壓他！
堂本五郎教練的話言猶在耳，河田美紀男隻微一調重心，整個上半身猛然朝後頂靠了過去。
将近300斤的體重，再加上他的力量，就算是哥哥，也會被他頂飛！
可下一秒他卻感覺身後一空，那猛然往後靠過去的重心完全丢失了目标，腳下随即一個踉跄，整個人都朝後倒了過去。
而目之所及處，翔陽的13号卻已經繞過了他，朝着剛剛跳起來的河田雅史迎了上去。
啪！
一個鋪天蓋地的大火鍋，将本以爲可以灌個空藍提振士氣的河田雅史蓋了個措手不及。
明明剛才看到弟弟已經頂住了對方，他才出擊的。
轟隆！
河田美紀男倒地，籃球架旁邊正架着的攝像機都被他震得抖了抖，而與此同時，翔陽反攻的号角卻已經吹響。
藤真撿起拍飛的球發動快攻，山王雖然已經退得很快了，可畢竟少了大小河田兩個人，局部的三打四。
花形的起跳點起了防守他的澤北榮治，一個中距離跳投打鐵，可上半場在進攻端毫無貢獻的高野昭一卻憑借身高優勢摘下籃闆，補扣得手。
45:71。
河田雅史拉起地上的弟弟。
“對不起對不起……”似乎是意識到了自己剛才的錯誤，河田美紀男趕緊道歉。
“……”河田雅史深吸口氣，拍了拍他的背：“别在意，集中注意力就行！”
可沒想到林東這時候居然也笑着沖河田美紀男說了一句：“加油。”
“好的，謝謝你。”河田美紀男趕緊回應。
河田雅史突然就感覺牙疼。
美紀男的噸位他是信服的，但問題是……這家夥太老實了。
教練讓他來籃下對付林東，真的有用嗎？
“不要和敵人說話。”他不得不提醒，林東那人一看就鬼精鬼精的，要是讓他們兩個搭上話，河田雅史感覺弟弟能被對方直接賣了。
然後就是點頭如搗蔥：“對不起哥哥。”
“也不要說對不起！”
“好的，哥哥，對比起。”河田美紀男已經開始有點慌。
“………”河田雅史終于閉上了嘴。
林東看得呵呵直笑，相比起八百個心眼子的河田雅史，他更喜歡這種單純的家夥。
于是當河田美紀男再次中規中矩頂上來的時候，林東沒選擇撤凳子了，盡管以他對重心和機會的把控，要讓對方再摔一跤也很容易。
但不帶這樣捉弄老實人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這家夥确實力量十足，上半場自己終究還是消耗了不少體力，真要選擇和他在籃下肉搏，那恐怕就真要累死自己了。
不等河田美紀男頂靠上來，林東主動離開了籃下禁區，壓根兒就沒選擇和他對抗，而是朝河田雅史身後摸過去，處于一個介乎于三秒區和罰球區之間的位置上。
這位置就讓河田美紀男很難受了。
不管他？那人家也算是在内線，前後就一兩步的距離，教練讓自己上來是去對抗林東的，可不是光站在籃下，如果消耗不到對方，那他的上場就沒有意義。
他還是下意識的往前頂上來，恰逢松本稔在外線頂着藤真的三分出手。
藤真的防守無懈可擊，幹擾投手的節奏是他最擅長的事，松本稔的手感也早已不如開場時那麽火爆，籃球打鐵彈出。
可也是等到這要搶籃闆的時候，河田美紀男才發現自己剛才往外頂的那一步多距離是犯了多大的錯。
隻見林東隻一個背轉就已經繞到了他前面，壓低的重心，頓時讓河田美紀男狠狠體會了一把什麽叫出來容易、進去難，畢竟他的籃下技術都是堂本教的背打，可現在站在人家背後，頂起來就是真不順手。
而更尴尬的是，噸位太大、身體面積太廣，他被林東頂在這三秒區邊緣外時，簡直就宛若是一隻大象，占據了大片的位置。
沒把前面的林東堵住，卻把後面急匆匆趕來想要搶籃闆的河田雅史給堵住了。
哥倆差點沒撞在一起時，林東已經輕輕松松的撿了個籃闆。
轉身就是一條龍的快攻。
45:73。
持續拉開的比分，這已經是接近30分的分差了。
澤北榮治喘着粗氣，看着電子記分牌的比分，再看着被教練寄予了厚望，卻正在籃下不停沖河田雅史學長道歉的美紀男，以及場邊已經開始有點茫然的堂本五郎教練。
輸了？這麽容易就輸了？
不！
山王的球權，深津一成才剛持球過半場，就已經看到了澤北榮治沖上前來要求。
看到對方的眼神，深津一成會意，遞球的同時順手做了個擋拆。
澤北榮治直接原地起跳，一記并不是最擅長的三分出手。
他才懶得管籃下是怎麽回事，山王現在需要追分！否則，不等河田美紀男消耗掉林東，山王就得先被打死！
唰！
球進。
48:73。
可回過頭，便是翔陽繼續的如法炮制……
翔陽在進攻端的得分能力确實開始下降。
手握将近30分的優勢，林東不再選擇強行單打，而是穩住節奏慢慢打，将焦急留給山王的同時，也把更多進攻機會留給藤真和花形。
他心裏太清楚了，一來是大半場籃下的肉搏下來，自己一個小前當中鋒用，對體能的消耗确實很大，得稍微悠着點，以防止山王有可能爆種的反撲。
二來，真要想提前擊潰山王的意志，那就算自己再拿20分也沒用，對方會忘記時間和他死戰到最後一秒。
可如果藤真和花形能打開……
打了足足二十幾分鍾的無球對抗，看得出藤真和花形此時也已經快到了體力的臨界點。
藤真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上半場時他在進攻端被一之倉聰一直緊貼着，防守端卻又要全力以赴的去纏繞松本稔，如果不是跟着林東做過那些體能訓練，他早就已經撐不住了。
坦白說，他知道這時候隻要自己和花形能站出來得分，那就可以提前擊潰山王仍舊還抱有的幻想和鬥志，就能避免夜長夢多，可在極度疲累下，此前接連出手打鐵的失誤和疲憊，卻讓他始終是找不回最佳的狀态來，隻是憑借着一口氣在硬撐着。
此時持球快下，迎着正面放手過來的深津一成，
進一個！隻要進一個！
藤真猛然跳了起來，深津一成也同時起跳。
——超一流的組織能力、開闊的視野、無懈可擊的黏人防守、出色的心理素質，且還有極具進攻性的得分手段。
籃球周刊對對方的評價，那張在報紙、雜志上已經看過了無數次的臉……
已經準備出手的籃球被藤真下意識的收了回來，扔向了從後面跟上來的林東，可藤真自己卻不受控制的撞到了深津一成身上。
噓！
“綠色4号，撞人犯規，交換球權！”
看到此時持球的是林東，山王的人頓時都有種逃過一劫的感覺，可此時卻才發現被撞倒在地的兩個人似乎都有點爬不起來了。
确實太累了……上半場從第一節打了兩三分鍾後就開始的全場人盯人，對雙方體力的消耗都是巨大的，不是每個人都是林東那種體能怪……
深津一成勉強在松本稔的拉扯下站起身來，藤真卻趴在地上，沒理會過來拉他的花形，而是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沒有擡頭。
對方其實也已經是強弩之末，但自己終究還是沒能跨過心理上的障礙，面對深津一成，竟然不敢出手。
他懊惱的捏緊了拳頭，可也就在此時……
“藤真！”
喧嚣的現場，他似乎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噓！
此時裁判已經在催促他趕緊站起。
林東和花形透一左一右将他拉了起來，卻見藤真的眼裏帶着一絲詫異，朝看台的左側方向看去。
然後，他就在那側看台的最前方看到了一個抱着一個塑封相框的中年女人。
相框裏看起來黑乎乎的，像是什麽燒壞的東西，可中美西子卻抱得很緊。
其實……她并不讨厭籃球，否則當初也不會和籃球隊長談戀愛。
她隻是害怕看到籃球，因爲那總會讓她回憶起一些傷心和絕望的東西，更怕兒子也在賽場上遇到和他父親一樣的事……畢竟命運這種東西，誰說得準呢？
她本是并不打算過來的。
但NHK上鋪天蓋地的報道，特别是當翔陽球隊的采訪中，看到其他所有隊員都有家屬陪同，笑顔如春，卻隻有藤真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鏡頭前，如同一個大人般一闆一眼的回答着記者的各種問題，臉上看不到絲毫笑容時。
她終究還是忍不住了。
對球場的恐懼？傷心的回憶？
就算有那些東西又怎麽樣呢？那一刻的她隻想克服一切去陪在兒子身邊。
然後她就訂了今天早上最快的一班高鐵，托廣島的學生幫她買了這場半決賽最貴的一張黃牛票，然後抱着相框，用她瘦小的身軀在人群中強行擠進了球館來……
整場比賽看得她心驚膽戰，藤真與對手每一次的身體碰撞，都會讓她緊張得忍不住發抖，生怕下一刻就看到兒子如同當年的丈夫那樣倒在地上。
直到看到剛才的藤真倒地卻沒爬起來，那一刻的恐懼終于讓她止不住的喊出了聲。
可這一聲喊出，就看到藤真站了起來，也看到藤真疑惑的、朝她這方向看過來的視線。
中美西子稍稍松了口氣的同時，也感覺有點窒息。
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麽樣的态度去面對兒子。
說加油？那會不會讓兒子從此真的就走上籃球路，讓自己繼續這樣天天心驚膽戰下去？
可要說别的，又能說什麽呢？
這一刻思緒萬千，她腦子裏閃過諸多紛雜的畫面。
有丈夫曾經在球場上時牢牢吸引住她視線的英姿，也有丈夫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背影，更有那場大火、有與兒子的各種吵架……
直到這些思緒在剛才那場球賽的畫面中定格下來。
這還是自從孩子父親死後，她第一次完整的看完藤真打一場比賽。
兒子在場上拼命的跑着，拼命的努力着，那一刻拼盡全力的專注，就像當年丈夫偷走了她心時的感覺一般，猛然擊中了中美西子的心房，讓她的眼淚奪眶而出。
這一刻，對球場的恐懼消失了，那些不好的回憶也仿佛被淨化，中美西子的眼裏已經隻剩下了場上錯愕中的兒子。
她沒有再避開藤真的視線，而是沖着藤真的方向用力的揮動着手裏的相框：“要加油啊！像爸爸那樣！”
咚咚！
藤真聽到了，人也呆住了，心髒在這一刻猛然錘動了兩下。
“伯母什麽時候來的？”花形透看得目瞪口呆，他認識藤真的母親，去大阪拜訪過一次，更知道中美西子對籃球的厭惡，真沒想到……
他轉頭看向藤真，卻見藤真狠狠的擦了一把眼睛。
一隻大手按到了藤真的頭上，林東的笑聲也在藤真旁邊響起：“給伯母看一場精彩的比賽吧。”
藤真一邊用胳膊遮擦着眼睛，一邊用力點了點頭。
而等擦拭的胳膊拿開時，他的眸子裏已經沒有了剛才丢球的自責和迷茫。
“開始吧！”他冷冷的說。
本來說12點發的，結果寫着就發現寫長了，到現在都沒弄完。
藤真這條線已經鋪了，還是得寫出來。下章結束山王戰，中午12點發，今天兩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