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功夫，就到了年底！
臘月二十九這天，當今正式封筆，預示這一年朝堂正式停擺。
内閣和各部除了留守官員之外，變得空蕩蕩十分冷清。
當今依舊坐鎮大明宮，并沒有直接去内宮休息的心思。
作爲大乾帝國的中樞首腦，根本就沒有所謂的休息一說。
年三十的宮宴他肯定是要過問的，一旦出了纰漏丢的就是他和皇室的臉面，一點都不能疏忽。
甚至，邀請的賓客名單他都要仔細端詳。
主要是他有機動指标，必須直接加進去，這可是彰顯皇恩浩蕩的大好機會。
做完這些之後，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時辰。
“皇爺，是不是該進膳了！”
大明宮内相戴權看了一下時間，小心翼翼提醒道：“到飯點了！”
“哦，那就傳膳吧！”
當今擺手，他對吃食的要求一向不高。
對于所謂的美食，也沒什麽特殊的愛好。
很快，就有禦膳房的太監宮女，送來了裝滿飯菜的食盒。
統共也就一碗飯，十個菜罷了，遠遠比不得榮府老太太的排場。
而且飯菜的分量都極少，隻是帶着溫熱，氣味也不是那麽大，避免有什麽古怪滲入，而且早早就驗過毒了。
用飯時間不長，等太監宮女将殘羹冷炙端走，當今又投入了新的工作之中。
很快，戴權就引領着一位權勢人物過來。
正是錦衣府都指揮使，叫京城百官極爲忌憚的存在。
“陛下，忠順郡王那邊的情況，臣已經調查清楚了！”
“哦，說來聽聽，這厮最近一年究竟在忙乎什麽？”
當今來了興趣，臉色變得嚴肅起來。
開玩笑，正處于鼎盛狀态的大乾王朝，怎麽可能察覺不到忠順郡王在外海的小動作，隻是不清楚具體目的罷了。
另外，也是當今最近兩年才開始大肆收攏權力，一時間也沒多少精力理會其他，不然忠順郡王早就暴露了。
說起來，當今也是郁悶，錦衣府直到今年年中，才徹底把控在手裏。
也是錦衣府徹底落入掌控，這才從衆多的信息中看到了這條。
錦衣府都指揮使不敢怠慢，第一時間向當今做了彙報。
當今自然十分重視，要求錦衣衛府精銳全力調查，但是卻不能驚動忠順郡王。
對于他的一幹弟弟，當今自然是十分警惕的，尤其是上皇還沒徹底嗝屁之前，怎麽防備都不爲過。
說起上皇，相當的叫當今頭疼！
二十多年前的廢太子一役，上皇就因爲受了大刺激，直接昏死過去差點挂掉。從那時候開始，宮中就不斷傳出上皇身體不好的傳聞。
可太上皇的身體，在之前二十年間卻是相當硬朗，手中權柄把握得牢牢的，将當今壓制得苦不堪言。
也就是最近兩年，上皇的年紀确實大了，又生了大病這才慢慢讓渡權力。
最兇險的就是去年的大病，差點就直接一命嗚呼了。
不僅是當今，就是朝臣們都做好了大辦國喪的準備。
結果，太上皇以相當頑強的生命力，又從地府門口晃悠回來了。
身子骨自然大不如前，可精神頭還是相當不錯的，在和當今的角鬥中手中權力迅速丢失，卻是依舊牢牢把持了京營大半軍權。
當今雖然不爽，卻并沒有學習唐太宗李二的想法，名聲太臭了。
反正他眼下剛剛四十，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多等幾年沒什麽大不了的。
隻是有些事情，在權利交接的時候，自然容易疏忽或者遺漏。
也是因此，隻要太上皇活着一天，在沒有明确造反證據的情況下，當今也不好拿衆多的弟弟們如何，反而還要營造出一種兄友弟恭的氛圍。
不管能不能騙得了外人，起碼樣子做出來了。
結果，年中的時候突然聽到忠順郡王私下裏小動作頻頻的消息。
當今剛開始自然相當憤怒，等後來冷靜下來仔細詢問，又察覺到了不妥。
忠順郡王府雖然有大批物資和錢糧調動，卻并沒有玩造反的那些老把戲。
什麽招納流民青壯，私下裏蓄養刀兵之類的，而是将籌集到的驚人物資，全部往外海運輸，這就很不正常了。
對于忠順郡王，當今自然也保持了足夠的警惕！
這位雖然一直努力表現，想要向當今靠攏，并且也掌握了一定的權柄，可當今怎麽可能真的放心？
對于忠順郡王的小動作，一直都記挂在心上。
眼下，終于聽到了可靠的消息，怎麽可能不重視？
“陛下，忠順郡王花費了相當大的代價，在高麗外海搶奪了一座大島，傳聞面積相當于中原的一個中縣！”
錦衣府都指揮使彙報道：“忠順王府籌集的大量錢财物資以及人力，全部通過海運的方式調運到那處海島上，進行開發建設！”
當今滿臉震驚，沒想到忠順郡王玩得這麽大？
心中很有些不痛快，這是開疆拓土的大好事啊，忠順郡王竟然一直隐瞞不報，這是想要幹什麽？
“這事兒，你是如何知曉這般清楚的？”
當今很快反應過來，眼神淩厲語氣森然，要錦衣府都指揮使給個解釋。
“陛下，事兒是從榮府那裏聽到的，相當的詳細！”
錦衣府都指揮滿臉惶恐，急忙回答：“這事兒，在榮府不是秘密！”
“怎麽又跟榮府有聯系了？”
當今不悅道：“榮府和忠順王府的關系可糟糕得很！”
“是真的！”
錦衣府都指揮使急忙解釋道：“主要是榮府二房庶子賈環，也不知道怎麽和忠順郡王聯系上了，合夥開發外海大島！”
“聽說，忠順郡王爲了綁定賈環，直接送了賈環一處堪比鄉鎮大小的領地，要求賈環花費力氣好好經營開發！”
“還真是大方啊！”
當今臉上露出冷笑，心中卻是相當不痛快。
尼瑪的，忠順這厮難道就不知道，自己手下有多少弟弟麽？
還有多少侄子需要安排？
一個鄉鎮級别的領地，放在漢代起碼也是個鄉侯封地了。
“那你可打探到，忠順爲何這麽大方？”
平息了一下心中火氣，當今繼續開口問道。
“陛下，從榮府傳來的消息，忠順郡王在外海尋找島嶼領地，就是榮府的賈環慫恿的！”
錦衣府都指揮使急忙回答：“傳聞，賈環這小子讀曆史典籍的時候，發現了外海的一些無主之地，這才開始慫恿忠順郡王出手搶占！”
“爲何是忠順？”
當今不解道：“賈環這小子，好像直接打過忠順的臉吧？”
“陛下，榮府傳出的消息裏，是賈環覺得榮府實力不足，而且他也調動不了榮府的資源，這才尋到了忠順郡王那！”
“忠順這麽幹脆的答應了？”
當今依舊不解，搖頭道：“不可能吧！”
“陛下，之前忠順郡王大張旗鼓開辟高麗外海貿易航線，就是爲了尋找那處叫做濟州島的島嶼，順便通過外海貿易補充錢糧消耗！”
“原來如此！”
當今有些尴尬，他畢竟做出了強行摘桃子的舉動。
“也就是說，忠順找到了那處外海島嶼，并且還占下了？”
“是的陛下，忠順郡王府這一年付出的代價，超過了百萬兩銀子！”
“還真是舍得！”
當今冷笑道：“這麽大的事情，竟然也不知道提前彙報？”
下面的錦衣府都指揮使默然不語，心中卻是感覺好笑。
人家爲何防着你，心中就沒點數麽？
當然，再給他幾個膽子，也不敢在臉上有絲毫顯露。
當今雖然不是霸道之主，可對付不老實的心腹手下，那也是相當兇殘狠辣的，不然皇位就坐不穩當。
“那伱打聽清楚沒有？”
當今直接問到：“忠順在外海折騰，究竟有什麽目的？”
“忠順郡王想要在外海封藩建國！”
錦衣府都指揮使将腦袋壓得極低，小心翼翼回答：“還是榮府那邊的傳言，與其待在大乾五代就成爲了平民百姓，還不如去外海拼搏一把！”
“封藩建國？”
當今心頭震動，冷笑道：“他倒是想得美！”
心中相當不屑，隻要他不同意，忠順郡王就等着大把資源打水漂吧？
“還有麽？”
見錦衣府都指揮使沒有告辭的意思，當今直接問到：“探查到了什麽信息，直接說出來就是！”
“陛下，忠順郡王是打算以外藩的名義，獲取大乾的認可！”
錦衣府都指揮使小心道：“就跟咱們大乾的藩屬國一般，并不是直接從大乾内部要一個王爵封号！”
很顯然，當今領會錯了他話中的意思，自然要解釋清楚。
不然，要是之後因爲這事出了意外，他絕對跑不了要背鍋。
皇帝的黑鍋，是那麽好背的麽，怕不是要死人的。
“另外，看榮府賈環的動作，以及忠順郡王的舉措，明年他們似乎有大動作，已經開始籌備前期的糧草物資了！”
“更大的動作，什麽意思？”
當今有些迷惑，也不怪他如此，
作爲中原皇帝，大乾本身的國力和軍力都算不得強橫。
沒辦法做到漢唐甚至前明那樣擁有衆多藩屬國，也就不怎麽在意外域的事兒了，對于外域的情況也是兩眼一抹黑的狀态。
也就是知曉，大乾周圍的國家和勢力，有哪家能夠威脅到大乾的邊疆安甯，僅此而已。
至于更多的信息，就是禮部和鴻胪寺都不清楚，當今皇帝那就更沒可能知曉了，所以想法就比較局限了。
若是換做中原逐鹿，當今的腦子肯定要活躍許多！
“還是榮府那邊的傳聞，賈環通過仔細閱讀那些曆史典籍，知曉其餘的外海無主地域，想要将之占下作爲自家地盤！”
說這話的時候，錦衣府都指揮使心中也很是羨慕。
若是他能夠參合一手，讓家族在外海擁有一小塊領地就好了。
作爲情報頭子，錦衣府都指揮使雖然風光無限，還是位高權重的那種，可危險也是極大啊。
他的身份算是天子家臣，更能清晰的體會到，什麽叫做‘伴君如伴虎’！
有時候處境甚至不如尋常的朝臣，一點都不誇張！
但凡當今皇帝對他起了疑心，又或者不信任的話，他就距離倒黴，甚至身死族滅都不遠了。
想到這裏，心中猛然一動！
要說，他對賈環那小子也調查過，絕對屬于妖孽的那一種。
小小年紀，就建立了甯榮街堂口這樣的強力江湖組織，并且借助榮府的一點點名頭編織了一張相當有力量的利益網絡。
話說，以甯榮街堂口的實力，就是官府想要撲滅，起碼也要瞌掉幾顆牙齒才有可能，甚至還會埋下巨大隐患。
賈環年紀不大，就顯露出了一點點豪雄姿态，相當不凡！
根據調查，這厮的武藝相當厲害，到現在還沒有人，知曉他的武藝究竟達到了什麽樣的水準。
甯榮街堂口的武師，私下裏全都尊稱一聲“武道宗師”！
若真是如此的話，那就太過可怕了。
作爲錦衣府都指揮使，十分明白一位武道宗師，能夠造成的破壞力。
不要以爲很誇張，想想《碧血劍》豬腳袁承志，若是願意參與天下争霸的話，絕對有實力成爲一位縱橫疆場的萬人敵！
他之前有些疏忽了，這麽聰明能力卓絕的存在，怎麽可能将外海探索以及開發的事兒，光明正大在榮府說出來？
難道作爲榮府子弟，就不清楚榮府家生子們，究竟是個什麽貨色麽？
很顯然，賈環肯定知曉，那就意味着他這是有意所爲！
至于目的？
錦衣府都指揮使很快反應過來，不就是讓他這樣的消息靈通，權柄甚重的朝廷大佬知曉的麽？
好小子！
這是打算來個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鈎啊？
不得不說，這一手相當的厲害，起碼錦衣府都指揮使此時确實心動了。
他很想讓家族子弟參與進去，就算在外海弄不到一塊領地，起碼也能弄一個安全的落腳點。
以後就算出了什麽意外，也不至于讓整個家族全部倒黴！
想來，賈環那小子費了那麽大心思，肯定不會不給他這個錦衣府都指揮使這個面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