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南安郡王，政二老爺提了另一件事兒。
“也不知道南安郡王怎麽想的，最近在咱們這些開國勳貴家族裏，不停的招募有志氣的勳貴子弟前往南方，說是有好事等着他們！”
“我瞧着，怎麽感覺苗頭有些不對？”
“這是私下招募武将啊，萬一要是洩露了可是大罪！”
說起這個，政二老爺臉上滿是擔憂之色。
不怪他如此！
開國勳貴集團乃是一個利益整體，雖說内部也少不了争權奪利，可對外卻是一個口徑，不然爲何那麽遭當今忌憚？
南安郡王作爲擁有私軍的異性王，乃是四王八公甚至十二侯這個群體的中堅力量，絕對不能出事的那種。
北靜郡王交出軍權那回，就已經讓開國勳貴集團遭遇一次重創了。
其餘兩家異性王，東平郡王和西甯郡王的實力都衰減得厲害，他們的領地都是直接面對塞外胡人，根本就發展不起來。
也就是說，領地在西南的南安郡王實力最強，也是四王八公集團的真正頂梁柱，絕對不能倒下的那種。
可眼下看來，南安郡王似乎有些按耐不住的迹象。
賈環和林如海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凝重神色。
事情，怕是不簡單啊。
“老爺，具體是怎麽回事，您也不知道麽？”
沉吟片刻，賈環好奇問到：“南安郡王征召勳貴集團勳貴子弟，不可能瞞得過當今的，真以爲錦衣府是吃幹飯的啊！”
“環哥兒，你的意思是……”
政二老爺先是一愣，而後反應過來，臉上全是不可思議。
“我猜，這事應該是得到了當今許可的！”
賈環沉聲道：“南安郡王究竟是怎麽想的？”
他的語氣有些不悅，冷然道：“難道他不清楚，當今早就看咱們開國勳貴集團成員不爽了，還和當今攪合在一起？”
就差沒說豬腦子了，簡直莫名其妙。
就是傻子都知曉，開國勳貴集團的利益，和當今的利益根本就是兩回事。
和當今合作，就和與虎謀皮有什麽區别？
誰知道，當今有什麽心思和想法，有沒有早早挖坑等待南安郡王跳下去？
“這個，我還真不清楚！”
政二老爺的臉色越發凝重，沉吟道：“也沒聽其他幾家有什麽聲音！”
“哼，若是沒什麽舉動，那他私下裏征召勳貴子弟幹什麽？”
賈環不爽道：“是不是按耐不住野心，想要對鄰國動兵了？”
“不可能吧！”
政二老爺臉色大變，遲疑道：“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南安郡王不會那麽愚蠢吧，茜香國也算是南方實力不弱的小國了！”
“若是想要發動國戰，必須得到當今和内閣的允許才成！”
“可朝堂這裏，一點風聲都沒有傳出來！”
“環哥兒，南安郡王估計不會有這麽大野心！”
這時候，林如海也跟着開口道：“單單經營西南地域，就足夠将南安郡王的所有精力都消耗幹淨了，哪有心思理會鄰國的事情？”
當初，大乾開國太祖将南安郡王的屬地，劃分在西南地域，也是效仿前明的做法，實在是西南那邊太過難以管理。
沒見，南安郡王一脈耗費了百年時間，都沒有徹底将西南擺平麽？
按照傳統思維，南安郡王自然不會輕易大動幹戈！
不說大軍一動，糧草消耗就跟流水似的，南安郡王府的财力也堅持不了太久。單單就是戰争時期的人員損耗，就不是南安郡王能夠接受的。
有兵有将，南安郡王才能穩穩當當的當他的西南王！
若是手下的精銳在國戰中損耗太過，誰還會把他真當回事？
“怕就怕，南安郡王好大喜功啊！”
賈環搖頭道：“誰也不知道，當今和他私下裏究竟有什麽勾當？”
“老爺若是有空的話，不妨多打聽打聽，免得咱們甯榮二府被打個措手不及，那就太過被動了！”
政二老爺點頭應下，他此時心中也有些忐忑。
林如海并沒有在榮府多待，即将離京赴任地方的他，還有不少人要見。
畢竟眼下要升任封疆大吏，許多關系和人脈都需要好好打理。就算不是爲了自己，單單爲了女兒女婿能夠混得更好，也不可能沒點動作。
賈環跟着一起出來，在林如海的招呼下，直接上了同一輛馬車。
“你小子，剛才是不是還有未盡之言？”
林如海直接點明，輕笑道：“能跟我說說麽？”
“沒什麽好說的，就等西南那邊的具體情況傳遞過來吧！”
賈環沒好氣道：“若是南安郡王真的忍耐不住，主動挑起大戰，那就要做好掃尾，不能讓當今一棍子打死！”
“你小子，這麽不看好南安郡王，怎麽說都是一方諸侯！”
“就沖南安郡王府在西南的所作所爲來看，我根本就不可能看好！”
賈環說得相當直白，冷笑道：“那麽好的資源，都不能将西南徹底掌控在手，也不知曆代南安郡王究竟是怎麽做的？”
“我覺得南安郡王府已經做得很好了！”
林如海卻是有不同意見，直接道：“起碼開國百年以來，西南地域并沒有發生過大的叛亂，這就很不錯了！”
“有曆代南安郡王坐鎮，都不需要朝廷花費錢糧和精力！”
這是傳統士大夫觀念，穩定高于一切！
事實上，大乾西南地域确實比前明和兩宋時期，都要安甯得多，這是不争的事實，也是南安郡王府引以爲豪的功績。
賈環對此不屑一顧，冷笑道：“百年經營，還把持了西南方向的所有商路，竟然不能将那些土司全部換成自己人，那就是失敗！”
“……”
林如海聽得目瞪口呆，看向賈環的眼神十分無語。
聽聽賈環說的是啥，簡直異想天開麽！
賈環隻是淡然一笑，并沒有解釋什麽，畢竟擁有前世現代記憶的他，和林如海的想法差距太大了，沒多少共同想法。
事實上，在他看來擁有絕對的武力優勢，還有壟斷性質的商業渠道，利用百年時間，将整個西南疆域經營成鐵闆一塊并不難。
眼下的南安郡王府，對于西南地域的掌握，說實話有些淺了。
若是賈環願意，單單依靠自家組建的商隊，還有能夠影響到的薛家商隊，就能攪得西南不得安甯，他有這樣的自信。
通過武力壓制，以及商業誘導的方式，想要将西南地域的衆多土司頭人，全部換成自己人并不是什麽難事，就是需要耗費的時間長了一點。
可百年時光，足以做到這一切！
不僅隻是受到中原朝廷千年影響的西南地域，在賈環看來，以南安郡王府掌握的資源，依托中原的強大生産力，完全可以成爲整個東南亞的土霸王。
隻要有錢有糧還有足夠靈活的商業渠道，哪裏用得着自己費勁巴拉的領軍作戰，有的是那些沒有徹底開化的蠻夷土人願意效犬馬之勞。
說白了，就是現代幾乎所有人都知曉的‘代理人戰争’！
當然，這些心思和想法，賈環不可能說出來，免得過于驚世駭俗。
可他，真的就是這麽想的，自然瞧不上廢物點心一般的南安郡王了。
好好的天胡牌局，硬生生打得一塌糊塗，簡直就是敗家子中的敗家子。
林如海自然不清楚賈環的具體心思，隻是認爲他對南安郡王的舉措不滿而已，所以并沒有太過放在心上。
要說不滿的，又何止賈環一個？
這些破事，并沒有影響到賈環的心情。
他可沒有忘記，林如海請他幫忙照看林黛玉的請托。
就在林黛玉再次暫居榮府的時候，第三天賈環就托人，送來了一個巨大的精緻沙盤，還有一箱子相關資料。
“哎呀，好精緻的沙盤，這是什麽地方？”
林黛玉接到禮物自然十分開心，一邊仔細打量一邊迅速請來三春和李纨，一起好好參詳沙盤上的物事。
她已經有了經驗！
之前在林家的時候，賈環就送過她幾個沙盤，全都是甯榮二府在城外的田莊模型，供其玩耍順便指點江山，完善沙盤上的模型功能。
這次送過來的，便是海外濟州島的領地和城鎮。
當林黛玉看到沙盤模型，以及附帶的文字說明之後，整個人都有種歡呼雀躍的感覺，她又有喜歡的事兒做了。
三春姐妹，包括上門溜達的薛寶钗，還有李纨和王熙鳳，看到沙盤模型後相當的吃驚，一個個眼睛睜得老大。
等她們知曉，沙盤模型乃是外頭真實景象濃縮而成，就更震驚了。
既而滿心歡喜，和以往一樣湊在沙盤邊，不停讨論裏頭城鎮以及鄉村建築的合理性，想要盡量完善其中的不足。
就是老太太，也被沙盤模型的玩法給吸引了注意力！
“老太太，沙盤上的建築還有田地，都是環哥兒的海船船隊，在外海尋到的落腳點建設而來，您看看還有什麽改進的地方！”
林黛玉樂呵呵介紹道：“沒想到外海島嶼，竟然還有這麽多可供耕種的田地，若非環哥兒附上了詳細的說明文字，我都不敢相信！”
老太太眼神一折閃爍，輕笑點頭：“是啊，老婆子也感覺很是驚訝！”
私下裏，卻是不免琢磨，賈環在外海的島嶼上，竟然有了如此基業！
若非這小子主動暴露，怕是所有人都會蒙在鼓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