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府上下一派平和享樂的架勢，下面的田莊管事也差不多。
按照現代的說法，就是已經徹底腐朽堕落了，沉迷于享受不可自拔。
面對突如其來的抄家隊伍，八大田莊管事幾乎沒有任何反抗之力。
下面的佃戶，以及依附于莊頭的青壯屁都不敢多放一個！
抄家小隊一來就亮明身份，乃是榮府派來的‘欽差大臣’，除非和莊頭的利益徹底綁定，不然哪個都不會胡來。
接下來，就是喜聞樂見的抄家細節了。
等到賈環接收了詳細的信息，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天！
沒辦法，抄家是個細緻活兒，有些财産已經變成了實物，一時半會也不好确定價格，至于運送回京更是不小麻煩。
可饒是如此，單單抄出的現銀，就有十五萬兩之巨！
這是什麽概念？
反正當銀子送到榮府前院，政二老爺雙眼都在噴火。
整個榮府都轟動了！
但凡有些空閑的家生子，都要跑來前院看一眼，十五萬兩白花花的銀子堆在一起，究竟有多少？
後續的一些不好統計價格的财物，沒有算上宅院之類的，也有差不多十五萬。加上在外頭以及城裏買的宅院以及商鋪，加起來肯定超過四十萬兩。
這一天，榮府前院相當忙碌，不少隸屬于榮府的賬房先生，都被緊急抽調送去田莊算賬去了。
政二老爺的臉色，一直從頭黑到尾！
之前聽賈環慫恿的時候，還覺得不太可能，田莊莊頭就算再能撈油水，也不可能有那麽多家底！
誰知道現實狠狠給了他一耳光！
幸好賈環很識趣，沒有在跟前溜達，不然政二老爺怕是很難爲情。
對家生子的了解，竟然還不如一個八歲庶子，說出去都丢人。
王熙鳳也很震驚，不顧男女有别，親自跑來前院查看情況。
看到那幾箱子白花花的銀子，也是恨得咬牙切齒！
回想田莊莊頭，在自己跟前各種訴苦的場面，就覺得臉上燒得慌。
虧她當時還覺得管理田莊不容易，哪想到竟然是這麽個‘不容易’法。
同時，心中也很有些幸災樂禍，這些莊頭倒黴了，老太太和二太太王夫人也吃癟了，心中莫名有些小雀躍。
政二老爺和她說得很清楚，以後八大田莊由外院負責管理。
收入的大頭，都會送去公中，當做府裏的各種花銷來源。
若這話是二太太王夫人說的，王熙鳳隻會信三分。
可這話是政二老爺所說，王熙鳳直接就信了八分，這就是老實人的信譽。
有了八大田莊的出産作爲保底，公中的财政狀況一下子就會變好，她身上的擔子也會相應減輕大半，自然是好事一件。
唯一可惜的，就是她不能親自掌管八大田莊，對于好權喜歡攬權的王熙鳳來說，确實有那麽點子遺憾。
她也不想想，若是城外的八大田莊在她手下管理，頂得住老太太和二太太王夫人不停地挖牆角麽？
王熙鳳估計心中有數，隻是不願意多想罷了。
這一天，榮慶堂那邊安靜得很，老太太什麽反應都沒有。
不過，親近的大丫鬟們，很明顯能夠感受到老太太的心情不怎麽樣。
至于三春，直接去了甯府惜春的院落玩耍去了，一時半會都不會回來。
可以說，這回老太太也是被狠狠打臉。
政二老爺在賈環的慫恿下，直接将抄家的詳細清單，給了老太太一份。
看着桌案上的抄家清單，老太太的情緒頗有些複雜，臉色自然也不太好看。
倒不是覺得政二老爺打臉，而是沒想到那些田莊莊頭的膽子，竟然大到了這等地步，實在難以想象。
原本，按照她的想法，這些莊頭最多也就撈個幾千兩銀子。
這麽點油水，按照莊頭們的辛苦功勞，老太太還是能夠接受的。
但是清單上顯示的數字，加起來都超過四十萬兩銀子了，就是老太太也絕對不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
不用想，其中大半都是挖榮府牆角所得。至于其餘小半，也是仗勢欺人得到的非法财産。還不是得借用榮府的名頭？
要說最不爽的當屬王夫人，好好的一條穩定财源，直接叫政二老爺給斷了。
至于田莊莊頭的家産很不正常，和她有什麽關系？
她很想讓政二老爺，将之前支援出去的十萬兩銀子還回來，隻是有些不好開口罷了，這才找到了老太太。
支支吾吾将心中想法道出，把老太太都給氣樂了。
也不知道王家究竟是怎麽教導女兒的，像王夫人這種掉錢眼裏的性子，就是老太太都有大開眼界的感覺。
虧得王夫人還有臉提，之前支援的十萬兩銀子！
真以爲二房就靠王夫人的嫁妝銀子支撐啊？
當初政二老爺娶親的時候，手裏起碼都有數十萬的資産。
這些資産，少部分被政二老爺自己掌握，大部分都落入了王夫人的掌控，真以爲老太太耳聾眼瞎不清楚啊？
就是單純的将店鋪以及田地租出去，這些年過去十萬兩擋不住。
老太太倒也沒說什麽難聽話，隻是讓王夫人找政二老爺去，這事她是不會管的，還要不要老臉了？
王夫人失望而去，她腦子進水了才會去找政二老爺。
身邊的頭馬周瑞家的，倒是給王夫人出了一個馊主意。
政二老爺不是說，要将城外的八大田莊全部納入外院掌控麽？
太太完全可以和政二老爺提議，讓周瑞以及其他幾位心腹外管事管理。
到時候，田莊的油水還是能夠落入王夫人口袋，甚至比以往更多！
王夫人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心中也多了幾分期待，不過眼下不是個好時候。
“老二，你抄了八大田莊，是不是得分我一半啊？”
這邊，赦大老爺聽聞消息，馬不停蹄過來查看。
見到幾箱子白花花的銀子，頓時眼睛發亮，找到政二老爺直接開口。
“大哥，事兒是這樣的！”
政二老爺倒也沒有生氣，而是将賈環之前提醒的話，又複述了一遍：“若是這次不能完成還銀任務的話，我之前的功勞将一筆勾銷！”
“不僅如此，琏兒也會受到影響，最好的結果就是被派去清閑衙門坐冷闆凳，或者去那些需要勞心費力的地方當苦力！”
赦大老爺沒多大感觸，反正賈琏和他又不親，至于三品以下官職，根本就入不了他的法眼。
政二老爺也不急，繼續道：“不僅如此，那些被我得罪過的官員，肯定會發起極爲猛烈的彈劾，怕是大哥會受到波及！”
“怎麽個波及法？”
赦大老爺有些不樂意了，沒好氣道：“我就特煩朝堂上的破事！”
“正經事沒幹幾件，整天就知道彈劾來彈劾去的，也不知道哪那麽大勁頭，時不時還要波及一下無辜！”
“可能大哥做的一些事情，但凡隻要某些官員看不過眼，又或者違背了國法家規，都會被拿出去彈劾！”
政二老爺苦笑道：“就像之前的珍哥兒，本來人家針對的是我，結果珍哥兒卻是倒了大黴！”
“算了算了，這次抄來的銀子，我就不跟你要了！”
聽到賈珍的名字，赦大老爺打了個寒戰，那可真不是一個好例子。
想想确實是這麽個狀況，他擺手道：“不過等以後田莊有了産出，我肯定要分潤一半的，不能叫你獨吞了！”
“這個……”
政二老爺爲難道：“之前，我已經和琏兒媳婦說清楚了！”
“田莊收成的大頭，都會送去公中作爲府裏支出所用！”
“伱這家夥！”
赦大老爺氣得差點吐血，最後還是說道：“既然如此，你不還是得了小頭麽，分一半給我就成！”
說完，不等政二老爺開口，轉身就走順便交代道：“這事，就這麽決定了！”
政二老爺目送赦大老爺離開，臉上露出一抹輕笑。
要說赦大老爺有什麽毛病吧，确實找不出十分明顯的問題。
像是貪花好色這樣的毛病，在大家族裏算得了什麽？
更别說，赦大老爺又沒有用強，都是花銀子買來的。
單單這一點，就比那些出了名的浪蕩子強多了，甚至可以說強過京城百分之九十的纨绔子弟。
至于古董玩器之類的，赦大老爺都是用銀子購買的。
紅樓原著中的石呆子，真要将他的死，責任完全扣在赦大老爺頭上，就有失公允了，他隻是一個誘因罷了。
别的不說，相比賈珍這厮，赦大老爺就要強多了。
他的兒媳王熙鳳，起碼姿容不會比秦可卿差多少，見過赦大老爺對其有過絲毫不軌行爲或者想法麽？
這回，面對一年可能數萬兩的利益，一聽要和自家兒媳婦争奪份額，立即就轉變了态度，起碼在家務上沒有扯後退。
一直忙活了好幾天，才終于将八大田莊莊頭的私産，全部清點清楚并且大部分都變成了銀兩。
最後缺少的幾萬兩銀子，，是從林如海手裏借來的。
林如海聽到消息後，也過來看了看，對于榮府家生子的膽大妄爲，也是暗中驚歎不已，真特麽的瘋狂。
“存周兄，以後這樣的事情，還是少做爲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