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至于此？
賈環是個旁觀者，對照曆史上的一些事兒，加上看過諸多的影視劇和小說，對眼下大乾王朝的事兒，自然有比較膚淺的認知。
情況自然不像市井流言那般嚴重！
大乾王朝的底蘊還是相當不俗的，隻從甯榮二府的狀況就能看出來。
就算兩家衰落了，可手裏掌控的資源，依舊不是尋常人能夠理解的龐大。
根本原因，還是此時天有二日！
當今皇帝登基二十多年，可依舊無法徹底掌控朝堂！
勳貴集團的力量不能調動，自然處處受到約束，不能大展拳腳。
難怪，後面對勳貴集團展開無情清洗，任誰當皇帝都受不了這個啊。
若是能夠完全掌控朝堂，就算是逼死前線大将，也要其第一時間和白蓮教叛軍展開瘋狂大戰，而不是眼下這種對峙狀态。
再說了，勳貴集團不僅掌握了大部分軍權，而且京城直隸一帶的錢糧物資，也大部分都掌握在勳貴集團手裏。
别的不說，勳貴集團在城外的田莊出産，怕是能夠頂得上京城百萬人口一年的大半口糧供應！
隻要他們稍稍積極捐獻一點，起碼先期的救災錢糧物資就足夠了，哪裏用得着當今親自掏本就不充裕的私庫？
有前明崇祯皇帝這個倒黴蛋的先例在那，當皇帝的怎麽可能沒點私庫留存，要是遇到緊急狀況難不成學崇祯向大臣乞讨？
賈環看得清楚，并沒有什麽感慨之類的，他此時的心情相當興奮。
因爲機會來了！
将林如海這家夥拉出火坑的機會，這不就出現了麽？
不過這事，想要按照他的想法進行，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好在，賈環對此還是有些把握的。
利益，隻要有足夠的利益，什麽人他都能說得動！
這天政二老爺提前下衙，被等候多時的賈環正好堵上。
“老爺機會來了！”
賈環先開口，說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緊接着，不等政二老爺反應過來，刻意壓低了聲音道：“若是老爺想要最近在官場上更進一步，或者離開太仆寺的話，機會來了！”
“此話當真？”
政二老爺剛開始心情還有些不悅，覺得賈環行事孟浪，不符合儒家對士人的要求，一點都不讨喜。
可說到升官之類的事兒，他就抛開了其他雜念，雙眼炯炯又迫不及待。
“老爺别急，先進屋說話，站在門外太過顯眼了！”
這時候，賈環倒是不急了，轉移了話題提醒道。
“對對對，去大書房說話！”
政二老爺連連點頭，然後一把拉住賈環，大步流星進了大書房。
看到這一幕，等候在大書房裏的清客相公們很有些詫異，卻也知曉很可能有大事發生，頓時一個個滿臉嚴肅嚴陣以待。
坐下之後，賈環也沒有啰嗦廢話，掃了在場衆人一眼，最後将目光對準了政二老爺，凝聲道：“老爺應該知曉眼下朝堂的局面，當今皇帝十分缺錢！””
說到這裏，聲音激昂道：“這時候，但凡哪個臣子能幫助當今搞到足夠銀錢，那就是當今眼裏的能臣幹吏，想不升遷都難！”
政二老爺聞言，原本希冀的目光頓時暗淡，沒好氣道：“我自然知曉這個道理，可又能從哪裏給當今陛下弄錢？”
“那可不是小數目，起碼都得有上百萬兩，甚至數百萬兩吧！”
說完，搖了搖頭沒好氣道：“小小年紀不要胡思亂想，這樣的事兒，是你能随意參合的麽？”
周圍的清客相公們聞言，頓時心中了然露出了不以爲然之色。
正如政二老爺所言那般，想要讨好當今皇帝沒問題，關鍵從哪裏搞錢？
總不能，直接拿榮府的銀子捐獻吧，那也不夠啊。
老太太和二太太估計也不會答應！
隻是，這樣的大事，他們真的不好胡亂參與，不管如何很容易得罪政二老爺或者賈環，都不是他們願意見到的。
“老爺，孩兒的意思又不是要捐獻，那本就是朝廷的銀子呢？”
賈環不以爲意，輕笑道：“孩兒把話說到這兒，隻要老爺願意，立馬就能晉升正四品，甚至直接跳到從三品也不是問題！”
政二老爺的臉色再次變化，仔細打量了賈環幾眼，看到的卻是滿滿的自信。
大書房一下子陷入了難言的寂靜，氣氛頗有那麽點子壓抑。
那幫子清客相公們一個個屏氣凝神，臉色也是無比嚴肅。
他們也很好奇，賈環哪來的底氣，開口就是正四品甚至從三品？
作爲政二老爺的門客，他們對于朝堂官場自然不會陌生，知曉的消息不少。
正四品還好說，作爲中層官員的頂格品級，以榮府的底蘊想要幫助政二老爺晉升上去，并不是多難的事情。
可從三品完全不同，已經進入了朝堂高官行列，就是當今皇帝都得鄭重對待的臣子，說一句重臣都不爲過。
以榮府眼下的能量，加上政二老爺表現出來的能力，想要晉升從三品，估計相當之難。
“那你說，朝廷哪還有銀子？”
政二老爺直接問道：“而且，老爺我還能出面拿到！”
“呵呵，國庫欠銀！”
賈環隻是輕輕一笑，輕飄飄說出四個字。
可政二老爺卻是臉色狂變，猛然起身不滿道：“這就是你說的機會？”
“老爺，難道不是麽？”
賈環直接反問：“若是老爺能夠替國庫要回部分欠銀，足以滿足南方救災需求，當今會不會對老爺另眼相看，并且給于提拔重用？”
“這……”
政二老爺一時有些發懵，下意識道：“那是自然！”
當皇帝的，最重要的是對下面有功則賞有過就罰，彰顯自身的公平公正，如此才能叫朝臣們心中敬畏。
聽了政二老爺和賈環父子的對話，旁邊的清客相公們一個個睜大眼睛，滿臉不可思議看向賈環。
環三爺，伱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賈環自然清楚自己說的是什麽，而且還有把握說服政二老爺支持。
“環哥兒，你可知道國庫欠銀一事，到底有多大幹系？”
政二老爺來回走動幾圈，最後一屁股坐下沉聲問道：“涉及到滿朝官員，一個不好就會将他們全部得罪幹淨！”
關于國庫欠銀，和正常曆史上康麻子鬧出來的那一出，基本差不多狀況。
太上皇年輕時勵精圖治，堪稱一代明君典範，可惜晚年開始怠政惰政，對于大乾官員的約束逐漸放松。
不僅如此，他想要一個好的身後名，然後就打算拿國庫的銀子買名。
當然，允許官員在國庫借銀的政策，表面上看起來相當的高大上。
說是憐憫京城底層官員的不容易，有的生活困難連家都養不起。
爲了讓這些底層官員日子好過一些，就放開了國庫允許他們借錢渡過難關。
結果，等這樣的政策執行的時候，完全就變了一個摸樣。
來國庫借錢最厲害的，是皇親國戚和勳貴大佬，完全将國庫當成自家的，短短時間幾乎将國庫搬空。
等到太上皇察覺不對，急忙收口停下的時候，借出去的國庫銀錢，已經超過了一千五百萬兩。
這可是相當于國庫差不多一半的收入，直接把太上皇整懵了。
可沒多久就是廢太子發動宮變，太上皇重病退位新皇登基，一系列的事兒連續發生，将國庫借銀的事兒給忘了。
當今皇帝和太上皇都沒有忘記這事，可惜他們互相牽制之下，根本就不敢主動讨債，白白讓國庫虧空一千多兩銀子。
因爲牽連甚廣，一個不好可能出現軒然大波，當今就算在最困難的時候，都沒有打過國庫欠銀的主意。
可若是有臣子主動提出來，并且能夠要回部分銀子，幫助當今和朝廷解決眼下急切的财政問題，想不得到重視都難。
“老爺，若是您提出清理國庫欠銀，有把握追回來多少銀子？”
賈環不以爲意，直接切換到執行層面：“不外乎關系不錯的親朋好友，以及咱們府裏能夠拿捏的勳貴勢力！”
“至于其他的，根本就不需要理會！”
賈環說到這兒，繼續問道：“若是如此，可有把握？”
政二老爺臉上全是震驚，看向賈環的眼神都變了。
若非顧及顔面，他都想直接爆粗口了：合着你小子專門坑親戚啊！
“不行不行，我要是這麽做了，以後還怎麽見人？”
政二老爺連連搖頭，不悅道：“這事到此爲止，環哥兒你不要多提！”
“若是老爺立功，能夠坐上正四品的鴻胪寺卿之位，甚至正三品的通政司通政使的位置，心不心動？”
當然心動了，傻子才不心動！
鴻胪寺卿雖然隻是正四品，卻是正兒八經的六部九卿之一，絕對屬于朝廷重臣行列，關鍵還相當适合政二老爺的性子。
至于正三品的通政使，那就更了不得啦。
單單就是品級，便足夠政二老爺眼紅心動的了。
關鍵，作爲地方軍政事務上傳朝廷的節點機構，不僅信息十分通順，而且還能時常見到當今皇帝，私下裏的那種。
不僅如此，因爲種種因素造成的結果，無論是鴻胪寺卿還是通政使，都是相當清閑的衙門。
大乾雖說是中原正統，可武德并不充沛，導緻天朝上國的藩屬上貢體系，幾乎直接崩盤。
導緻的後果，就是負責接待藩屬國使團的鴻胪寺，成爲不折不扣的閑置衙門。
至于通政司，不僅業務和内閣有沖突，剛開始的時候還是皇家擺在明面上的特務機構，自然不受到待見受到不停打壓，最後幹脆成了一個專門的上傳下達部門，沒什麽權力的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