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從恕和駱仁忠再次回到研究中心的地下指揮部時，就看到了有些匪夷所思，又有些合情合理的一幕。
大屏幕上。
剃了光頭穿着僧袍的于智朗，正在骥天啓的指揮下，拿着一個鐵鍁挖土。
“這是幹什麽？”駱仁忠很是不解。
江從恕雖然沒看，但卻在第一時間猜中了真相。
“很明顯啊，于智朗現在的身份是異世界少林寺空色大師的師侄，他們想要我大師兄的錢，隻能拿藏經閣的武功秘籍來換，我大師兄肯定不介意，那就讓他們自己挖，自己搬運。”
“……”駱仁忠又問道：“那爲什麽是在挖土？”
“廢話，那麽多黃金直接帶到了異世界，你不先找個地方埋起來，難道還帶在身上啊。拿不動啊，我大師兄也拿不動啊。”
“……”
駱仁忠看向了吳亞等人，得到了确認的回答之後，再次明悟。
【怪不得你能練成呢！】
雖然在事實上，江從恕還是沒能練成鐵布衫，但在駱仁忠看來隻是早晚的事。
“我們有一個新的發現。”駱仁忠雖然很想繼續看。
畢竟過一會，骥天啓應該就要去少林寺了。有了藏經閣的那麽多武功秘籍，一定能夠自創出更厲害的武功。
十倍時間流速之下，随時都有可能自創成功。
可他内心也是有責任感的。
“可以直接說。”叢文這幾天一直在，示意在場的研究員們都沒有問題。
至于天啓小隊的人，那就更不存在問題了。
“你自己說。”
“說就說。”江從恕直接說出了他的想法，以及他成功運轉了三個周天鐵布衫的事情。
然後自信的道：“等我再練練，我就一定能夠練成鐵布衫。”
他說完，就準備等待叢文、吳亞等人的臉上，出現驚訝的表情。
結果卻出乎預料的很平靜。
叢文點頭道：“我知道了。”
“就這？”江從恕有些愕然的看向了駱仁忠。
駱仁忠也反應了過來。
“伱們早就猜到了，他有可能真的練成鐵布衫？”
“是的。”叢文道：“他要是練不成，那估計就沒人能練成了。”
“……”
别說，還挺有道理。
無論是目前提出來的三種可能性的哪一種，江從恕無疑都具備一定的滿足條件。
“江從恕有一個新的想法。”駱仁忠再次眼神示意。
江從恕略作猶豫，說出了有關精神烙印的猜測。
叢文和吳亞等人的表情，果然出現了符合江從恕期待的變化。
“我們确實有過這樣的分析。”
“有過？”
“當然，毫不誇張的說，你們能想到的，我們其實都想到了。隻是，我們缺乏足夠的時間驗證。”
這句話，讓江從恕等人都回想起來，距離骥天啓自創武功成功，不過才九個小時的時間而已。
而骥天啓又沒有一直配合做相關的實驗，有大部分的時間是在‘異世界’中度過的。
但沒人怪骥天啓，他自創出新的武功，以及更厲害的武功，同樣是很重要、很急切的事情。
“既然你覺得你成功了，那麽，有興趣參與我們的實驗嗎？”
叢文表情期待的問了出來。
這讓江從恕突然間有些尴尬，因爲在他看來，研究中心其實是有權力，強行讓他參與某些實驗的。
“當然。”
江從恕點頭應聲道：“怎麽實驗，說說吧。”
“你先說說你的感覺。”叢文看向了天啓小隊的衆人，語氣期待的道：“你們想說的話，也都可以說說。”
衆人其實都有些錯愕，按理來說，研究中心早就應該對他們進行問詢的。
注意到他們的表情，吳亞笑着道：“我們一直以來的理念，都是基于病患的自身意志來安排實驗。你們不會以爲，我們是完全不講人權的邪惡科學家吧？”
【不然呢？】
【精神病院的事情，誰說的準啊。】
衆人不置可否的思索起來的時候，江從恕已經迫不及待的出聲。
“最明顯的感覺是難，很難，超級難。”
他略作沉吟道：“像是用意識來控制自己的血液，在血管之中以不同的速度來流動。而且更難，因爲經脈之中什麽都沒有，意識根本無法落在實處。”
“不止如此。”吳亞在旁邊補充道：“經脈是堵塞狀态的，像是得了腦血栓，需要以自身的意識，控制血液去疏通血栓，難如登天啊。”
【用意識控制血液疏通腦血栓？真不會直接腦梗嗎？】
沒練過武功的衆人，突然都産生了壓力。
江從恕表情突然有些得意。
“這麽看的話，我其實是天才啊。”
所有人都忽視了他的自誇，紛紛開始說起自己練功時的感受。
總結起來，就是江從恕所說的難上加難。
普通人相對容易控制很多的手指，想要達到演奏第三鋼琴協奏曲的程度，都需要多年的練習。
更何況是正常人和非正常人，幾乎都沒法控制的血液流動呢？
“這還是我們有引導的情況下，沒有引導，就更不可能練成了。”
“其實……”駱仁忠語氣無奈的道：“我已經忘了行功路線。”
一聽他這樣說，羅興義也有些尴尬的道：“我也忘了。”
李遠紅沒有說話，表情有些羞愧的舉手示意自己也忘了。
“……”
一陣沉默之後，叢文問道：“怎麽個忘法？完全不記得，還是……”
“我忘記了相關經脈在我身體裏的精準位置。”
羅興義道：“感覺就像是，我知道我有哪些血管，哪裏是大動脈，自殺的話，問題不大。但要我精準無比的割破血管，而不是割斷血管，我做不到。”
割破和割斷，無非就是精度的區别，像是切土豆塊和切土豆絲之間的區别，但區别更大。
其他人也紛紛确認了這一點，這讓叢文等人思索了起來。
片刻之後，吳亞的表情突然變得欣喜起來。
這讓叢文心生期待的問道：“你想到了什麽？”
吳亞興奮的道：“骥先生是真牛逼啊，我們站在他的肩膀上都不行，他卻無中生有的開辟了一條超凡之路。簡直就是……神！”
“……”
衆人無語時，江從恕突然笑了起來道：“吳亞，你快練成了！”
“是嗎？”吳亞高興的道：“我也是這樣認爲的。”
“……”
旁觀者清，衆人都明白江從恕真正想說的是什麽。
并更明白了一句話——人，都是自相矛盾的！
想要治愈骥天啓的吳亞，和想要練成武功的吳亞，完全是兩個人，又或者說是一個人的一體兩面。
簡而言之，有精神分裂的征兆。
“好了。”叢文語氣有些遺憾的道：“所以，現在讓你們繼續練，你們也練不了？”
除了江從恕、羅憲誠、白秀楚三人，其他接受過傳功的人，包括吳亞在内都羞愧的低下頭。
也就是沈師立和于智朗不在，都去了影視城那邊，不然的話，他們兩個才最應該羞愧。
“憲誠。”叢文詢問道：“你介意繼續修煉的時候，讓我們偵測你的身體狀态嗎？”
羅憲誠搖頭。
“好，謝謝。”
叢文很是高興，相比于白秀楚，羅憲誠更具備研究價值，因爲他才是目前除了骥天啓之外唯一的，練成了武功的超能力者。
而且還是擁有龐大能量，按照灌頂傳功的換算方式，他有四千年的功力，比骥天啓現在高很多。
按照北冥功的換算方式，他也有一千多年的功力——參考骥天啓擁有這等功力的時候，所表現出來的戰鬥力，再結合羅憲誠自己的超能力……
隻能說，很強！
“白管家。”叢文又道：“您這邊怎麽想的？”
“我暫時不練功！”白秀楚出人意料的道：“我需要保證我是清醒狀态。”
衆人一想，又覺得在情理之中。
因爲隻有她能直接喚醒骥天啓，其他人的話，隻能用攻擊骥天啓的方式。
實話實說，有點風險，而且延遲更高。
“好，這個工作同樣重要。”
叢文最後才看向江從恕，雖然沒練成，但他能練。
“我完全配合。”江從恕語氣自信的道：“我一定會幫我大師兄證明的。”
【證明什麽？你這樣的精神狀态，什麽都證明不了啊。】
叢文沒有再多問，笑着道：“好，那你跟吳亞一起去九号訓練場。”
“九号訓練場？”江從恕更高興了，搶着離開不提。
指揮中心再次安靜下來，羅興義等人越發愧疚。
别人可望而不可得的機會，竟然被他們給浪費了。
叢文安撫道：“這不怪你們，隻能說，是骥先生太天才了。”
【我也沒感覺骥先生有多天才啊。】
【你有嗎？】
【我也沒有，骥先生自己都說他原本的資質是下等馬。】
幾人對視的樣子，以及依然羞愧的神情，被叢文捕捉到了。
他想了想，換了一種方式安撫了起來。
“也可以說，是骥先生的超能力，太離譜了。當然，你們非要說是太神經病了，那我建議你們最好私下說。”
衆人這才放松的笑了起來。
羅興義問道：“如果真的是我們隊長說的，控制力的問題，也就是資質的問題。那麽，是不是應該安排更多的人修煉鐵布衫呢？雖然沒有隊長的引導，但萬一有那種絕世天才的話……”
叢文點頭道：“這确實是一個實驗方向，但在骥先生創造出更厲害的武功之前，不行。”
羅興義皺眉道：“保密？”
“不錯。”叢文解釋道：“我們雖然更傾向于，練成武功的必要因素和骥先生有直接關系。但我們也不能否認，可能沒有關系。”
雖然叢文說的很廢話，但衆人還是都明白了過來。
假如真的隻是‘天賦’的問題，那鐵布衫的修行方式一旦公開，哪怕隻是在小範圍内公開。
面對心靈類超能力者的窺探，也不可能完全保密。
換而言之，一項軍用技術轉爲民用的前提，至少也得有領先二十年的技術突破吧？
那麽問題來了，骥天啓什麽時候，才能夠自創出更厲害的武功呢？
衆人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到了大屏幕上。
事實上，他們一直在關注。隻是沒有了吳亞和江從恕的腦補解說，衆人隻能自己腦補。
“诶！情況有變？”
……
……
于智朗可以說是骥天啓這一次穿越之旅的見證者，但要問他骥天啓到底看見了什麽，聽到了什麽，他也說不清楚。
他隻知道在他來到骥天啓身邊的時候，骥天啓的表情就奇怪了起來。
仿佛是詫異他怎麽來了，又仿佛并不意外。
“走吧。”
骥天啓收起了除了他之外，沒人能看見的二十一門武功的秘籍，并和除了他之外，沒人能看見的熊長秋等人告别之後。
就帶着他來到了影視城的那座山上。
“挖吧，都在這裏面呢，大概是十八萬兩，黃金。”
異世界的一兩，是很現代的五十克，而在龍國的古代，一兩有着多種現代數值。
不過這種小細節，已經無法成爲什麽證據了，也沒人在意了。
但可以确定的是，十八萬兩黃金，在異世界也是一筆巨款。
以至于财大氣粗的少林寺，都不願意錯過。
同樣的道理，魔門也不想錯過。
于智朗挖黃金的時候很認真，雖然他知道，骥天啓壓根就沒有埋黃金，但這種事情怎麽說呢？
習慣成自然。
他在扮演空色大師的師侄時，已經開始真正意義上的進入角色了。
不僅認真的挖，還很認真的在心裏默誦佛經——他唯一能夠背下來的《般若波羅蜜多心經》。
全文并不長，隻有幾百字。
而且，‘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就是出自這部經書——至少在他對于佛經的認知裏是這樣的。
也正是因爲如此，他才死記硬背。
畢竟他是空色大師的師侄嘛，說不定，他的師父法号是‘空舍’什麽的。
也就是在他用一把鐵鍁，挖出了一個十多米深，三米多寬的大坑時。
骥天啓突然冷漠出聲。
“不是我說你們幾個，這筆錢，我已經答應給少林寺了。你們不怕我人丁單薄的逍遙派，也不怕人多勢衆的少林寺嗎？”
于智朗猛然一驚，從坑裏跳上來之後抓着鐵鍁，緊張的四顧觀察時，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
【是異世界的魔門中人？】
【還是……世紀幫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