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換血境的人物遙望昆侖山巅,看着屹立在那裏的東臨劍尊顧嘯塵,目光凜然。
他們皆能看得出,顧嘯塵身邊那浮現出的一縷縷劍氣,對他們來說都具有莫大的威能,每一擊都令他們難以承受,非死即傷!
畢竟是世間最頂尖的天人存在,在當世的武道之路上已經走到了幾乎盡頭,他們的實力比尋常天人要更強的多,哪怕是最強的換血境,隻要不曾踏入天人,在他們面前都是毫無招架之力,甚至一旦交手,大概率是連逃都逃不掉!
就像尹恒這樣的換血境人物,能在天人手底下逃遁,那也隻是相對于陽青山、阮天這種尋常天人而言,若是在東臨劍尊顧嘯塵這種當世五絕面前,根本不可能逃得掉!
陰陽,四時,五行,六合……
以一條完整的武道之路修煉到盡頭,成就換血并抵達天人層次,方才能夠位列絕世天人的行列,成爲東臨劍尊、玄天道主這個級别的人物,他們在洗髓之境就是絕世人物,強于同階,踏入換血乃至天人層次,自然是更爲強大。
在姬永照記錄的神下九階的評價中,對于這些當世頂尖的天人高手,定義是勉強跻身于神下三階的門檻。
而像姬昊這樣以完整乾坤練就絕世武道的存在,則是切實的踏足神下三階。
乾坤與陰陽、四時、五行等意境之間的差距并非天與地一般,乾坤之所以更強,是因爲能包容萬象,演化陰陽四時五行六合,囊括一切,承載了天地的終末,因而略強一線。
據人推斷,能與乾坤相媲美的,那就隻有承載天地起始的‘混元’。
隻可惜混元象征着混亂與混沌,到了天人層次雖能參悟一二,但在境界低微的時候,根本不足以去參悟混元之道,因此世間武道便沒有混元一脈。
硬要說的話,其實諸如天劍、天刀等刀劍之道,其蛻變的最終歸宿就是混元,他們要的是一劍分陰陽、化無形,開天地,走的自然就是由終至始,追溯混元的路途。
隻是至今也還沒人能徹底走通這條路。
“劍尊已有十餘年不曾出手了吧。”
“嗯,傳言他數年之前,曾于外海深處,一劍滅萬妖,但不知真假。”
有人彼此低語。
雖都刻意壓制着聲音,但語氣中仍然帶着幾分敬意,畢竟顧嘯塵乃是天人高手,這裏雖距離峰頂還有一段距離,卻難說彼此議論之聲是否會傳入其耳中。
“時辰應該快到了。
有人仰頭望向昏暗一片的天穹,心中自語一聲。
昆侖論道沒有特别明确的時間,但按照過往,都是在這一日的午時開始,所有的赴昆侖的天人高手,皆會登上峰頂,在峰頂一論當今武道。
現在看看時辰,已是接近午時了,但峰頂卻仍隻有東臨劍尊一人。
不過。
幾乎就在衆人仰觀天象,思忖時辰之際,忽然有人眸光一閃,霍然轉頭往遠處的天邊看去,就望見不遠處的天穹上,一道黑影正破空而來。
那道黑影雖相隔極遠,幾乎模糊不清,但不知爲什麽,卻給人一種仿佛能看清其形體的感覺,浮現在心頭的第一直覺就是——刀!
唰!
黑影破空而來,好似一柄割裂天穹的長刀,所到之處,将虛空撕扯開一片綿延的裂痕,在一萬六千丈之上的高天肆意縱橫,就這麽橫渡而至,落向昆侖山巅!
人尚未至,但在場的所有人,俱都已知曉來人是誰。
寒北天刀,
公羊愚!
但見其人落在昆侖山巅,現出身形,衣着乃是一件樸素的麻衣,須發皆白,面容蒼老,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什麽當世刀聖,而更像是一個平平無奇的砍柴老人。
可就是這樣的形象,在場卻無一人膽敢輕視和小觑分毫,因爲往其身後看去,能看到其身後的天穹上,任然還殘留着一道綿延至視線盡頭的如冰面破碎般的裂痕。
那昏暗的天穹似被一柄刀生生割裂成了兩半!
“公羊兄,久違了。”
此時一直立足于昆侖山巅,仰觀天穹的東臨劍尊顧嘯塵,也是終于緩緩轉過身來,将目光投向公羊愚,并沖着公羊愚微微颔首,打了個招呼。
公羊愚目光渾濁,聲音蒼勁有力,緩緩說道:“自上次一别,你我已有二十餘年未見了吧,觀你劍道,似是又有所精進了。”
顧嘯塵泰然一笑,道:“公羊兄的刀道進境不凡,在下也總不能故步自封,你我乃是世間刀客劍客之表率,每一步走出,皆是爲天下武人開辟的前路,如何敢怠惰。”
公羊愚聽罷,先是微微點頭,表示認可,接着卻又微微搖頭,道:“論及武道之表率,你我往後皆不及那位,算是了虛度百年光陰。”
顧嘯塵輕聲道:“武道前路之開辟,非一人之力所能全功,正如樓閣之堆砌,一磚一瓦皆不能缺失,自古至今,曆代武道先賢皆是那磚瓦之一,我等乃是踏在他們的脊梁之上仰望更高的穹天,而我等也終會成爲那承載後來者的磚瓦之一。”
兩人的談論并未避諱什麽,也沒有刻意掩藏,皆是十分坦然,因而遠處的那些換血境的存在,雖相隔很遠,且天地之力混亂無比,但仍然還是能聽個大概。
對于公羊愚和顧嘯塵話語中的那位,所有人也都清楚是誰。
能讓一位天刀,一位劍尊,都認爲在武道表率這方面有所不及的人,那自然就隻有當今天下,唯一一位被世間公認的至強者,大宣武聖,陳牧!
唰!唰!!
而就在公羊愚現身之後,仿佛終于是觸動了某個契機,就見一道道身影,從各個方向而來,向着昆侖山巅踏去。
有的是橫渡虛空而來,在昏暗的天穹上劃過一道長虹,有的則是一步一步丈量着昆侖山脈,沿着陡峭的絕壁,梯雲縱般一步步登峰而上。
“是南華莊老祖滕玄敬,傳言他不是已經坐化了麽,竟然還在人世。”
“青雲宗太上司空蕤,他竟也來了,不久前他與六道盟衆多太上高手大戰一場,遭到圍攻,被迫以一敵衆,說是最後身受重傷,看來傳言有誤。”
對于那一道道踏向昆侖山巅的身影,在場的衆人幾乎都是如數家珍,對每一位的名号都可謂是如雷貫耳了,畢竟世間的天人總共也就那麽些人,不超過二十之數。
陳牧中州一戰更是斬殺了兩尊天人,使得世間的天人高手更少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