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隐樓主的刺殺來的快,去的也快,但哪怕隻是短暫的數招之間,所綻放出的驚世殺機,依舊是令整個瑜城爲之震動!
位于瑜郡内城的各個方向,天劍門、合歡宗、天印宗等等宗門駐地,負責駐守的六腑境護法乃至一些五髒境的執事,幾乎都是齊齊被驚動,目光齊刷刷望向餘家深處,各自目露震驚之色。
“這……是誰?”
“好恐怖的殺機,是哪位殺道宗師駕臨瑜郡?”
“不!不止!”
天印宗一名護法一躍而起,落到一處屋檐角,遙遙望向内城遠方,目光有些驚悚的道:“這殺意根本不在附近,是相隔了不知多遠,而且你們看那……”
他說着仰頭望向天空,眼神中流露出幾分震撼之意,就見天穹之上,原本蔚藍的一片不知何時,竟化作烏雲密布,這是殺意,又或者說武道意志,影響了天象!
意志能影響一定範圍内的天象,哪怕是洗髓宗師也還達不到這種境地,唯有那些登臨換血至境,抵達武道之巅的恐怖存在才能做到,再結合之前那一縷令人如墜冰窖,哪怕相隔極遠,粗略感知都令人好似身入黃泉路上的森寒殺機。
在寒北恐怕僅有一人。
血隐樓主!
殺道極巅的恐怖存在,任何人皆談之而色變,無名無姓更不知來曆,正是因血隐樓主的存在,才使得血隐樓這種行刺殺之道的宗派勢力,能夠在寒北公然生存,哪怕時而有名門正派的弟子身死,疑似是血隐樓之手筆,也沒有宗派願意去尋血隐樓的麻煩。
就是因爲任何一宗,都不願意将血隐樓得罪到死,哪怕能夠将血隐樓明面上的勢力完全鏟除,但隻要血隐樓主還在,那就是當世最可怕的威脅!
血隐樓敢這般行殺戮之道,承接買賣,更方言無不可殺,血隐樓主的存在便是他們的底氣,縱然是天人高手,無懼血隐樓主,但總有門派後生,總有弟子晚輩,一旦再也不顧規矩,除了換血境乃至天人存在,還有誰能逃脫血隐樓主的襲殺?
“竟是那位出手……”
“可又是誰人,能惹得那位親自出手。”
各大宗派的護法執事,在震驚于血隐樓主出手之際,又很快反應過來,當今天下能值得血隐樓主親自出手的又有誰人,再聯想到那個方向似乎是餘家駐地,答案呼之欲出。
陳牧!
七玄宗靈玄峰主,天下宗師譜第一,大宣第十位乾坤宗師!
一念至此,
各方震動!
血隐樓主襲殺陳牧!
不論結果如何,這一消息恐怕不日間便會傳遍寒北。
……
與此同時。
數道人影正在往餘家駐地而去。
爲首一人一襲白衣,面容一如多年之前,正是瑜郡監察使晏景青。
而跟随晏景青的,則有幾位七玄宗的執事,擔任監察司要職,此外還有年事漸高的瑜城城主薛懷空,一頭緻密的黑發已隐約有泛灰的迹象,跟随着晏景青一路疾行,心中念頭不斷閃過,更是仿佛掀起驚濤駭浪。
剛剛那股殺氣,莫非是血隐樓主?
是何人引來血隐樓主的出手,又是在餘家駐地,難道是……
他心頭思緒不斷閃過,但卻絲毫不敢出言,哪怕感知中那股殺機已經漸漸消退,多半是已然離去,但依舊不敢出聲議論關于血隐樓主的事,隻默默跟随在晏景青身後。
很快。
一行人深入餘家駐地,來到了餘家深處,餘九江居住的院落旁。
晏景青悄無聲息的落地,目光凝視着前方的街巷,粗略感知一下,瞳孔便微微收縮,心底更是吸了口氣,也是感覺到脊背傳來一陣涼意。
的确是那位的手筆!
他乃風雲榜高手,也曾與宗師交手過,雖不曾被血隐樓的宗師刺殺,但也曾遇見過血隐樓宗師出手,那種殺機與這裏殘留的絲絲殺意相比,可謂是小巫見大巫。
既然是血隐樓主出手,那想必其襲殺的人物也非是一般,加上這裏更是餘家駐地,那麽答案幾乎就是呼之欲出了,這也讓晏景青的面色微有些沉重。
血隐樓主何等恐怖,親自出手襲殺,必然是生死一線,哪怕陳牧曾擊退過天妖門老祖宇文颢,但晏景青心中依然是一片壓抑。
陳牧……
曾經崛起于瑜郡的陳牧,他可謂是知根知底,更知曉陳牧的性子,從本心而論,他是無比希冀陳牧能夠功成圓滿,登臨世間絕巅,成就蓋世武聖的。
因爲他知道陳牧出身于底層,對在亂世苦難中掙紮的黎庶衆生心存憐憫,一旦武藝登臨絕巅,環顧四海,舉世無敵,必然會去平定亂世,重造乾坤。
而這也是他畢生所求之理念。
他沒有能力平定亂世,甚至過去也不曾看到希望,但陳牧的出現卻讓他望見了一絲曙光,尤其是在陳牧修成宗師,距離問鼎天下隻差一步,那一絲曙光似已經徹底透過了昏暗的烏雲,映照在世間山河,隻差一點,就能驅散那滿天的陰霾。
哪怕這一步,需要再走數十年,但他還年輕,還等得起,能等得到那一天!
晏景青腳步放緩。
緩步繞過一堵高聳的青石院牆,來到一處寬敞僻靜的街巷中。
這街巷隻有一扇紅木正門,門向兩邊開着,門口站着一個白發蒼蒼,拄着木杖的老人,除此之外,則是一片空空如也,除了空氣中還殘留着些許不曾消散的殺機之外,附近再無任何痕迹,甚至連地面和院牆都不曾有絲毫破損。
若不是那一絲絲殘存的殺機依然浸透心脾,冰涼刺骨,幾乎都要令人以爲是錯覺。
“餘老……”
晏景青目光壓抑着,不見附近有任何其他痕迹,終于還是緩步上前。
這時一直拄着木杖站在門口,閉着眼睛的餘九江,終于緩緩睜開眼睛,看向晏景青以及後方跟來的七玄宗執事,以及薛懷空等人,道:“他們已走了。”
聽到餘九江這句話。
晏景青心底終于松了口氣,既然說的是‘他們’已走,那顯然陳牧是平安無事了,不過此時回過頭來,心中也不免升起一絲感歎,如今的陳牧竟連血隐樓主的刺殺都無懼了。
遙想當初他還曾說,陳牧或許十年八年便能登上風雲榜,與他并肩,而今回首去看,反倒是他有些目光短淺了,尚未及十年,陳牧都已問鼎宗師第一人,甚至能匹敵換血境。
“那……陳峰主可是平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