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道人影正在迅速前行,各自都披着漆黑色的鬥篷。
“這寒北之地偏僻,冰州地淵的變化太大了,通往第三層的洞穴三處都已彌合,不知這一處怎樣,若也下達不去,就隻能慢慢尋找通路了。”
爲首一人藏在陰影中,看不清面貌,細聲開口。
旁邊之人搖搖頭,道:“百年太久,地脈變動很大,連通道都封閉了這麽多處,也不知那……是否還存在也是個未知數。”
“無論存在與否,都十分重要,值得我等探個究竟的。”
爲首之人細聲說道。
其他幾人則都默不作聲,各自跟随着往前行去,就這樣一路掠過數十裏後,前方終于出現了一處凹陷的谷地,在那谷地中央,卻是赫然有一處漆黑的洞穴,通往未知的地下。
“很好。”
幾人彼此對視一眼後,也并不多遲疑,立刻便沿着洞穴進入。
其中一人在踏入洞穴之前,微微眯起眼睛四顧瞭望一番,仔細感知也并未察覺異狀,于是很快收斂視線,跟随衆人一并深入洞穴,消失不見。
然而。
就在幾人消失之後。
從約莫數百丈外的黑暗中,一道身影負着一塊巨大的山石邁步走來,遙遙望向那處通往地淵第三層的洞穴通道,眼眸中閃過一絲微光。
“這群人……是誰?”
陳牧凝視着那條通道,微微眯起眼睛。
先前他與劉通馮弘升等人,一起抵達蒼霜山脈時,各宗各派的長老宗師基本都陸續抵達,沒有人是這般黑鬥篷的裝束,并且各自有意收斂,明顯在隐藏身份痕迹。
這類的裝束,唯一相似的是血隐樓,但血隐樓的宗師更擅長隐匿,如果是相隔數百丈之遠的的話,哪怕是他能察覺到微弱的痕迹,也很難明确的捕捉到其精準方位,畢竟他也隻是乾坤宗師,而不是‘天人合一’。
這一行人顯然不是血隐樓的宗師,并且行迹也十分可疑,不似之前出現過的寒北任何一方勢力的宗師,并且又是這麽多人一起行動。
“是來自其他州境麽?”
陳牧心中念頭閃過。
寒北道地處偏僻,冰州更是位于極北,雖說地淵乃是吸引宗師乃至換血存在都願意探索的地方,但非寒北勢力的宗師,不會有很多願意深入寒北。
畢竟離得太遠,又是陌生之地,除非是一個勢力大規模出動,否則孤身一人來冰州地淵,哪怕是宗師存在,不明不白的死在地淵之中也十分平常,而若是爲了冰州地淵而出動太多的兵力,那就基本不可能隐瞞得住,加上其他州境本身也并不安生,風險也很大。
主要是。
這一批人馬,似乎是很有目的性,是直奔通往地淵更深層的通道而去的。
陳牧略一思量之後,眼眸中閃過少許微光,意念一動,一縷陰暗就悄無聲息将他整個人遮蔽進去,恍若無痕般悄無聲息的往那條通道而去,遙遙的跟在後方。
這一群人目的性如此強烈,也許是有什麽特殊的情報,譬如地淵地圖之類,在尋找地淵中的某處寶地,這種情況既然能剛巧撞上,陳牧自然不會轉身離去,畢竟這夥人若真是來自其他境域,如此遠道而來冒着風險,所圖謀的珍物必定也非同一般。
片刻後。
陳牧沿着通道進入了地淵的第三層。
這一層地淵更爲昏暗,氣息也更深沉渾然,并且陳牧一落地後,就感知到附近的氣機一片雜亂,完全不見了之前那一行人的蹤迹。
顯然那一行人是有意而爲,進入第三層後就立刻使用手段抹除痕迹,防止有人跟随。
“遮掩手段做得很好,不過……”
陳牧眼眸中閃過一絲微光,忽的擡起右手輕輕揮了兩下。
若是換作常人,哪怕極擅長感知的人物,來到這裏面對被攪亂的天地之力和氣息,恐怕也會跟丢之前的那群人,但他如今已練成乾坤領域,想要回避他卻沒那麽容易。
畢竟他前後跟随,下來也不過是頃刻功夫,這麽短的時間内,再怎麽攪亂氣機,以他的能力,也依舊能從混亂中抹平雜痕,捕捉到一些痕迹。
“說來我記得,契合乾坤一道的好像還有一門‘颠倒乾坤’的技法,能夠逆轉小範圍内的天地變化,可惜不曾見過,不然的話倒是更容易些。”
陳牧心中念頭閃過,手底動作卻毫不停頓,将最爲雜亂的那些表層氣機全部撫平,繼而便從斑駁中找到了一絲絲殘存痕迹,并将目光投向某個方向。
也沒有過多停頓。
他身形一閃,便即沿着痕迹追蹤而上。
……
黑鬥篷的五道人影,在地淵之中迅速前行。
如此一路往前,行進約莫百餘裏後,爲首那人終于停下步伐,并目光望向遠處。
他那張黑鬥篷下的面容,看起來十分白皙,如若年輕小生,細膩無須,但此時停下步伐後,周身氣息輕微蕩漾,氣機卻是渾厚無比,一縷縷内息流動,比起紀遠山都毫不遜色,赫然是一尊頂尖宗師!
“很好,尚未被破壞。”
魚守玄眼眸中閃過一絲興然之色,目光凝視着前方。
就見約莫數裏之外,
幽寂的荒土呈現出十分詭異的地形,蜿蜒崎岖并向下倒懸,猶如一條俯卧的蒼龍,赫然乃是‘青龍取水’的地形結構。
這蜿蜒數裏之地的蒼龍地貌,其盡頭處的谷底正中,不再是一片荒土,而是一片綿延的古樸石壁,一路向下,直至其底部,呈現出一個極小的花台,狀若蓮花,但卻是由石頭構成,且并無任何人爲雕琢的痕迹,乃是渾然天成,天塑地造!
青龍取水,地湧青蓮!
再仔細看去。
便能看到那一朵純由青石構成的‘青蓮’的蓮台正中心,有着一點泛着七彩色絢爛流光的晶瑩液體,看上去似僅有幾滴,盡管沒有任何特殊的氣機外洩,但無論是誰,隻需一眼看到,便能知曉這絕對非一般的天地靈物。
“青龍取水,地湧青蓮,這種地脈地勢便是在地淵之中也罕見,不會輕易的破除,除非是妖魔相争,毀掉了地形,才有可能使此地崩塌消散。”
在魚守玄身後,一個同樣披着黑袍的宗師緩緩開口,他的聲音卻是十分蒼老,鬥篷下的面容,赫然是一頭滄桑白發,臉上也滿是皺紋,周身都蕩漾着衰朽的氣機。
洗髓宗師,哪怕到了一百五十歲,往往都還能維持巅峰,甚至維持青年般的樣貌,可他卻似都無法維持年輕的外象了,那衰朽的氣機更無法遮掩,看上去似已臨近宗師大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