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
廢墟之間,陳牧一步步邁過,所過之處,一具具天屍門的煉屍以及弟子屍體,盡皆被震的碎裂,身上偶爾有些零散之物掉落出來,但基本都是煉制煞屍的材料一類,并且品質都過于低劣,陳牧隻目光掠過一眼,就沒有興趣撿拾。
直至路過一具天屍門護法的屍體旁,元罡真勁将屍體震的碎裂後,掉落出一個色澤漆黑的瓶子,陳牧方才伸手一招,探出一縷無形氣勁将其抓攝到手中。
撥開蓋子。
一股濃郁的煞氣從瓶中散溢出來。
“地煞元精。”
陳牧隻看了一眼,便辨認出其中的東西,将蓋子再次蓋上。
這并非天地靈物,而是一種從地脈之中提煉出來的東西,其效用倒不止是煉屍了,煉制靈兵乃至淬煉靈兵都能用到此物,包括一些獨特的陣法,也消耗此類東西。
這也屬于是較爲‘硬通貨’之物,即使不在七玄宗,在其他一些黑市渠道,也很容易出手交易,這一瓶要耗費大量精力才能煉出,價值大概也有半份溫養靈物。
尚未深入探尋據點内的庫藏,光是在屍體上就已尋到了頗有價值之物,陳牧的心情一時也好了些,如今他仍然還是欠缺溫養靈物,主要是此類物品并不易得,七玄宗内庫存也不多,暫時已被他換取光了,此次來到冰州,倒是可以試試從冰絕宮那邊交易一二。
不過在場的三人即便是沈琳,也已邁入五髒境,呆在邊緣倒是無礙。
她又停頓一下,道:“我那邊還是有幾個天屍門弟子逃掉了。”
說到這裏。
得到陳牧的誇獎,沈琳不由得盈盈一笑,道:“都是陳師兄厲害,若不是陳師兄及早趕到,我也不敢一路追到這裏來。”
“是。”
陳牧目光往地下看了一眼,神色如常。
就在陳牧檢查廢墟殘骸之際,沈琳也是從一個方向回返,她适才也是去追殺了一些天屍門弟子,畢竟曾是内門弟子中較爲出色的存在,而今邁入五髒境,對上煞屍也足以勝過,遇到玄屍都有退走的把握,在天屍門一哄而散之際,便去追殺較弱的一些。
陳牧看向過來的沈琳,沖着她微微點頭,道:“沈師妹做的不錯。”
要是往常時期,尋冰絕宮交易必然遠不如在七玄宗兌換劃算,冰絕宮對外雖然也有一些貿易,但涉及靈物之類的東西,要價肯定會比七玄宗更高一些,但現如今冰州動蕩,冰絕宮被迫與七玄宗合作,盡管不知道談了什麽條件,但短時間内都是互通有無。
而沒過多久,孟丹雲也是一路返回,目光落向天屍門據點,沿着外圍邊緣仔細探查一二後,說道:“天屍門盤踞在這裏應該至少有一二十年了,不然積累不了這麽濃郁的地煞屍氣,不過剛才他們崩毀了地下的陣法,現在下面全部被屍煞覆蓋,卻不太好下去了。”
隻不過适才因陳牧的猛攻,天屍門據點内的護法眼見應對不暇,更抵擋不住,最後不得不崩毀了地煞陣法,将屍煞全部釋放出來,雖被陳牧磨滅了一片,但失去控制之後就再次散入地下,與地煞之力混合一處,使得方圓數裏範圍内都一片陰氣沉沉。
連彙聚起來的屍煞,經由天屍門護法的操縱,他都絲毫不懼,分散開融入地脈中就更不算什麽,盡管下方在他的感知中已是坍塌了大片,但也并不影響他下去探查。
有了沈琳和孟丹雲兩人清理殘骸,陳牧也就不在意那些尋常屍骸,隻将他記憶中被他斬殺的幾個天屍門護法,以及一些執事的屍骸清理一番,陸續又找到了少量煉制屍煞的材料,雖說也各有價值,不過就不如地煞元精那麽通用了,用處相對狹隘,也就影響價值。
“無妨,一路清理進去就是。”
天屍門借地煞煉屍,真正的據點自然也不在山谷之中,而是位于地下。
“陳師兄。”
沈琳乖巧的點頭,然後就幫着陳牧清理起一具具屍體。
五髒境以下的武者,都不用進入地下,隻在這種環境下呆久了,身體都會受到損傷。
陳牧并不在意的道:“逃掉的都是些微不足道的人物,掀不起什麽風浪,之後慢慢絞殺就是,何況他們縱然逃了,煉屍毀于一旦,又失去了布置多年的煉屍秘地,也沒什麽手段了……沈師妹來的正好,随我一同清理一二。”
“無妨。”
簡單清理完幾具護法執事的屍骸後,陳牧便往天屍門據點的内部走去,也不去尋找進入地下的入口了,整個人徑直向前邁步,明明是堅實厚重的地面,霜雪皚皚覆蓋,但卻好似憑空出現了向下的樓體一般,讓他整個人逐步向下走去。
直至陳牧的身影消失在地下,其入地之處也沒有出現任何窟窿坑洞,依舊是霜雪皚皚,仿佛下去的隻是一個幻影,而非實質的血肉之軀。
這一幕情景,令沈琳一時驚詫不已,還特地跑到了陳牧深入地下的地方走了兩步,結果并未發現通往地下的密道之類,腳踩之處依舊是堅實的地面。
倒是孟丹雲看出了些許玄妙。
“陳師弟的乾坤意境,已練到了這個程度,難怪司徒樞非他對手。”
她也來到陳牧遁入地下的那裏,仔細探查一二後,一時間也有些歎爲觀止,雖然她也知曉乾坤八相,法用萬物,但陳牧如今展現出的意境運用,可比她高深太多了。
明明她隻參悟巽風、坎水兩種意境,踏入六腑境也比陳牧更早,更多的精力都放在這兩種意境的修行上,但和陳牧之間的差距絲毫不曾拉近,反而是越來越遠。
要知道陳牧練的可是完整的乾坤意境,每深入一點都比她的風水要難了不知多少。
以陳牧這種恐怖的悟性,也許不用一二十年,就有望悟出乾坤領域,到那時必然登上風雲榜第一,即使不成宗師,都有望比及馮弘升、石振永這些存在。
……
地下。
陳牧周身流淌着八色華光,乾坤八相流轉覆蓋自身體表每一寸,使得他身體周圍所經過的泥土岩層,皆恍若‘虛化’一般,無法阻攔他的腳步。
他就這麽一路往下深入十餘丈,終于是進入了一片地穴之中。
地穴内到處都是坍塌的痕迹,并且一片片灰霧交織,濃郁的屍煞彌漫四周,在陳牧踏入的第一時間,就仿佛捕捉到活人氣息一般,向着他蜂擁而來。
但陳牧面色沒有絲毫變化,隻随意的揮了揮手,乾坤之力流轉交織,在虛空中一閃而過,那洶湧的屍煞便發出滋滋的聲音,一片片的溶解消散。
陳牧沒有在意,往前走了幾步,穿過一處坍塌的廢墟後,就看到前方彌漫的灰色屍煞中,有披着天屍門黑鬥篷的人影橫躺在那裏,鬥篷下方僅剩一副漆黑的骨架,血肉皆已被屍煞溶解,看樣子是之前天屍門護法崩毀地煞陣法之際,沒來及從地下逃出的弟子。
天屍門雖煉屍煉煞,但他們依舊是血肉凡胎,尋常弟子接觸到高濃度的屍煞,也一樣是要被屍煞侵蝕融化,除非到了他們的屍法第五境,也即相當于淬體法五髒境的層次,才能粗略具備操縱屍煞的些許手段。
畢竟煞氣唯有煞屍才能初步凝練,玄屍才能真正意義上的控制自如。
陳牧在這具骷髅前方略微駐足,目光掠過一眼後,便繼續向前,又越過了幾處坍塌的地域後,來到了一處有些開闊的地穴之中,就見這裏的屍煞之氣更加濃郁,甚至地面都呈現出沼澤般的腐蝕狀态,沼地之中隐約還有一些泛着金銀色澤的煉屍,均爲半成品。
“天屍門的煉屍之法,雖枉顧道德倫理,但若是行正道,倒也沒有什麽……不過常年與屍煞爲伍,難免心智也會受其影響,世俗理念皆會淡化。”
陳牧微微搖頭。
就像是在大宣邊關,士卒抗擊關外異族,有些軍卒若是願意死後化作煉屍,繼續征戰邊關,那也一樣是能行正道,隻不過常年在這種屍煞之地,與天妖門練妖體一樣,都會漸漸喪失人倫之念,也就難怪這兩道都沒有真正的絕頂強者。
哪怕是傳聞中的九階天妖,天屍門至高層次的天屍,幾乎比及換血境存在,但在一些史料中記載,他們的實力在換血境中也屬于最弱的。
越過廢墟繼續向前。
這次又再穿過一片坍塌區域後,陳牧整個人才剛一現身,迎面立刻就有一具燦燦金屍,向着他揮出一拳,裹挾着淩厲的勁風。
陳牧面色毫無變化,曾幾何時在瑜郡初次遇見煉屍,他就已能斬殺金屍,而今這種玄金之軀的體魄,在他眼中也如蝼蟻無異,隻随意一掌拍去,整具金屍就在他一掌調動的天地之力下,被碾殺成肉泥。
與此同時。
不遠處的一個披着黑鬥篷的天屍門弟子,則一臉驚駭的看向陳牧。
他是混亂之中沒來得及逃出去的,被坍塌的據點封堵在地下,剛巧所在之處屍煞較淡一些,施展一些手段勉強沒有死在屍煞中,隻是以他的實力,卻也是沒有能力逃離這裏,往上走不通,遁地更做不到,心中最後一點希望就是能躲在這裏不被人發現,最後找機會慢慢挖掘上去,但也知道這幾乎不可能。
“你……你……”
眼看陳牧随手一巴掌就碾碎了他操縱的金屍,哪怕他也是第一次見到陳牧,但也明白陳牧遠不是他所能對抗的存在,甚至在這如今遍布屍煞的地下都如履平地。
陳牧目光看向那天屍門弟子,對于地下還有活人倒也并不太過意外,平淡的道:“天屍門的庫藏在何處,老實帶路,留你一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