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
兩步，
三步，
……
施展出天地輪印之後，陳牧正面受到的壓力小了很多，因爲通過乾坤輪轉所化出的坤地、坎水等其他天地之力，是完全屬于他自己控制的力量。
實際上如今的他，就是在秦夢君的乾天領域中，将她的乾天之力轉化爲其他八相，反過來再仗之與她對抗，普天之下也就唯有乾坤意境能這麽幹，頗有當面ntr的味道。
當然。
陳牧也清楚秦夢君根本沒有發揮乾天領域的真正威能，隻不過是将乾天領域完全張開，躺平然後任由他在其中發揮折騰而已。
否則的話，他在踏入乾天領域中的第一時間，就已遭到來自四面八方的攻擊，根本沒有這樣慢吞吞去施展天地輪印，轉化天地之力的機會。
“難怪領域一成，對上尋常武者，就有了幾乎絕對碾壓的實力。”
陳牧心中喃喃一句。
别看他如今，若是全力以赴的話，也能發揮出五十餘份的天地之力，但即使是讓秦夢君一樣隻發揮‘五十份’的乾天領域之力，那他也是毫無任何勝算。
這還是建立在他修煉了乾坤意境，能通過八相輪轉和天地輪印，在領域之中進行一定對抗的情況下，否則的話隻會更慘，意境部分的力量會遭到全方位壓制而發揮不出半點。
“連師尊的乾天領域都無法完全抑制我的乾坤意境，那麽其他尋常的領域就更不可能做到，我面對領域最多就是發揮受限一些，更被動一點，并且我如今的元罡之力也絲毫不弱，領域隻能限制意境，阻隔天地溝通，限制不了武者内練的元罡。”
陳牧對于自身實力終于有了一個大緻的判斷。
在他自己沒有練成乾坤領域之前，面對任何領域都或多或少會受到一定壓制，但這種壓制在他能夠承受的範圍之内，至少是可以對抗的。
也就是說，他遇到那種掌握領域的‘第二檔’宗師，是足以與之對抗一二的，當然大概率會是很大劣勢，難以取勝，可全身而退還是有把握的。
同樣。
即使第三檔的那種宗師，一上來就拿領域拍他，他也能硬抗一二，然後以最快的速度遁走，總之不能飛天他也能遁地，隻要對方追不上他，那就拿他沒什麽辦法。
至于秦夢君這樣的第四檔頂尖宗師，那就很難說了，因爲乾天領域實在太強，别看他現在能頂着走進秦夢君周身二十丈範圍，但若是真打起來，哪怕相隔四五十丈，隻要他被秦夢君的乾天領域覆蓋到，即使就是短暫的一個刹那，都有可能直接遭受重創！
畢竟。
領域之内的攻擊無視距離，沒有死角，對他來說隻能硬抗，而以他如今的實力，硬抗秦夢君這樣的存在攻擊，那顯然是不可能扛得住的。
也就是說，如今的他面對第二檔的宗師可以一戰，第三檔的宗師有把握退走，第四檔的頂尖宗師那就隻有看距離了，身在對方領域之外，還能和對方比一比速度，一旦離得太近，落在對方領域範圍之内，基本上就難有逃脫的機會。
明白了如今的自己，對上洗髓宗師的大緻優劣，陳牧心中也是長出了一口氣。
别看他面對秦夢君幾乎是逃都難以逃掉，但像秦夢君這樣第四檔的頂尖宗師，放眼整個寒北道十一州，又才有多少人？
第五檔就更不用談了，那種幾乎能觸及‘換血’的存在，寒北道十一州甚至都沒有，屬于是放眼整個大宣都鳳毛麟角，碰上的可能性比碰上換血境的概率都要小得多。
絕大部分的洗髓宗師，都位于第二檔和第三檔！
想到這裏。
陳牧止住步伐。
“怎麽了？”
秦夢君看着在大約十幾丈外停下腳步的陳牧，仔細觀察着他道：“你已踏入六腑境，元罡真勁應該也不弱，施展出來的話，這個位置應當還不是你的極限吧。”
“嗯。”
陳牧沖着秦夢君點頭，然後說道：“我還能更往前一些，不過我想再多體會一點領域的手段，不知師尊能否指點……”
如今他已經大緻明白自己的定位，若是秦夢君隻保持這樣領域張開，而不對他施展任何手段的話，那麽他再提起元罡之力，就是貼近到和秦夢君零距離也沒有問題。
畢竟。
他如今好歹也是能調動五十餘份威能的存在，僅憑乾天領域往那一放，就想壓垮他顯然是不可能的，他和秦夢君的差距還沒有大到那種程度。
不過這就沒有必要繼續試了，總不可能頂着領域走過去和秦夢君貼貼。
“也好。”
秦夢君微微颔首，她知道以陳牧如今的意境深度，再調動元罡之力的話，她僅憑開放式的乾天領域就想壓制的陳牧無法近身，還是很難的，陳牧怎麽也能走到她身前一丈。
此時她看向陳牧，依然是負手而立，毫無任何動作，但一雙溫潤甯和的眼眸中，瞳孔内映照的那浩蕩的雲海，忽的無聲掀起一片漣漪。
霎時間，
天地變色！
這一次不再是陳牧感知中的天地變化，而是真正肉眼可見的整個雲海爲之翻騰，仿若神明之怒般，原本僅僅隻是壓制着他的那股磅礴的乾天之力，陡然劇變。
“不好。”
陳牧心中一突。
随即就見秦夢君沖着他遙遙伸出手，就這麽仿若随意般的一揮。
唰！唰！唰！唰！！！
幾乎就是這一刹那，環繞他周身的那一股股磅礴乾天之力，悉數化作肉眼可見的一個個巴掌，從四面八方而起，鋪天蓋地般的向着他揮了下來，根本不知幾千幾萬掌。
面對這種覆蓋式的全方位打擊，陳牧此時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天地輪印完全撐開，将自己的身體牢牢護在中央，承受着秦夢君那從四面八方而來，猶如狂風暴雨般的鞭笞。
啪！啪！
乾坤意境凝結出的天地輪印，在那一個個巴掌拍打之下，接連不斷的破裂，碎裂的速度遠遠超過陳牧重組重聚的進度。
在這種危急時刻，陳牧幾乎是本能般的，将體内的元罡真勁也調動起來，但見他周身刹那間亮起，由元罡真勁組成的第二枚天地輪印張開，填補上之前的破碎，兩股力量交彙起來，一時間生生頂住了那來自上下左右，四面八方的攻擊。
“咦？”
這次又輪到秦夢君詫異。
陳牧乃是玉骨境入五髒，根基之渾厚她是很清楚的，但問題是再渾厚的五髒根基，練到六腑境的圓滿，也不太可能擁有這種強度的元罡之力！
這幾乎都能比拟初步凝練武體的宗師了！
可是，
在她此時的感知中，陳牧應當不曾突破玄關，練成武體才是。
他哪來這麽渾厚的元罡根基？
當下。
秦夢君也露出一絲好奇的神色，雖說茫茫天下，有奇遇之人衆多，但自己這第四個弟子，實在有點太‘奇’了一點，乾坤意境暫且不說，光是這元罡，在六腑境也睥睨天下！
甚至于此時陳牧所展露出的實力，令她心中都頗有些震撼……盡管六腑境不是沒有這種強度的人物，位列風雲榜前十那些差不多都在這個範疇，可問題是那些人盡皆都是掌握武道領域的存在了，而陳牧可尚未掌握領域！
秦夢君眸光之中異彩連連。
忽的。
她另一隻背在身後的手也擡了起來，兩隻手向着中央輕輕一合，一股力量悄然融入天地，化入乾天領域之中。
遠處正在苦苦支撐狂風暴雨般攻勢的陳牧，一下子隻覺得視線之中天昏地暗，原本那成千上萬的巴掌盡皆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所有的手掌彙聚到一起，形成兩隻肉眼可見的大手，以他爲中心，向着他合攏過來。
陳牧知道這是秦夢君又提調了一份力量，恐怕已不止是單純的乾天領域了，甚至将她乾天武體的一部分威能也展現了出來。
不過。
他此時心中卻并無畏懼，反倒是豪氣頓生。
哪怕秦夢君這般頂尖宗師，乾天領域這樣強大的武道領域，他都能硬生生的頂住，這就是他練武七年至今，不畏艱險，刻苦磨砺，所走出的獨屬于他的絕世武道！
“天地輪印！”
陳牧雙手一擡一合，一正一反兩道天地輪印彼此相合，一左一右的迎上那襲來的兩隻大手，這兩隻手掌盡皆綿延近十餘丈，遮雲蔽日，似将整個天穹都斂于掌中。
咔！
仿佛雞蛋破碎般的聲音。
陳牧打出的天地輪印，被那兩隻近似秦夢君素手放大版的兩隻乾天之掌，一下子合攏在中央，幾乎隻是稍一阻擋，就被直接擠碎，繼而他整個人也一下子落入那兩隻乾天之掌中，被秦夢君一下子夾住。
不過，那威勢磅礴而浩瀚，似包藏日月般的大手，在擊碎了他的天地輪印後，觸及他身體時，一下子所有的威勢都散的幹幹淨淨，化作一股輕柔将他合在掌中然後托起。
接着。
陳牧就感覺自己被那隻手掌一下子托了過去，繼而映入眼簾的，是秦夢君那張帶着些許奇異和驚訝的面孔，就在他身前一丈之外。
附近所有的天地威壓都一下子散的幹幹淨淨，腳下的滾滾雲海也恢複了平靜。
“果然還是對抗不了。”
陳牧心中略微感歎，倒也并無太多波瀾，能抵抗秦夢君的乾天領域，對他來說也已是出乎預料了，秦夢君畢竟曾是整個寒北十一州都位列前五的頂尖宗師。
秦夢君用一雙驚訝與好奇的眼神，仔細的打量了陳牧一番，然後這才說道：“你五髒淬煉了十一次，還是十二次？”
陳牧向着秦夢君行了一禮，對于秦夢君能看出他五髒淬煉超過十次，倒也并不是太驚訝，雖說他一直都氣息内斂，但剛才展露的元罡真勁，強度顯然不同尋常。
早在承受秦夢君的壓力而本能的調動元罡之力時，他心中就已想好了回答，而聽到秦夢君這番話，他腦海中更一下子掠過更多念頭。
“師尊慧眼如炬，弟子意外得到了凝聚有大量五行元炁的天地靈物，一番嘗試之下僥幸成功……但聽師尊的說法，好像這世上也有人完成超過十次的淬煉？”
陳牧沖着秦夢君好奇的反問。
目前他無論是從各種武典，還是從楚景涑、孟丹雲等人那裏，都不曾得知過有完成超過十次五髒淬煉的存在，雖說他也推測可能會有人完成過十一次，但畢竟隻是推測。
秦夢君一口問出是‘十一次’還是‘十二次’，那說明在秦夢君這位頂尖宗師的見識和閱曆中，十一次五髒淬煉的人物恐怕是存在的，甚至十二次也有可能。
“看來伱的确是秉承天命而生，不僅能練成乾坤意境，甚至還能找到那麽罕見的‘煉髒靈物’，完成十一次以上的淬煉。”
秦夢君看着陳牧，此時也不由得感歎一聲，道：“五髒的第十一次淬煉，非常人力所能及，唯有依靠一些極其罕見的煉髒靈物才有機會練成，諸如‘九品五行蓮台’等等，這種東西往往都是數百年難得一見，因此許多典籍上都不曾記錄。”
九品五行蓮台！
所謂蓮台，一品爲三花九瓣，世間蓮台通常爲二到四品之間，之前花弄月與他交換地元青蓮子的那一方五行蓮台，僅僅隻有‘二品’。
要九品五行蓮台，才能助人練成第十一次五髒淬煉，那的确屬于是虛無缥缈之物，像秦夢君這些知曉的存在，甚至都不會去告訴下方弟子，免得有人爲了追求這種虛無缥缈而耽擱了自己的修行，這種天地靈物，可遇而不可求。
“那十二次呢？”
陳牧看着秦夢君，更好奇的問道。
秦夢君略微沉吟一下，道：“我也不确定真假，據說那位大宣武帝，曾機緣巧合得到過‘十二品五行蓮台’，憑此完成了第十二次五髒淬煉，也正是憑借那樣渾厚的根基，他才最終能将乾坤武體練到頂峰，完成換血那至關重要的一步。”
“自他之後，再也沒人能以乾坤武體踏入換血境，也有這個原因存在。”
說到這裏。
秦夢君也不由得感歎一聲，道：“那位的确是秉承天地氣運而生，從武道誕生至今不知多少萬年，也就出了這麽一人而已，已不僅僅是人力所能及，連天地也爲其助力。”
“這樣啊……”
陳牧聽着秦夢君的話，臉上倒是露出一絲若有所思的神色，難怪千年來無人能再以乾坤之道問鼎，若是這樣的原因，那的确非人力所能及，還需要天地命數之所鍾。
别說什麽十二品五行蓮台，就算是九品蓮台，他至今都沒在書籍中見過描述，還是聽秦夢君訴說才知道，屬于完全是虛無缥缈，近乎于傳說一般的東西。
“我不知你淬煉了幾次，你也不需細說，這是你的機遇和秘密，不過此事除了我之外，别再讓更多人知道了，這天下還是有很多人，不希望再出一個真正武聖的。”
秦夢君看向陳牧，目光十分認真的說道。
“是，弟子謹記。”
陳牧沖着秦夢君點點頭。
秦夢君略微思忖之後，道：“七玄宗裏有一門意境技法，名爲‘落花無痕’，對你來說應當很容易就能練成，此技法練成之後，元罡之力能與意境調動的天地之力完美融合，分不出彼此，搭配你所練的天子斂氣，就沒人能區分出你的元罡強度了。”
“如今往後，這一二十年功夫，你都要謹防人暗算，等過了這二十年，也就不用了。”
秦夢君最後又補充了一句。
陳牧今年将過三十歲，再有二十年光景，要麽修成一代乾坤宗師，可橫行天下，進退自如，要麽就是過了能修成宗師的年限，到那時也就自然消除了許多無形中的威脅。
“是，謹遵師尊教誨。”
陳牧對秦夢君的話也是理解的很明白。
不過。
二十年……對他來說大概太久了一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