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任監察司、斬妖司兩司都司,在瑜郡會引起多大的震動,此時的陳牧卻是并不關心,畢竟在沒有強硬背景的情況下,當以悄然發展爲主,但有了晏景青乃至七玄宗這樣的靠山與背景,那麽稍稍亮出一些劍鋒也就并非壞事,甚至能免于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而在瑜郡各方勢力,都将目光投向陳牧這位新任監察司都司的時候,陳牧卻并不在自己的住處,卻是悄然來到了餘家後方的古院,踏入了那一片平時任何人嚴禁擅入的古園。
園子裏。
池塘清澈,鳥語花香,一片生機盎然之景。
陳牧沿着花壇小徑一路向前,直至來到了池塘邊,看到那位衣着樸素,戴着漁翁鬥笠,鶴發童顔的老者正盤膝垂釣,目不轉睛的望着池水。
雖然還是第一次相見,但之前去郡府的路上,也感知到過餘家這位曾祖的氣機,不過眼下卻似是完全收斂,在感知之中與一個尋常老人無異。
“太外公。”
陳牧恭敬的行了一禮,并按許紅玉的稱呼敬稱一聲。
眼前的老人,無論是年紀輩分,還是實力境界,又或者是之前替他當下何家的麻煩,都毫無疑問是當得起他持恭謙晚輩之禮的。
餘九江卻并不如晏景青那般,聽到陳牧的話,便直接一甩魚竿,将其收起,然後看向陳牧,笑呵呵的說道:
“都談完了?”
“嗯,監察使大人已經知道何無憂的動作,後續會敲打何家一番,餘家主認爲何家經此敲打後會收縮一些勢力,但餘家此時不宜對何家出手。”
陳牧沖着餘九江點點頭,并回應道。
他是從餘家的高層會議之後,趕來拜見餘九江的,此前他從未參加過餘家的高層會議,一來他和許紅玉隻是定婚而非完婚,二來他并非餘家血脈後裔,早前展露出的實力和地位也還不夠,但這一次卻不同了,甚至在餘家的高層會議中,都多以他意見爲主。
餘九江淡淡的道:“晏景青此人雖稱不上剛正不阿,但也的确屬于眼睛裏難融沙子的人物,他既已知曉何家不老實,會動手敲打,那麽這個時候再去落井下石,到了晏景青的眼裏也不好看,如今我餘家并不需要那麽着急,祖義的決策沒什麽問題。”
“如今你既得其賞識,擔任了監察司都司,兼斬妖司都司,那麽在這瑜城之中,除了四大宗門你還需要忌憚一二,其他幾家都可以不用太過在意了。”
說到這裏。
餘九江看向陳牧的視線中,也不由得露出一絲感歎。
其實陳牧能擔任監察司、斬妖司兩司都司,是連他都意料之外的事情,在他看來以陳牧的天賦資質,肯定能入晏景青的視野,但調任監察司副都司也就差不多了。
可現在不光是直接委任都司,爲了讓陳牧能更好的享受七玄宗的資源,還特地讓陳牧兼任一個斬妖司都司,幾乎都已經将‘賞識看重’寫在面上了。
餘九江作爲曾經的七玄宗執事,雖然比晏景青年紀大了太多,退位之後晏景青才嶄露頭角,但他對晏景青也是有所了解的,知道能得對方賞識的人其實很少。
陳牧靜靜聽着,然後搖頭道:“當了這監察司都司,總歸是有點引人矚目了,又要同四大宗門打交道,難免會有些麻煩之事,也算是有利有弊吧,其實若是能有個安穩的環境,讓我多悉心修行一段日子才好。”
餘九江笑笑,道:“難怪晏景青會看重你,擔任監察司都司便是他的親信,這等常人羨慕不來的職權和地位,伱卻也能以利弊分析,不過于我看來是利遠大于弊,至少你暫時不用擔心何家再有狗急跳牆之舉,行走于瑜郡也多了一份巨大的保障,此外武道修行,也并非閉門造車最好,修行修行,既要有修,也要有行,動靜相合,方爲正道。”
“太外公說的是。”
陳牧心中搖頭,但也隻能這樣回應,總歸不能說自己有系統面闆。
餘九江又繼續道:“何況監察司新立,四大宗門而今在瑜郡也都還算規矩,也未必有多麽繁忙的事務,斬妖司在非妖亂時期更是寬松,對你來說影響或也不大。”
這一點倒的确是。
至少目前來看,監察司在瑜郡的動作,基本都是以搜集情報,統籌全局爲主,基本沒有進行過什麽特定的行動,也不曾和四大宗門發生過沖突,斬妖司就更不用提。
陳牧想了想後,忽然問出自己目前最關心的問題:“太外公,我想知道……意境的第二步,和五髒境的武者比起來,是誰強誰弱?”
弄清楚自己當前的實力層次,他之後行事也就更能掌握分寸。
陳牧的問題讓餘九江略微沉吟了一下。
“意境第二步……其實外面傳言說唯有五髒境的武者,才能發揮出意境的真正威能,這句話并不完全準确,應該說意境第一步,在五髒境和鍛骨境的手裏,發揮出的威能差距極大,但到了第二步,就沒有太多的距離了,但具體強弱,還要分人。”
說到這裏。
餘九江輕輕一甩魚竿,魚鈎魚線從池塘裏劃出一片漣漪,悄然帶起整個池水蕩漾,緊接着一條條由水流彙聚的魚兒,從水面上躍起撲騰,令人驚奇。
“以老夫爲例,雖是垂暮之年,但最終還是悟出了這坎水意境的第二步,若是對付一個并未踏入五髒境,僅僅隻掌握坎水、離火等單一意境第二步的武者,十招可殺!”
“若是血煞、心劍等更強許多的意境,那便難上許多,但百招之内依然可勝。”
聽到餘九江的話。
陳牧頓時心中凜然。
五髒境的存在,再掌握意境第二步,的确不是一加一那麽簡單,不僅内息與天地循環,生生不息,招式之間威能也是非同尋常。
不過。
餘九江緊接着便話語一轉,道:“然而五髒境的武者,也并非都能悟出意境的第二步,實際上是很少數,何無憂便不曾掌握意境的第二步,因而哪怕老夫已是垂暮之年,明知道與我交手,能損耗我的元氣,讓我更快衰落,他卻也不敢與我動手。”
“我也是在退下七玄宗執事之位,回到這池塘邊枯坐十餘年,才最終邁出那一步。”
餘九江話語中帶着一絲感歎。
實際上他若是沒有悟出坎水意境第二步,恐怕現在也難以維持境界實力,雖說武者邁入五髒境之後,活過百歲是很輕松的事情,但壽命和實力卻不是一碼事。
能維持到九十二歲高齡,還能維持實力不衰退,一方面是他的坎水意境邁入第二步,另一方面也恰好他掌握的是坎水意境,屬于八相之中最能調養生息的意境之一。
若是離火、震雷之類,縱然殺伐威力更強,但實力要維持到九十歲都極難。
“那,像何無憂這樣,不曾領悟意境第二步的,大概是什麽水準?”
陳牧短暫沉思之後,又繼續問道。
依照他目前所知,意境第二步的确很難,絕大部分人都是像餘九江這樣,幾乎垂暮之年才堪堪悟出,但也沒多少行動力了,而盛年之時能悟出的,往往十不存一。
哪怕是四大宗門的真傳弟子,也隻有其中最頂尖的佼佼者,才能年紀輕輕就悟出意境第二步,像他曾經遇到的天劍真傳古弘,位列天劍真傳之末位,便不曾邁出第二步。
“他若與我交手,我于百招之内可勝。”
餘九江平淡的說道。
這句話落下,陳牧終于是對五髒境的實力分布有了一個大緻的定位。
掌握乾坤八相中,風雷火等任意一種意境的第二步,差不多是堪堪邁過‘五髒境門檻’的實力,對上最弱的五髒境也基本不能取勝,最多是能夠抵擋一陣。
然後就是何無憂這種,邁入五髒境,但不曾掌握意境第二步的,則屬于‘五髒境中一般’的存在,大概也就比現在的他略強一點。
再往上就是餘九江這樣,掌握第二步意境的五髒境,在五髒境之中也屬于較強存在,但因爲已到了垂暮之年,僅僅隻是勉強維持實力,比壯年時滑落不少,也就打一打何無憂這般人物,對上古弘那樣的真傳天驕,大概率無法取勝。
而屹立于五髒境頂點的,那就隻有四宗真傳魁首,諸如左千秋這樣的存在了。
“也就是說,我再掌握一種第二步的意境,基本就無懼何無憂這樣的尋常五髒境,不過淬體方面其實我也具備一定的優勢,倒是沒辦法準确的歸類劃分。”
陳牧心中思忖。
橫練鍛骨,虎豹雷音,也不是開玩笑的,縱然沒有踏入五髒境完成氣血歸元的質變,單憑自身體魄也一樣十分強橫,據大宣武典中記載,要是練到鍛骨極限的‘玉骨’境,那麽就是五髒境的元罡真勁,也一樣能夠硬撼,這又是一層實力。
總而言之,對自身實力有一個大緻的定位,他後續的行事也就更知道如何把握分寸,眼下最重要的還是盡快将離火意境也提升到第二步,并将鍛骨一境熬練到極限。
到那時。
再能威脅到他的人就極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