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家駐地。
東邊,内院深處,練功房。
呼!呼!!
陳牧在昏暗一片,密不透風的暗室之中,不斷的揮動拳頭,整個人宛如一頭捕獵的虎魔,每一拳都大開大合,獰猙且兇惡。
動作之間帶起全身的骨骼動作,時而發出咔咔的聲音,并不是骨頭斷裂,而是強韌的骨骼與筋肉皮膜相互依合發力,迸發出的筋骨齊鳴之聲。
不知道練了多久。
陳牧終于停止下來。
他喚出系統面闆看了一眼。
【虎魔鍛骨法(55%)】
【經驗:12點】
距離上次陪許紅玉出去逛集市,至今又是一個半月功夫過去。
在街市上撞見天劍門真傳,以及那個不知真假底細的老道士,都讓陳牧感覺到了一絲實力不足的沉重,于是這一個半月時間他幾乎是足不出戶,連許紅玉那裏都沒有去。
這麽長時間的苦練,效果也是十分顯著的,他的鍛骨進度已然超過了一半,距離鍛骨大成相差不遠,現在的實力比起之前可以說是又有不小的提升。
不過。
對于現在的陳牧來說,更讓他在意的卻是意境方面的修行。
鍛骨的境界縱然是抵達圓滿乃至極限,也依然不是質變,依然難以跨越鍛骨和五髒境之間的鴻溝,唯有意境之上更進一步,将震雷意境跨入第二步,才是天翻地覆。
先前。
他遇到的那位天劍門真傳僅僅隻是其心劍意境的一個蔓延,甚至都不算是交手,但對他來說卻也明确的感受到,風雷與其相比都明顯有遜色,乾坤八相圖中,恐怕至少要領悟三種意境以上,或者是乾天坤地中的一種,才能與其抗衡。
但對他來說,目前還沒有必要去追逐多種意境,直接将震雷意境練到第二步,那對于第一步的任何意境,都是境界上的絕對壓制,無需與其同境争鋒。
倘若能有乾天或坤地的意境圖就好了。
陳牧心中略有些遺憾。
以如今的他對于意境的了解,乾天和坤地,各自占據八相的一半,那麽倘若他能掌握乾天或坤地,也許隻需要單修乾天意境,其餘風雷意境都會随同一并提升。
畢竟風雷本身就歸屬于乾天之中,乃是乾天總圖的一部分。
“可惜就算是斬妖司那邊,都沒有乾天坤地的總圖……”
與風雷火等六相不同,乾天坤地的總圖幾乎極少有拓印圖流傳于世。
道理也很簡單,乾天坤地的修煉難度簡直如同登天,本身就需要至少三相的根基,另外就算是一等一的天才人物,看着更上品的臨摹圖,甚至更加根源的乾坤圖,都未必能悟的出來,因爲幾乎沒有受衆,自然也就更爲稀少,在瑜郡這種偏遠地帶就更難見到了。
【武道:震雷意境】
【經驗:9995點】
【可推演次數:0次】
陳牧看了一眼系統面闆上關于震雷意境的部分,然後收斂了視線,邁步走出暗室,先是在暗室外面的側房中将身體沖洗幹淨,然後回到自己的卧房,拿出那份震雷圖。
從外出獵妖,到大旱妖亂,一路至今,已經過去三個月有餘,雖然中途有些時候沒空去參悟震雷圖,但一路積累至今,也馬上就要湊出又一次推演機會。
“不知道這次推演,能否邁入第二步。”
陳牧心中喃喃一聲。
他練成震雷意境第一步後,之前已推演過一次,但僅僅隻是将震雷意境感悟的更深入了一些,看的更清晰了,卻仍然觸摸不到,達不到意境第二步‘摸得着’的境界。
看得見、摸得着、身心合。
這三個描述對于意境的三步來說,也是十分通俗易懂。
在參悟震雷圖的過程中,他也并不是完全依靠系統面闆所提供的經驗,實際上在感悟的過程中,他自己也是有些許領悟的,隻是相比起系統的推演來說,他自己從中感悟的部分,提升比較小,遠不如一次推演來的進步大。
很快。
陳牧收斂思緒。
意識集中起來,專注于震雷圖之上。
天色已入夜,陳牧的卧房并未點起燭火,雖然外面的月色十分黯淡,但對于如今的他來說,隻要稍微有些許光亮,視野中基本上就與白晝沒有太大分别。
不知何時。
昏暗的雲霧忽的遮住了那黯淡的月色,使得微弱的光線也消失不見。
陳牧搖搖頭,随手拿起床頭的火石,敲打兩下,點燃了一盞油燈,讓卧房裏亮起了一道不算明亮的燭火,接着繼續參悟意境圖。
燭火搖曳。
月色昏暗。
陳牧忽然心中警覺。
也幾乎就在這個時候,一截劍鋒悄無聲息的刺穿了他窗前的木闆,向着他的咽喉刺來,在劍鋒出現之前幾乎沒有任何征兆和氣息,而當這一截劍鋒刺出時,卻是一刹那間迸發出了仿若屍山血海般的可怖煞氣和淩厲。
危難之際陳牧已無暇拔刀,但他卻處變不驚,壓着震雷圖的右手蓦然擡起,指間隐約有雷光乍現,迸發出極快的速度,食指與中指并攏呈劍,橫向一擊,打在那直刺而來的劍鋒側面。
叮!
僅僅隻是一聲清脆而細微的金鐵交鳴。
但整個卧房中的氣機,卻一刹那間似天翻地覆,那刺穿木闆的三尺劍鋒上,洶湧的煞氣被一縷雷光硬生生的擊入,于其中炸開。
并且還不僅于此,震雷之意于煞氣之中迸發,震散了部分淩冽的殺機後,緊接着是一股狂亂的淩風,從雷光之中突然湧現,将所有的殺機徹底攪亂,七零八落。
這實際上是陳牧經曆的,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意境交鋒!
過去他一直不曾遇見過掌握意境的對手,在集市中與天劍門真傳的遭遇,也遠遠算不上是什麽交鋒,但這一次卻是實打實的正面交鋒。
那刺來的一劍,蘊含的不僅僅是淩厲與速度,還有實打實的意境,那股仿佛一下子将整個卧房化作屍山血海般的可怖氣機,非乾天坤地八相,讓陳牧隻能想到一個來源。
“血隐樓!”
陳牧眼眸中閃過一抹冷冽。
他的劍指與劍鋒碰撞,在風雷意境硬生生的震散了對方劍鋒上所含意境之威後,也是将劍鋒打的一下子彎曲,從他的脖頸前移開。
轟!!!
緊接着陳牧左手拔刀,猛然一刀向着窗台劈去。
整個窗台連同牆體一下子炸開,爆發出仿佛地動般的轟鳴,纏繞着風雷的刀光徑直劈向破碎的牆外,一道披着黑色鬥篷,戴着血色面具的人影。
血色面具下看不清其面貌,但一雙眼瞳中,卻明顯露出了震驚之色。
唰。
劍光橫裏一卷,再次蕩起一股血煞氣機,與陳牧的刀光碰撞到一起,猛然炸開之後,那血隐樓的刺客悶哼一聲,整個人向後倒飛出去,一下子消失在院外的夜幕之中。
巨大的動靜将整個内外院落的人幾乎全部驚醒,一時間嘈雜混亂一片。
陳牧目光冷冽的望向夜幕,持刀而立,并未去追,而是仍然保持着警覺,關注着四周的動靜,直到睡在側房的王妮等人驚吓的跑出。
“老,老爺……”
苦兒和樂兒看着那幾乎完全炸碎的卧房一面,以及持刀而立的陳牧身影,一時間都有些沒反應過來。
而緊接着,外面的仆從也很快紛紛湧入院内。
“哥哥?!”
陳玥的身影直接從院牆外面一躍過來,落到了院子裏,也是有些吃驚的看向陳牧的狀态,以及那幾乎被完全撕碎的卧房一面。
陳牧看到陳玥落到院裏,面色變得平和了些,随即看向那些仆從,淡淡的道:“練刀失手,不必過驚,都退下吧。”
衆仆役一陣面面相觑。
但見狀卻也不敢多問,紛紛退下。
陳玥卻來到陳牧旁邊,目光凝重的看着院裏的情景,道:“哥,剛才究竟是……”
“血隐樓的刺客。”
陳牧邁步回到卧房,撿起震雷圖,并淡淡的道:“的确是很了不起,隐匿氣機之法非比尋常,能悄無聲息的潛入餘家駐地,來到我的卧房之外,不愧爲勢力遍布州府郡城的魔門大宗。”
剛剛那人的實力也非同一般,意境暫且不說,其自身淬體境界,至少也是鍛骨大成,顯然是務求對他一擊必殺,讓他連聲音都發不出就身死當場。
但很遺憾。
血隐樓錯估了他的實力。
或者說,直到如今,整個瑜郡也隻有許紅玉和小荷知道他的部分真實實力,其餘人哪怕是餘家的家主餘祖義也并不清楚,血隐樓哪怕情報搜集的再詳細,在瑜郡終究是初來乍到,更不可能有關于他的準确信息。
以剛才那人的身手,哪怕他是易筋圓滿,且掌握意境,都會死的無聲無息,不可能有絲毫反抗和掙紮的餘地,甚至連動靜都發不出來。
“血隐樓?!”
陳玥眼眸中露出一絲震驚之色,立刻看向外面。
陳牧卻搖了搖頭,道:“不用看了,已經逃了,追不上的。”
剛才那位血隐樓刺客的實力,在整個餘家恐怕也隻有一兩人能與之交鋒,甚至就是餘祖義,都未必能穩赢,縱然興師動衆的号令搜捕也是沒有任何意義。
至于說往上通報,更沒什麽用,一來沒有證據,二來就算有證據也沒有意義,血隐樓乃是魔門,行事向來隻守自己的規矩,隻行自己的道。
“可是哥哥上了血隐樓的暗花,這可要怎麽辦?”
陳玥小臉有些發白。
“無妨。”
陳牧搖了搖頭,道:“魔門雖然不守政令,視法度如無物,但他們自有他們的一套規矩,血隐樓講究血隐無痕,刺殺失敗便即勾消,不會再下手第二次,除非是什麽人再将我第二次挂上去……”
說到這裏,
陳牧眼眸中也閃過一絲冷冽。
在瑜城會對他下手的,除了何家也想不到其他人了,至于說會不會是薛家、謝家故意攪亂局勢,那也基本沒可能,因爲雇請血隐樓殺人的代價是很貴的。
他展露在明面上的實力也不算弱,易筋境界,橫練之軀,巽風意境,想必何家這一次是花了不少銀子,再來第二次,恐怕何家是不太能付得起價了。
至于說血隐樓刺殺他失敗的事,也沒有必要到處宣揚,引起太多關注不是什麽好事,血隐樓那邊就更不可能将事情大肆宣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