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
一晃又是半個月過去。
令陳牧略有些意外的事情傳來,他三姑一家,把張海從牢獄裏撈出來了。
據說是張屠戶找了他那邊的本家的一位有份量的人物,不知道是怎麽苦求的,最後總算是起了效果,時隔将近兩個月,張海從牢獄裏被放了出來。
這件事并未經由陳牧的手,所以他也是過了好些天,到陳紅上門時才知道消息。
“三姑,您來就來,不用每次帶這些米面,我也沒幫到您什麽事。”
陳牧将陳紅請進了屋,看着陳紅拎着的一袋米說道。
跟着陳紅一起來的還有他那位表哥張海,相比起一個多月前,整個人明顯消瘦了一大圈,但因爲從牢獄裏出來了,估計在家休養了好幾天,氣色已經恢複不少。
此時跟着陳紅走進屋裏,打量了一眼狹小破舊的屋子,又看看陳牧,眼中露出一絲道不明的意味,心底暗自搖頭,他回去之後聽說陳紅想将他堂妹幼英說給陳牧結親,但他堂妹怎麽能嫁到這種地方來,連個像樣的院子都沒有,幸好幼英也沒同意。
陳紅非要讓他過來,找陳牧當面道謝,但他也不覺得有什麽好謝的,陳牧或許是出了點力,但除了給牢頭轉送銀子,也沒幹什麽。
陳牧察覺到張海态度有異,但并不在意,如今的他實力在穩步提升,生活也越來越好,心态自然越發沉穩,更不在意旁人眼光。
“難道還不興我帶點米面來看我侄女了?你不怕餓着,我還怕玥兒瘦了呢。”
陳紅笑呵呵的說着。
張海被救出來,她明顯精神狀态又恢複了從前那樣,不像上次那種死氣沉沉。
“三姑。”
陳玥從後面轉出來,甜甜的喊了一聲。
這段時間由于陳牧改善了家裏夥食,她的氣色明顯比之前好多了,甚至都有點水靈靈的出落感了,臉蛋也又長開了些,讓陳紅驚訝不已,連張海也微微一怔。
“玥兒越來越漂亮了,這是吃了些什麽好東西?”
陳紅捧起陳玥的臉蛋笑着打趣道。
陳玥模樣憨憨的坐在那,卻并不回答。
陳紅帶着張海在陳牧家裏坐了會兒,并沒有久留,很快便告辭離去,這趟過來主要也就是告訴陳牧張海的事兒,另外就之前的事向陳牧道個謝。
陳牧送陳紅和張海出了門,等回頭關了門,就看着陳玥笑着說道:“你三姑問你這段時間吃了什麽好東西,怎麽不說這些日子有魚有肉?”
陳玥縮着腦袋道:“要是讓表哥知道了,賴在咱們家裏也要吃怎麽辦,三姑還好,表哥一頓恐怕能吃五個玥兒的飯量。”
陳牧聽的啼笑皆非。
雖然他覺得陳玥可能是在糊弄,但小丫頭能忍住不向人炫耀,倒是很好。
……
另一邊。
離開陳牧家的張海,剛跟着陳紅走進一個巷子,便忍不住埋怨道:“娘,伱怎麽能想着把幼英說給他做媳婦呢,你看他家裏一窮二白的,幼英跟了他哪有什麽好日子過。”
說到這裏又頓了頓,想到陳玥,道:“嗯,不過玥兒妹妹倒是越來越漂亮了,要是能嫁個好人家,他說不定能有幸被提攜一番……”
有一個姿色很不錯的妹妹,倒也不算是一無是處。
“胡說八道。”
陳紅瞪了張海一眼,道:“你表弟是當差的,就算沒多少銀錢,但日子安穩,也沒什麽流氓地痞敢找事,這就是一種本事,玥兒年紀還小,你也不要打什麽歪主意。”
“是是是。”
張海敷衍般的應聲。
雖然他和陳牧這個表弟并沒什麽梁子,但之前牢獄之事總覺得陳牧沒有替他盡心盡力,也就越發不滿。
但事實上,若陳牧是一位差頭甚至差司,哪怕隻在這種事上說一句話,随口過問兩句,多半張海都會萬分感激,但隻因爲陳牧是一個小小的底層差人,即使真的盡心盡力了,張海也不覺得陳牧做了什麽。
世事向來如此。
……
日子一天天過去。
陳牧每日練刀,風雨無阻,經驗值慢慢的積累着。
狂風刀法從大成到圓滿這一步,所需要的經驗值很多,要足足三千點,對于他來說是至少半年的積累,算是任重而道遠,但好在方向明确,并且沒有障礙,隻要刻苦努力,持之以恒,便能穩定的邁過那一道門檻。
外城雖一如既往的混亂,但過去他便能憑借察言觀色,行事謹小慎微,安穩的渡過兩年多,現如今有了實力在身,不去惹事也不去管事,自然也沒什麽麻煩能找到他身上。
柴房。
陳牧手中的差刀上下翻飛,揮舞之間,隐約似帶着一縷勁風,令柴房内塵土飛揚,但所有的塵土卻都是以他爲中心,在往外側翻卷,看似混亂,卻又有序。
就這樣練了不知道多久,随着視線中彈出‘經驗+1’,陳牧緩緩收刀停下。
“六個月了。”
他感歎一聲。
不知不覺,從刀法大成到現在,又已過去近六個月時間。
從他得到那本狂風刀法,開啓了系統之後,至今練刀的時間也有近九個月了。
陳牧喚出系統界面。
【武藝:狂風刀法(大成)】
【經驗:2917點】
“還差一點。”
陳牧看着積累的經驗微微點頭。
他如今練刀,差不多每天能獲取十多點經驗值,如今距離三千點已經相去不遠,看這情況,最多再有個七八天,就足以湊齊。
“哥,你又起這麽早。”
陳玥打着哈欠出現在柴房門口。
“不早了。”
陳牧讓開道路,道:“再歇一會兒就該去當差了。”
“好啦,出去出去。”
陳玥推着陳牧出去,她要生火做飯了。
陳牧被陳玥推出柴房,心中莞爾一笑,倒沒有回卧房休息,而是推開了門來到外面,舒展了一下身體,呼吸了幾口外面的新鮮空氣。
他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聽着陳玥在柴房裏忙碌的動靜,正要回屋時,卻忽然聽見巷子不遠處傳來一陣喧鬧聲,似是夾雜着哭喊。
“一大清早的……”
陳牧搖了搖頭。
聽這動靜,似乎是巷子南的‘王老漢’還有他那個孫女的聲音。
這王老漢其實日子本來不錯,生養一個兒子,還有個兒媳,夫妻倆做着點小生意,算是吃穿不愁,結果不久前兒子和兒媳突然失蹤,再也找不見人。
因爲有個孫女要養活,王老漢沒了辦法,隻能重操舊業,拿着斧子出城砍柴,但他年紀大了,又好幾年沒出城砍柴,結果才去了幾趟,就不小心摔斷了腿。
又趕上赤金幫吞并黑蛇幫。
大肆征收‘安身錢’。
“這世道尋常人家隻要遭個一兩次災,基本就再也爬不起來了。”
陳牧心中感歎一聲。
聽着那邊的動靜,他卻并不過去,隻站在門口遠遠的往那邊看去,隐約能看到兩個漢子,正在将一個約莫十歲左右的小女孩往外拖拽。
然後是一個瘸腿老漢,往外一瘸一拐的追出來,被人一推,就直接摔在地上。
“死老頭,你家的安身錢都已經欠了四個月了,真當咱們是泥捏的,今兒個交不出錢來,就拿你孫女抵債,也是天經地義。”
其中一個漢子的聲音沿着巷子遠遠傳來。
附近一些人家也早聽到動靜,但卻沒有一家開門的,最多就是扒着門縫往外張望,甚至更多人家連看都不看,就在屋裏不動。
王老漢的孫女哭喊着,拼命掙紮,但哪能拽的過兩個光膀漢子,被越拽越遠。
“造孽……造孽啊……”
王老漢摔倒在地上,掙紮着想爬起來,但拐杖飛到了一邊,瘸着腿怎麽也起不來了,隻能眼睜睜看着孫女被人拖走,老淚橫流。
這一幕看的陳牧也十分不悅。
當初黑蛇幫雖然也比較蠻橫,但對于那些實在拿不出錢的,黑蛇幫往往不會将人逼到絕路,可這赤金幫就更橫了許多,完全是将人往死路上逼,甚至是光天化日的亂來。
外城的秩序是越來越亂了,赤金幫行事已經如此下作,城衛司上面也置之不理。
這種事其實他也算見得不少了,本着窮則獨善其身的謹慎想法,他以往都不做理會,但這次終究是一條巷子的鄰裏,還是有些不同。
恰在此時。
王老漢的孫女掙紮哭喊中,看到了他這巷子裏唯一敞開的門,還有站在門口的他,哭喊出一聲:“陳大哥救救我。”
罷了。
陳牧心中搖搖頭,往前走了幾步。
終究是相認相識的鄉親近鄰,倘若他還是過去那般窮困潦倒僅能獨善其身,那也隻能選擇無動于衷,現在的話,到底是有所不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