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作戰方向,陳沉首先要做的就是對攻擊位置進行人工偵察,收集Humint(人工情報)。
這件事情并不能直接交給情報部門去做,因爲情報部門的偵察側重點,跟行動部門、或者說攻擊組的偵察側重點是不同的。
很簡單的道理,一個情報人員可能會更着重去觀察一個攻擊點位的監控和監視哨位,而攻擊組注重的,就是防守力量本身。
也許敵人會在目标點附近部署多個暗哨,但隻要這些暗哨不能形成火力上的支援點,攻擊組都不會過于關注。
這一點,全世界的情報機構都是一樣的。
還是以CIA爲例,在一次由CIA主導的攻擊行動中,CIA在完成前期的背景調查之後,大部分的偵察工作也會交給CIASAD下屬的PMO(準軍事特工)去進行。
這些PMO在完成初步的進攻型偵察工作之後,會繼續将行動前的最終偵察任務交給具體的執行小組,無論是借調過來的S啦、遊騎兵啦、綠色貝雷帽啦,都要親自完成最後的評估,确定任務能否執行。
所以,按照這個邏輯,在前期的背景信息已經基本準備妥當的情況下,東風兵團自己也仍然要親臨一線,去做一做“任務可行性評估”。
這項工作的風險性其實是不大的,畢竟伊斯坦布爾是一個旅遊城市,整個城區裏到處都是遊客,别說你CIA僞裝成平民建築的安全屋了,就連守衛森嚴的市政廳,每年都有一大批遊客頂着安保人員的槍口去打卡拍照。
隻要做的不是那麽過分、隻要前期沒有暴露身份,一般來說,抵近偵察任務很難引起特别的注意。
吳聰提供的幾個安全屋的位置相當分散,按照遊客的邏輯,基本上沒辦法在一天之内完成偵察。
“DI、DT人員——也就是情報、技術人員大概分别有10人左右,其中至少有3個已經确定身份的,是CIASAD下屬的PAG人員,這三個人是高政治宣傳的,基本上我們不關心。”
“我要不斷地在城内制造針對CIA的襲擊,不斷破壞這裏的公共秩序,讓土耳其官方承受壓力,再把這種壓力轉嫁給CIA。”
陳沉打斷了吳聰的話,繼續說道:
“就靠你們12個人,難道指望把他們都幹掉?”
“我打算給CIA制造一點壓力。”
“都可以,但這個操作可以往後推一推。”
當然,他們每一次的目标都不是目标本身-——除了真的去煙草店買了煙之外,其他兩個點位,他們選擇的都是目标點附近的其他建築設施。
第一天上午,先去煙草店和牙科診所。
“制造壓力的不是我們,是土耳其的安保體系。”
“什麽?”
比如牙科診所邊上的糖果和巧克力店,民宿酒店旁的旅行社。
“現在,我需要知道CIA在伊斯坦布爾到底有什麽力量。”
陳沉搖搖頭,堅決地說道:
“我們隻需要你們給我們提供初始裝備支持,除此之外,你們什麽都不需要做。”
吳聰歎了口氣,拒絕道:
陳沉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神秘莫測的笑意,随後,他開口回答道:
所有人都沒有攜帶任何可能引起注意的設備,就連無線耳麥也沒帶。
“.完美,除了你們活下來的概率太低。”
基于這個大前提,在跟吳聰交接完具體信息之後,陳沉在第二天清早,組織衆人開始了第一次偵察工作。
所以,陳沉選擇了相對“随機化”的策略。
“當然不是。”
第一天下午,去煙草店和民宿酒店。
“目前我們已知的是,CIA在伊斯坦布爾是有一套完整的組織架構的。”
“你們最關心的應該是DO人員,也就是行動人員。”
“這樣一來,他們就不得不調集更多人手來應對我們的攻勢,而你們,就可以放開手腳去做伱們該做的事情。”
陳沉按照吳聰提供的聯系方式再次把他約到了酒店裏,而在聽完陳沉的計劃方向之後,他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我們不需要你的批準,我們隻是合作關系,不是上下級關系。”
“怎麽樣,是不是一個相當完美的計劃?”
“這是因爲叙利亞情況緊張,而土耳其作爲CIA滲透叙利亞的重要前哨站,必然要在這裏安排大量後備力量。”
“.我必須向上級請示。”
“不是,你們知不知道CIA在伊斯坦布爾的力量有多強?”
“我們的思路跟他們不同。”
第二天上午,去牙科診所和民宿酒店。
“制造壓力?他們可不會因爲你們這些人就感受到壓力,你知道的,毛子也在伊斯坦布爾組織過好幾次行動,但是”
他們就像真的是來伊斯坦布爾度假的遊客一樣,在城區裏到處亂逛。
“這一點上,CIA在伊斯坦布爾的布局是相對失衡的——他們的行動人員總共應該在100人以上。”
話說到這裏,吳聰也沒辦法繼續跟陳沉犟下去,略微思索片刻後,他開口回答道:
“你的意思是,你們要直接把CIA的這三個安全屋摧毀掉?”
接下來,就是将計劃落地的時刻了。
一輪偵察下來,陳沉已經基本掌握了三個目标點位的所有信息,對怎麽發起攻擊,也已經有了初步的計劃。
“這個計劃太過于冒險,我不能批準執行。”
“不過,這隻是暫時性的,我們估計,大概在一兩周的時間之内,伊斯坦布爾這些DO人員大部分會被調往土叙邊境,最終維持一個10人小隊左右的規模留在伊斯坦布爾。”
“具體到DO人員,CIA在伊斯坦布爾總共有三支力量。”
“第一支是CIASAD的PMO人員,人數應該在20人以上。”
“這些人基本上都是各個特種部隊的退役人員,來源包括遊騎兵、綠色貝雷帽、海豹突擊隊等等”
“是普通的遊騎兵,還是遊騎兵的RRC?”
陳沉打斷了吳聰的話問道。
遊騎兵RRC和遊騎兵可不是一種東西,如果非要舉個例子的話,RRC比之遊騎兵,就相當于古代先鋒營裏的先登營,雖然聽上去差别不大,但戰鬥力卻差距不小。
“肯定是RRC,以及綠色貝雷帽的CIF,CIASAD的PMO選拔标準非常高,遊騎兵的普通士兵達不到标準。”
“明白了。”
陳沉打了個手勢,示意吳聰繼續。
吳聰咳嗽了一聲,繼續說道:
“.這些PMO人員很少直接參與對外任務,他們大部分的職責是安保、護衛和警戒,活動範圍也基本局限于他們自己的各個領地範圍。”
“但是,在特殊情況下,他們也會主動出擊。”
“不過還是那句話,這些PMO終究還是直接歸屬CIA的,他們的手不能太髒。”
“所以,真正的髒活,會交給GRS來做。”
“GRS,就是全球反應部隊,這是一支雇傭性質的武裝力量,但他們與其他PMC不同,他們直接受雇、也僅受雇于CIASAD。”
“從某種意義上講,他們就是你們。”
“根據可靠消息,GRS在伊斯坦布爾的部署已經超過了50人,這些人後續大部分将會被派往叙利亞,但目前還在伊斯坦布爾逗留。”
“如果你們想搞事情,那麽你們的敵人,大概率就是他們。”
“這些人裝備精良,行事無所顧忌,他們一旦打起來,是不會估計土方政府的反應的。”
“這也是我不看好你們的行動的原因——如果要幹,至少也等他們離開之後”
“這個不讨論,還有呢?”
陳沉再次打斷了吳聰,後者無奈地搖了搖頭,繼續說道:
“還有一支借調來的特種部隊,我們沒有任何可靠信息。”
“隻知道他們大概率來了,到這裏了,但他們是誰,有多少人,我們一概不知情。”
“這支特種部隊應該是爲了應對叙利亞的戰事而調動的,他們需要執行的,很可能是針對叙利亞巴沙爾政府的斬首行動。”
“理論上來說,你們不會跟他們發生正面沖突。”
“但萬一發生了.那就隻能自求多福。”
“明白。”
聽完了吳聰的話,陳沉對CIA在伊斯坦布爾的兵力也有了大緻了解。
一個詞形容:
兵強馬壯!
難怪北邊在這裏會被動到這種程度,難怪連毛子也沒辦法從他們手裏讨到任何好處。
有什麽辦法呢?
人家就是人多槍多,人家就是肆無忌憚啊。
但,陳沉還是相信,這些人絕對不是不可戰勝的。
隻要找對了方法,就能用相對較小的代價,取得較大的成功。
要知道,伊斯坦布爾雖然是一座現代化都市,但在這裏,你是看不到多少監控的。
從某種意義上講,這是一片“混凝土叢林”。
而叢林,恰好就是東風兵團最擅長作戰場景
想到這裏,陳沉開口說道:
“情況我已經基本清楚了。”
“接下來,我需要你幫我做幾件事情。”
“第一,我們需要離開伊斯坦布爾,然後重新返回。”
“我們在這裏停留過的一切證據都要抹除掉,絕對不能讓我們的身份暴露。”
“不過,林晨明要真的走,他要去加濟安泰普接狗。”
“明白,這個不用你說我也會做。”
聽到吳聰的回答,陳沉微微點頭,繼續說道:
“第二,我們需要前往黑市購買武器裝備,你給我幾個聯絡人的信息。”
“黑市購買太容易暴露,你們.明白了,你們就是想要暴露。”
“沒問題,我可以給你。”
“好。第三點,我需要你幫我發布一條信息。”
“你要盡快聯絡好各個媒體,不管你用什麽方式,但一定要告訴他們,有一個将會影響整個阿拉伯世界的大新聞,馬上就要被曝光!”
“.你真的有嗎?”
吳聰的眼裏透露出狐疑的神色,陳沉胸有成竹地點點頭,回答道:
“我真的有。”
“當然,沒有也沒關系,随便編點什麽好了。”
“反正這次輿論攻勢的受衆也根本不在意真假,他們隻需要一個出口,去發洩他們的情緒。”
“叙利亞的火藥桶已經點燃了,利比亞又已經炸得渣都不剩,這是最好的時機,沒有之一!”
“好,我相信你。”
吳聰鄭重說道:
“我會把你的計劃報告給上級,如果得到通過,就按照你們的計劃執行。”
“如果不能通過我還是希望你們能按照我們的要求,配合我們的行動。”
“畢竟,大事做不了的話,我們至少要做一件小事,先把直接兇手抓住。”
“我明白。”
陳沉緩緩點頭,回答道:
“放心,我不會放過他的。”
幾分鍾後,吳聰離開了東風兵團落腳的希爾頓酒店,而緊接着,陳沉拿出了衛星電話,播出了一個無比熟悉的号碼。
不是小魚。
是胡狼。
電話很快被接起,在聽到陳沉的聲音後,電話那頭的胡狼的語氣是掩飾不住的驚訝。
“沉船,你們已經到大馬士革了嗎?還是說,你們還在土耳其?伊斯坦布爾?”
“我們還在伊斯坦布爾,但我沒時間給你唠嗑——把電話給吉雅,我需要她幫我做點事情!”
“吉雅?明白。”
胡狼的辦事效率高得驚人,不到一分鍾,聽筒裏便傳來的吉雅的聲音。
“沉船,我是吉雅。”
“有一件事情,我需要你的協助。”
“我想調查一個人,從他的手裏拿到一些東西。”
“這個人目前還在美國,我們沒辦法接近他,但我相信,你背後的人,一定有辦法拿到我想要的東西。”
“怎麽樣,幫我做成這件事情,我會多爲你說幾句好話。”
“.幾句好話?真是誘人的條件”
吉雅略帶調侃地笑了兩聲,随後說道:
“但我無能爲力,我們隻是新聞人,不是特工,我們不擅長偷竊、搶奪之類的事情”
“不需要。”
“你需要做的,隻是聯系上我給你的那個人,以崇拜者的身份給他一筆錢,然後想辦法從他手裏拿到一段影片。”
“他不會有任何防備心的,因爲他本身就是一個蠢貨。”
“.就這麽簡單?”
“就這麽簡單。”
“.你們提供經費?”
“我們提供所有經費。”
“沒問題,我可以試試——但,他叫什麽?”
陳沉頓了一頓,緊接着,一個名字脫口而出:
“薩姆·巴奇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