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教會了我一件事情。”
“戰場上真的沒有奇迹,所有看上去像是奇迹的東西,歸根結底,都不過是戰術的勝利罷了。”
“我猜到了你們會對機場進行第二次突襲,甚至我也及時做出了反應,但不得不說,我終究還是慢了你們一步。”
“最後的截擊看上去是巧合,但這其實是某種上帝旨意下的必然”
“不,這不是上帝的旨意,這是我的命令。”
陳沉打斷了面前的白人,毫不客氣地開口說道。
雙方的狀況實際上有些尴尬,因爲他們所處的位置,其實是在那輛已經翻倒的悍馬車裏。
在“車禍”發生之後,陳沉因爲劇烈的撞擊短暫失去了意識,但很快便又在林河的呼喚聲中醒來,随後便指揮林河鑽進了悍馬車裏,控制住了這個本來想要逃離機場的男人。
此時,車裏除了陳沉、林河和白人以外,還有另外兩具屍體。
在進入車内的第一時間,陳沉便毫不猶豫地拔出FN57結束了他們的生命。
陳沉能看出來其中一人或許是高官、或許是克欽方面的指揮官,但他根本就不在乎。
戰場之上,衆生平等,隻有能提供價值的人,才有資格活着。
這個舉動把那個白人吓了一跳,但也讓他意識到了陳沉的“危險性”,最終放棄了短兵相接中去反抗的意圖,而是老老實實坐在那裏,任由陳沉捆住了他的手腳。
而到了這一步,雙方也終于能夠安靜下來進行一輪對話了。
通過悍馬車上的無線電台,男人已經命令所有守軍不準輕舉妄動,此時的他們已經遠離了這輛車,甚至連居民區方向的進攻都已經停下。
但是,男人并沒有下令讓最後那架A29降落,這是他最後的籌碼,哪怕是手榴彈也不可能改變他的意志。
不管怎麽樣,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裏,雙方的地位是平等的。
這也是爲什麽,男人會在陳沉面前,說出這一番略顯“感慨”的話語。
而在聽到陳沉的話之後,男人也沒有反駁,隻是輕輕搖了搖頭,繼續說道:
“這隻是借助信仰而進行的一種比喻,與伱是否真正信仰上帝無關。”
“從某種意義上講,你們的行動絕對能被當做特種作戰的教科書,甚至連DEVGRU也必須坐在你們的講台下學習。”
“直升機空突、快速撤離、小隊滲透-——這是最關鍵的一部分。”
“你知道我從你們身上學到了什麽嗎?”
“進攻不是爲了進攻,一切的進攻都是在爲撤退做準備。”
“這個邏輯放在其他作戰部隊是不通的,但對于特種小隊來說卻是真理。”
“你們的進攻隻持續了30秒,撤退才是主旋律.算了,我們沒必要說那麽多。”
“進入正題吧。”
男人歎了口氣,止住話頭後直直看向了陳沉的眼睛。
陳沉毫不畏懼地與他對視,随後開口問道:
“你知道我們想要什麽?”
“當然。你們需要撤退,這也是你們唯一能夠要求的東西。”
“你是個聰明人,你總不會以爲,用我的命來威脅,可以逼迫我背後的那個‘大家夥’退出這個‘淘金季’吧?”
“當然不會。”
陳沉輕輕點頭,但卻沒有立刻暴露自己的态度,而是繼續問道:
“你的身份?”
“凱普·修斯,曾經在海軍陸戰隊服役,現隸屬MPRI空中特别支隊,我是一個.怎麽說呢,飛行指揮官。”
“現役?”
“.這個問題有意義嗎?我當然是退役人員。”
凱普略帶調侃地回答道。
“.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真的?”
“你當然可以去查證,我的身份是我活下去的基礎保障。”
聽到這裏,陳沉默默地點了點頭。
事實上,他配合的态度還是讓陳沉有些意外的,因爲一般來說,在戰場上被俘虜的美軍士兵都不會透露自己的身份和所屬部隊,哪怕要說,那也是在嚴刑拷打之後。
但凱普的态度卻是開誠布公的,就好像他真的要攤開自己的底牌,跟陳沉來一場交易一樣。
當然,從他暴露出來的身份來看,他也确實足夠成爲交易的籌碼了。
一個退役的軍官,MPRI的重要角色,并且還是出現在蒲北、出現在克欽。
無論如何,他的命都足夠換下東風兵團的命。
到這一步,似乎陳沉想要的東西都已經得到了。
但他總覺得這個名字有哪裏不對勁。
太熟悉了。
陳沉眉頭緊皺,腦子裏飛快地檢索着前世的記憶,眼睛也緊緊盯着凱普的臉。
而就在某一個瞬間,凱普修斯這個名字再次閃過時,他突然突然眨了眨眼睛。
凱普修斯。
這個名字往往是跟另外兩個名字一起出現的。
托馬斯·西弗茨,以及安東尼奧·曼戈洛班。
前者,是MRF-SEA(陸戰隊東南亞輪換部隊)指揮官,而後者,則是托馬斯的上級,也是美第三海軍陸戰旅的指揮官,正兒八經的将軍!
這三個人其實算不上太出名,他們也很少出現在新聞上。
在2011年這個時間點,他們更是基本都還沒開始活躍。
理論上說,陳沉不可能記得他們。
但問題是,陳沉剛從印尼回來,他在印尼的時候,腦子裏很是回憶了一番前世有關印尼、有關美、印聯合軍演和聯合部署有關的情報。
也正是因爲這種“回憶”,讓他對這幾個名字産生了熟悉感。
因爲凱普修斯、托馬斯·西弗茨就是MRF-SEA第一輪部署的負責人,也是印尼Keris Marine(馬來劍海軍演習)的發起人!
光是從東南亞、輪換部署、印尼、聯合演習這幾個關鍵詞,就已經可以看出這三個人是什麽成分了,而凱普修斯更是在結束馬來劍演習之後肆無忌憚地繼續進入菲律賓,把菲律賓設置成了第二輪部署的目标點位
陳沉突然有種汗毛倒豎的感覺,因爲他意識到,那些在10年之後才會發生的事情,其實在2011這個時間點,就已經開始了布局。
印尼的那些事情大概率也是出自凱普修斯、或者他背後勢力之手,而對方之所以在蒲北表現得如此激進,也真的是要在這裏把失去的東西拿回來.
而他之所以會說出自己的名字,大概率是因爲,他的“掩飾”做得太好了。
或者說,現在的他根本就還是一個無名小卒。
但十年後,他可就不是了.
想到這裏,陳沉深吸了一口氣。
他沒有暴露出異常,而是繼續看向凱普修斯,開口說道:
“我想我們的交易是可以達成的。”
“大家都是爲了各自的利益,沒有必要你死我活。”
“除非迫不得已,我們也不想動你,更不想知道我們不該知道的東西。”
“所以,在我們撤離之後,你可以安全離開。”
“戰場上的東西,可以在戰場上分輸赢。”
“怎麽樣,同意嗎?”
“同意。”
凱普修斯微笑點頭,陳沉也向他點頭示意。
此時,無線電中已經傳來了程磊的呼叫,東風兵團的“戰鬥機編隊”即将抵達。
這場突襲似乎是要以東風兵團的勝利結束了。
水上飛機的聲音已經掠過了莫崗的上空,凱普修斯下意識地擡頭看了一眼。
他還不知道,就在這一刻,他面前的這個男人,已經把“凱普修斯”這個名字,記上了名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