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湖超市已經拿下,火鳥,補充燃料,我們将在超市堅守30分鍾!”
“明白,30分鍾後返回。”
耳機裏傳來程磊的回答,陳沉長舒了一口氣,放低了手裏的槍口。
就在不久之前,他們打完了整個“蛙跳戰術”進行到現在最困難的一場仗。
攻占海關大樓裏,他們遭遇了來自505旅私兵的激烈抵抗。
雖然街壘内、樓内分别隻有十多名武裝人員,但他們掌握了大量重武器,一度頂着發煙車的煙霧打出了兇狠的反擊。
隊伍中一輛發煙車被完全摧毀,一輛機槍皮卡被打穿了發動機艙無法前進,這兩輛車癱瘓的位置正好堵住了車隊前進的方向,如果不是依靠直升機的空中火力壓制,整支小隊的都将要陷入危機。
但,戰争中是沒有“如果”的。
要不是有空中地面多重火力的壓制,陳沉也絕對不可能采用這種小隊單軸突破的蛙跳戰術,所以一切在505旅守軍看來将要“逆轉乾坤”的機會,實際上與真正的勝利之間,都還差着千鈞之重。
從作戰開始到現在始終都沒有開火的航空火箭炮終于發威,整座海關大樓完全被火力覆蓋。
煙塵散去之後,布置在窗口的火力點十不存一,街壘工事則直接被兩發雲爆彈揚了。
劇烈的爆炸聲和沖天的火光響徹整個大其力,在這個交戰雙方都已經開始吃晚飯的時間,顯得尤其突兀。
不知道有多少人站在窗子後面看向了這棟高大的海關大樓,而當看到這棟大樓樓頂的旗幟被直接斬斷時,他們的心裏全部都閃過了同一個念頭:
不抵抗,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一旦抵抗,就跟海關大樓裏的人一樣,被幾發火箭炮炸得渣都不剩!
一時間,505旅軍心浮動。
而随着何邦雄的宣傳攻勢開始發力,陳沉“打出驚歎号”的效果也終于開始顯現。
距離綠區最近的幾處建築中的守軍倒戈投降,肖桑醫院、皇家醫院守軍放下武器。
雖然他們并沒有聲明投降,但很明顯,他們已經不可能再繼續作戰了。
情況一切向好,在接下來的兩個小時裏,陳沉繼續帶領突擊隊向重要據點進發,而他們的行動也變得越來越順利。
這支隊伍所到之處,所有守軍幾乎是望風而降。
雖然在絕對數量上并不算多、甚至有時候打下一個據點隻能俘虜一兩名守軍,但随着城内到處插滿代表聯軍的旗幟,局勢已經肉眼可見地發生了變化。
投降已經變成了一個心照不宣的選擇,甚至可以說,所有的守軍都在期盼着東風兵團的到來。
因爲這支隊伍一到,他們隻需要象征性地放幾槍,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放下武器了。
不會有任何人追究,也絕對不會遭到“不平等的待遇”。
反正俘虜是要受優待的嘛,那幹嘛死硬到底呢?
于是,505旅守軍的配合度達到了陳沉難以想象的程度。
看着谄媚地站在超市中間,手裏拿着香煙挨個詢問的守軍,陳沉不由得搖了搖頭。
他轉向一旁警戒的石大凱,開口說道:
“大其力城區内的關鍵點位已經拿下了30%,雖然不是絕對控制,但在這部分遏制區内再爆發激烈沖突的可能性不大。”
“觀察哨已經設立,街壘開始搭建,不超過10個小時之後,我們就能達成對當前區域的實控。”
“巷戰烈度已經降低到極限了,隻要我們一達成實控,實控區内的守軍就會接連投降。”
“這是一個好消息,但我沒想到會那麽簡單.”
在聽到他的話,石大凱微微點了點頭,随後說道:
“這次的突擊可以說是給了我們一個重大參考,前期高烈度,中期僵持博弈,可一旦找到了那個關鍵點,戰鬥結束得甚至是虎頭蛇尾的。”
“現在,我們的唯一一個問題就是要找到召嘉良了。”
“我們還沒來得及對全城進行搜索,不過我們的手頭上是有一個線索的。”
“召嘉良的裝甲連已經完全失蹤了,他們一定隐藏在城裏某個地下工事裏。”
“隻要找到裝甲連,我們大概率就能找到召嘉良。”
“因爲這是他唯一的、也是最後的倚仗,他已經是驚弓之鳥,不可能把‘槍’放在太遠的地方。”
“那麽,我們接下來的行動,就應該是要對大其力内的地下工事進行全面搜索了。”
“地下停車庫、防空洞、冷庫.還有什麽?”
“不太可能是地下工事。”
陳沉搖搖頭,繼續說道:
“召嘉良很清楚我們的打法,并且也能迅速根據我們的打法做出調整應對,他不可能蠢到把這麽關鍵的隊伍藏在地下,因爲萬一我們提前發現了他們的動向,把出口一堵,他就直接悶死了。”
“裝甲連隊的位置,應該是一個空中偵查無法發現,但交通便利的地點。”
“說實話,大其力城裏,這樣的地點實在是太多了我們根本搜不過來。”
“但我總覺得有點奇怪,這個時間點-——”
“轟!”
陳沉的話沒有有說完,巨大的爆炸聲從陡然響起。
而與此同時,他的耳機裏傳來了正在折返的直升機上程磊的聲音。
“東城區發生爆炸起火!白磷彈!”
“距離金湖超市800米!”
“我看到敵方裝甲連了!”
“6輛裝甲車,正從大金佛方向出發,方向未知。”
“有輕步兵隊伍正在沿街道向你方向前進,數量約兩百人。”
“我無法攔截,沉船,迅速撤離!”
來了。
困獸猶鬥的最後垂死掙紮來了。
陳沉早就料到505旅始終沒有出現過的裝甲車連隊會成爲這場攻城戰的關鍵,但他沒想到,召嘉良居然會把裝甲車藏在那種地方。
大金佛寺!
作爲大其力的地标性建築,這座寺廟的規模在整個蒲北區域都是數一數二的,而在蒲甘這樣一個佛教文化盛行的國家,大金佛寺的神聖不用多說。
可召嘉良居然把它作爲了自己的據點
那就意味着,召嘉良很可能自己就藏在裏面!
沒錯,這非常符合召嘉良這個人的文化底色,事實上也非常符合蒲北軍閥的作戰思路。
一場仗不管打得多麽激烈,寺廟、教會之類的地方那是能不碰就不碰的。
再加上寺廟往往建築體系龐大,地下結構衆多,交通便利,用來作爲臨時指揮部再合适不過了。
召嘉良很可能在開戰之前就已經躲在了那裏,直到現在,他掀開了自己的底牌。
——
而這也就意味着,想要抓住他,這是最後、也是唯一的機會。
戰績轉瞬即逝,陳沉立刻做出了新的部署。
“所有人登車,向大金佛寺前進!”
“2号,提供無人機偵查視野,給我們引路!”
“我要用最快的速度繞開對方的裝甲車,把召嘉良堵死在指揮部裏!”
“明白!”
鮑啓立刻回答,無人機再次升空,而就在東風兵團突擊隊的所有人準備上車出發時,意外發生了。
距離金湖超市不到100米的一座民宅窗口突然噴射出大量子彈,走在前面的李幫立刻被擊中,但好在他距離掩體位置很近,隻是踉跄一下便重新縮了回來,向陳沉比出了一個“沒事”的手勢。
反擊在瞬息之間完成,留守載具操作武器的隊員架起20mm高炮掃射民宅,短短幾秒之内,那個本來就不堅固的火力點化作灰燼。
然而,這還不是最終的結束。
伴随着這一次不合常理的襲擊,原本已經分散在各處的505旅民兵開始集結。
不斷有冷槍射向東風兵團的車隊,遠處甚至出現了大口徑狙擊槍的聲音。
而在更進的地方,有人從街角一閃而過,手裏的RPG不經瞄準就向車隊的方向射來。
這樣的準度當然是不可能擊中目标的,但他們願意打,這就是最大的問題!
“媽的!肯定有問題!”
陳沉怒聲罵道。
他已經鑽進了猛士車内,駕駛位的李幫一腳油門将車開上了大路,朝着西北方向直沖而去。
“這些人突然又主動打起來了,這很不合理!”
“2号,報告情況,城裏到底出什麽事了?!”
“多處起火!主要集中在民宅!偵聽到505旅通訊,召嘉良發了懸賞,要圍攻我們!”
“開什麽玩笑?”
陳沉皺起眉頭,繼續問道:
“他自己放的火?”
“.現在所有人都認爲是我們放的。”
這話一出口,陳沉的拳頭立刻硬了起來。
這真的不是多麽高明的計謀,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愚蠢。
但,如果它的目的不是嫁禍,而僅僅是要打破當前治安戰的平衡呢?
有這個理由、再搭配上懸賞,真的已經足夠了!
召嘉良,心真是夠狠的。
他明明知道已經化整爲零後要重新組織是極爲困難的,但他還用這樣的理由把隊伍調集到一起。
那意味着
他不是要反擊,是要跑!
“快!不及一切代價前往大金佛寺,召嘉良要跑,堵住他們!”
“火鳥,補充1小時飛行燃料,盡快返航,我們需要制空權!”
“2号,組織炮火掩護,給我清空大金佛寺北側馬薩哈醫院附近的所街壘,我們要從那裏打進大金佛寺!”
“後方所有隊伍保持警惕,不要組織救援,這是個陷阱!”
“我們能打得過去,堅守陣地,不要盲目救援!不要給我們添亂!”
一邊說着,陳沉一邊登上了猛士車的武器操作位。
他握住自動榴的手柄,對準前方道路不斷轟炸。
此時,他已經沒有時間去進行所謂的戰術調整了,打到這一步,雙方都已經拼上了最後的底牌,而他要做的,就是推平眼前的一切障礙,去抓住那個最大的勝機。
——
其實換個角度想,召嘉良的想法跟他又有多大區别呢?
他同樣是要以自己爲餌,吸引東風兵團入局!
隻不過,他這個餌是飛蠅釣裏的餌,隻是輕輕沾了一下水面便迅速跳開。
而東風兵團這條鲨魚,卻是像把他連人杆都拉下來!
戰鬥的烈度再一次上升,從金湖超市到艾克夜總會是一條東西走向的大道,這裏也是東風兵團要到達大金佛寺的畢竟之路。
短短兩分鍾時間,這條道路已經完完全全被炮火犁了一遍!
猛士架着自動榴開路,兩輛裝甲運兵車一輛用20mm高炮橫掃高處火力點、一輛用重機槍壓制街面上的敵人,而其他更靈活的機槍皮卡則不斷尋找着建築内的敵人,力圖先于敵人發現開火。
與此同時,鮑啓那邊的炮兵陣地業以及甯對馬薩哈醫院街壘展開了炮擊,這一輪炮擊打掉了召嘉良私兵精銳支援的可能。
但即便如此,陳沉還是能明顯感覺到,這一批敵人的素質遠遠超過他之前打過的那些民兵。
毫無疑問,這裏的全部都是精銳。
或者說,能在這種時候被召嘉良調過來的,必然都是精銳。
“砰砰砰——”
重機槍掃過,一處高樓上手持RPG的敵人瞬間解體,殘肢斷臂伴随着血沫墜落,狠狠砸在了猛士的車前蓋上。
哪怕是已經見慣了戰場的李幫都被這一幕下了一跳,猛士車的方向猛地一偏,然後又迅速回正。
——
他運氣爆棚,也就是在這一瞬間,一發RPG與猛士擦肩而過,擊中了後方派拉蒙的側面。
防雷反伏擊車厚重的裝甲再一次立下奇功,小角度迫近的火箭彈被裝甲彈開,最終在被重重掩護的發煙車側方道路上爆炸。
發煙車被掀翻在地,但由于擊中位置較低,車上兩名乘員都沒有受傷,他們隻是在地上懵逼了幾秒,就被後方趕到的F150迅速救起。
一連串的爆炸聲之後,車隊行進的速度被拖慢,而這時候,第一批向車隊靠攏的輕步兵也已經趕到了。
他們沒有直接沖上道路,而是借助地形優勢,從狹窄的巷道中發起攻擊。
陳沉拿這些人完全沒有辦法,隻能盡可能提高車隊速度,力圖突破街區,抵達大金佛寺附近的開闊地帶。
然而,這短短的一段路,卻如同天塹一般遙不可及。
505旅的步兵一個接一個倒下,他們當然不是想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擋住車隊。
也許,他們隻是想賭一把,賭看能不能用一發火箭彈摧毀一輛裝甲車,然後到召嘉良那裏領取巨額獎金罷了。
但無論動機如何,他們确實嚴重拖慢了車隊的進度。
時間已經過去了10分鍾,距離目标開闊地,還有300米以上。
而這時,從3個方向趕來的裝甲車到了。
一輛突擊炮從車隊前方的街角轉出,不加瞄準地向車隊開出了一炮。
這一炮偏離了目标,貫穿了整條街道,将車隊後方的艾克夜總會炸了個對穿。
此時暮色漸沉,燈光早已亮起,霓虹燈的碎片飛上半空,如同一幅抽象主義的巨畫。
“高炮射擊!”
陳沉大聲下令,輪式運兵車上的高炮迅速調轉了方向。
這一刻,陳沉早就已經裝填好的那顆“子彈”,終于發揮了作用。
穿燃彈輕而易舉地擊穿了突擊炮的側面裝甲,劇烈的火焰在乘員艙裏燃起,那輛隻開出一炮的突擊炮瞬間失去了戰鬥力。
——
但,它的身後,還有另一輛裝甲車。
一輛被召嘉良死死捂住,此前甚至沒有露面過一次的,69坦克。
這玩意兒絕對不是20mm穿燃彈可以打穿的。
“把猛士橫過來,下車!”
陳沉果斷下令。
一系列的動作在幾秒鍾之内完成,而就在他們離開載具散開之後,已經完成瞄準的69打出了它的第一炮。
“轟!”
猛士灰飛煙滅。
但陳沉的腳步卻沒有停歇。
他正帶着猛士車上的6名乘員,不顧一切地向兩百米外的坦克投擲煙霧彈和燃燒彈。
輕裝甲單位跟坦克硬剛?
不可能的。
在空中力量還沒到達之前,己方根本就沒辦法處理這輛坦克。
不得不說,召嘉良對戰機的把握也實在是精準得出奇了。
換做蒲北的任何一個其他軍閥,都絕對不可能忍得到現在,等到直升機返回補給之後,再把坦克拉出來!
強敵。
陳沉扔出了手裏的全部燃燒彈,整條街道瞬間火焰沖天。
這暫時阻擋了坦克的進攻,但也封死了東風兵團前進的道路。
正前方,是堅不可摧的69坦克。
後方,是兩輛VN-2B輪式步戰車。
西側街道,是一輛W551步戰車。
全他麽北邊裝備,陳沉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打誰。
但時間已經由不得他多猶豫了,略微思索之後,他開口說道:
“突擊組原地固守,等待直升機支援!”
“何邦雄!調動最近步兵營級單位迅速支援!”
“1組6人,跟我徒步前往大金佛寺,執行斬首作戰任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