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附近,大水塘村,淩晨5點。
陳沉把機槍吉普藏在了一個絕對不可能有人會發現的地方,那就是,大水塘村附近的抗X戰争陣亡官兵紀念碑附近。
随後,東風兵團6人全部下車,留下林河、鮑啓、李幫三人警戒,其他3人則不攜帶任何武器裝備,隻穿便裝向老街方向徒步前進。
陳沉的計劃很簡單,就是從老街西側進入城區,到城内采購裝備,在找到魏超仁的位置後,用最簡單、最常見、甚至是最土的裝備,去把魏超仁幹掉。
等到刺殺任務完成,刺殺小組将立刻按照原路返回撤離,而同時,接應組也會立刻前往老街西北的生命重建戒毒所附近,在那裏建立防線,幹掉可能存在的追兵,然後帶着刺殺小組的所有人逃之夭夭。
這看上去風險很大,可實際上,在當前局勢混亂、城内安保工作進一步收緊的情況下,卻是最安全、最有效的方案。
畢竟,在昂庭令已經出事、邊防營又遭遇大敗的情況下,哪怕再想撈錢,那些哨兵們都不可能敢在這個時候放武裝人員進城了,己方如果帶槍,反而有可能直接成爲重點關注對象。
因此,僞裝成平民是唯一可靠的進城方式,也是進可攻、退可守的方式。
如果找到機會,那就把魏超仁幹掉;
沒找到機會,大不了就當來老街吃個早飯,吃完直接撤走就好了
此時,他們距離老街的直線距離隻有兩公裏,借助着微弱的天光,三人沿着鄉間小路深一腳淺一腳地走着,落在最後面的白狗略顯疲憊地吐出一口氣,開口說道:
“團長,我覺得我們這個計劃還是有點冒險。”
“魏超仁現在應該是高度警惕的狀态,就算他平時不像明學昌那麽警惕,但身邊基本的安保力量該有還都是有的。”
“我們想要幹掉他,要麽靠遠程狙擊,要麽靠路邊炸彈,但我們現在一沒槍二沒裝備,就這麽硬着腦袋闖進去,是不是有點太随性了?”
聽到他的話,陳沉搖了搖頭,随後解釋道:
“我們現在不是說一定要去把魏超仁幹掉的,實際上,我們執行的是戰鬥偵察任務。”
“有機會戰鬥,那就直接動手;沒機會的話,就低調偵察。”
“放心吧,我又不是傻子,還能拿自己的命不當回事嗎?你跟着我幹了那麽多次,哪一次我是真的玩命的?”
這話一出口,白狗也不由得點頭。
确實,雖然自己這個團長的戰術總是透露着一股子瘋狂、野性的味道,可實際上,這僅僅隻是表象罷了。
計劃真正的内核,永遠是經過無比精密的計算、锱铢必較的考量之後所篩選出來的、最合乎邏輯的選擇。
看似九死一生,其實十拿九穩。
你沒必要去質疑他的決策,因爲他永遠會比你多想一步、多想幾步、甚至是多想幾十步.
白狗放下心來,語氣也變得輕松了許多。
看着已經近在眼前的老街城區,他再次開口問道:
“所以我們在城裏到底能買到什麽裝備?槍是不可能的了,刀?弓弩?或者是強力彈弓之類的?”
陳沉沒來得及回答,一旁的石大凱先開了口。
“思路要打開點,殺人不一定非得用這些東西,而且真用這些東西的話,也太容易被追查到了。”
“汽油,面粉,炮仗,煙花隻要機會合适,這些東西更有效,也更安全。”
“之前團長上課的時候不是講過簡易IED制作課程嗎?粉塵爆炸原理,伱忘記了?”
“.一下子沒想起來。團長,這次我們要用IED嗎?”
陳沉再次搖頭,回答道:
“現在情況還不明朗,選擇什麽方案再說。”
“不過有一點是确定的,那就是,我們可以使用的,隻能是老街城裏最常見的東西。”
“你們不如把這次任務當成一個考核,先自己想想要用什麽方法,等最後我公布結果了,再驗證下自己的思路,看看存在什麽問題好了。”
“好難。”
白狗歎了口氣,忍不住說道:
“都是傭兵,怎麽你們會的比我多那麽多”
“好好學着吧,你要學的還多着呢.”
陳沉随口回答道。
而此時,三人已經走到了老街西側哨卡,在經過簡單地檢查、又付出了一百美元的小費之後,三人無比順暢地進入了城區。
他們幾乎沒有任何停頓,直奔着魏超仁最有可能出現的亨利酒店而去。
這座酒店早在2003年的時候就已經建成,經過多次擴建、改造,已然成爲了老街的标志性建築之一。
酒店門口豪車如雲,進出酒店的人中不少都氣度不凡。
不用問就知道,這些人是來自哪裏。
數不盡的财富在這裏聚集,又以快到吓人的速度煙消雲散。
而在财富消散之後,那些本來光鮮亮麗的人物,就會迅速被打入塵埃。
在酒店正面的廣場上,有許多衣衫褴褛的人在垃圾桶中翻找着剩飯,他們并不是真的連一頓飯的錢都沒有,他們隻是不願意“浪費”掉哪怕一分錢在籌碼之外。
在這些人看來,哪怕全身上下隻有20塊錢,也還有翻本的希望。
他們的人性已經被徹底扭曲,爲了一個一百塊的籌碼,他們甘願出賣自己的身體、出賣自己的尊嚴,在底牌翻開、腎上腺素狂飙的那一刻,他們甚至所獲得的快感,甚至還要超過已經耐藥的毒品.
就在陳沉三人停在廣場外觀察等待的時候,兩個搶奪一瓶礦泉水的落魄賭狗毫無征兆地打了起來,而他們的“打架”則完全超脫了普通人一般的“打鬥”的範疇,因爲在短短十幾秒的時間裏,其中一人的眼珠就被摳了出來。
鮮血流了一地,安保迅速上前帶走了兩人,白狗倒吸了一口涼氣,開口說道:
“這裏的賭場,跟我見過的其他賭場有點不一樣.”
石大凱微微點頭,回答道:
“這裏的賭客更瘋。很怪。”
陳沉對他們的反應毫不意外,因爲無論是白狗還是石大凱,都沒有真正了解過魏超仁掌管的這個龐大集團的内情。
這算什麽?
賭場每天都有人會死,甚至有關緬北那些最恐怖的傳聞,絕大部分的根源也不是所謂的電詐,而就是賭場的水牢
别說現在是2010年,早在2007年的時候,“亨利酒店簽單進水牢”的傳聞,就已經在某些社交網站上傳得鋪天蓋地了.
這裏不知道吞掉了多少人命,撕碎了多少原本正常的、和諧的家庭。
哪怕單純以這個理由來看,魏超仁,也真的該死了.
想到這裏,陳沉開口說道:
“魏超仁幹的髒事可不隻有這些。”
“你覺得這些賭客瘋,那是因爲你沒見過更瘋的。”
“進去看看就知道了,疊碼仔推銷的不隻有籌碼,還有麻果。”
“散客廳裏,幾乎每一桌都有人磕麻果,而一旦上了頭那真的是什麽事情都能幹得出來。”
“這家所謂的‘酒店’之所以能維持基本的穩定,那是因爲魏家背後站着緬軍方,他可以使用很多強硬的手段,而不用過于擔心來自某省廳的打擊。”
“因爲要打他,就必須理順跟緬方的外交關系。”
“很麻煩的,如果放任他發展下去,以後他的問題會越來越嚴重,甚至可能成爲四大家族裏真正的隐形皇帝。”
“到那個時候,再想處理他,可就沒那麽容易了”
說到這裏,陳沉頓了一頓。
“不過,他沒有機會了。”
“我已經知道該怎麽做了。”
“怎麽做?”
白狗壓低聲音問道。
陳沉笑了笑,回答道:
“我發現我們有個誤區。”
“你還記得小魚說過什麽嗎?有些事情,不一定要靠打靠殺來解決。”
“我們不一定要直接把魏超仁弄死,我們隻要讓他失去報複的能力就好了。”
“而要讓他在短時間内失去報複的能力,這個亨利酒店,就是最好的選擇。”
“我在想,亨利酒店有32層,要多久能燒完?”
白狗目瞪口呆,而石大凱則冷靜地說道:
“這類賭場酒店是最易燃的,隻要明火不被快速撲滅,就一定會徹底燒起來。”
“但要想點火,燃料、人員撤離都是個問題。”
“這裏面還是有很多無辜平民的,我們不可能把行動做成恐襲.”
“沒錯。”
陳沉微微點頭,随後回答道:
“燃料是個大問題,要燒掉這一整棟樓,我們需要很多燃料,或者,我們需要相對少量的高能燃料。”
“去搞點锂電池吧,老街的小電驢可不少。”
“這家酒店的結構設計還是相當差的,利用煙囪效應,火勢會蔓延得很快。”
“其次,我們得先讓絕大部分人撤出酒店。”
“那就意味着,我們得讓他們看到危險,但沒有實際的危險。”
“嗯我們從停車場開始燒。”
驚爲天人。
白狗愣愣地看着陳沉,開口問道:
“萬一我是說萬一,沒燒掉呢?”
“沒燒掉就沒燒掉呗,隻是試一試,有什麽關系?”
“隻要出了事,魏超仁就必定要露面。他露面了,我們想殺他,不是更簡單了嗎?”
“明白了但我們怎麽把燃料帶進去?”
“我們不帶。”
陳沉搖搖頭,回答道:
“我們幹嘛要自己冒險?門口那麽多賭狗,随便編個理由,再給他們點錢,他們就會上杆子幫我們做事了。”
“現在我們要做的,是先整幾個爆燃版IED,然後再用行李箱給它裝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