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問題:
怎麽用不到20人俘虜1000人?
答案其實很簡單,那就是,掌握重火力,剝奪指揮權。
魏懷仁這支邊防營其實主力就是緬軍東北軍區的一個山地作戰旅,他們有重武器,但并不具備攜帶重武器奔襲作戰的能力。
大多數時候,他們都是像魏懷仁指揮的一樣,在道路可以到達的地方建立炮兵陣地,然後再炮火掩護下輕步兵前出搜索作戰。
這樣的戰術有一個重大漏洞,那就是,重火力基本都集中在後方。
一旦被抄了屁股,基本上,這支部隊就直接崩潰了。
因爲,輕步兵是永遠無法對抗重火力陣地的。
——
哪怕是在打出“輕步兵之王”的那場朝鮮戰争,我軍其實也少有借助輕步兵沖鋒拿下敵方陣地的戰例。
大部分時候,都是要借助擲彈筒、火箭彈、或者是來自後方的炮火掩護完成的。
因爲這是一種客觀規律,不可能因爲個人意志而轉移。
而現在,問題來了。
這支邊防營的火力配置畸形到了極點,沖鋒在前的輕步兵,他們别說火箭筒了,連手榴彈都沒有幾個
而這也就意味着
掌握了指揮所附近僅存的重火力之後,東風兵團的小隊,成爲了方圓幾公裏之内的火力中樞。
發布完勸降公告,陳沉立刻拿起對講機,向山坡上留守的小隊命令道:
“所有人,立刻炸毀火箭炮陣地,然後向我方向靠攏。”
“你們有5分鍾時間,快速機動!”
随後,他又轉向了一旁的鮑啓,開口說道:
“持續偵聽,隻要對方轉換通訊頻道,立刻用無線電把他們的頻道占滿。”
“他們應該沒有跳頻通訊系統,不要讓他們各個連隊之間建立聯系。”
“明白!”
鮑啓立刻回答,與此同時,剛剛趕到的石大凱也開始迅速行動起來,接過了陳沉的一線指揮職責,開始引導所有還能作戰的同盟軍士兵占領重機槍、占領山地榴彈炮陣地。
這些重武器的數量并不算多,6挺重機槍,兩門M63,在所謂的山地作戰營中都屬于比較寒酸的配置。
但,哪怕就這些裝備,東風兵團這邊都用不完的
接下來,就是要見真章的時候了。
必須一次性把這支邊防營打服,絕對不能放棄已經拿到手的優勢。
哪怕人數再少,也要跟他們拼一拼!
否則,一旦對方重新奪回指揮所,一旦他們的各個連隊重新建立起了聯系,哪怕他們再菜,也一定會有副官站出來指揮,把這支已經到了潰散邊緣的隊伍凝聚起來。
到時候,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就功虧一篑了!
看着陳沉的布置,一旁的彭德仁有些發愣,他下意識地問道:
“我們這裏有車.還能開,我們不跑嗎?”
“跑?能跑到哪裏去?”
陳沉搖了搖頭,回答道:
“這是你唯一的機會,隻要真正站住了,才有跟對方談判的資本。”
“這一次,魏超仁敢這麽大張旗鼓、又不計代價地追殺你,實際上情況已經很明确了。”
“他們沒有那麽在意昂庭令的死活!”
“如果情況允許的話,他們當然希望讓昂庭令活着,可如果不允許,他死了也沒關系!”
“所以,我們需要新的籌碼。”
“而這個籌碼,就是邊防營。”
“我們必須把他們全部都給俘虜了,然後用這個整編的邊防營來跟緬方、跟白所成談判.”
很清晰的思路,也非常符合邏輯。
但,符合邏輯的隻有“推論”的過程。
實現的過程,可他媽是一點都不符合邏輯啊!
100人對抗少說一千二百人,能端掉指揮部已經是奇迹中的奇迹了,現在伱告訴我,你不僅不想跑,還要跟明顯還沒有崩潰的剩餘1000人再打一場?
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彭德仁目瞪口呆地看着陳沉,可後者臉上的表情,卻是無比堅定。
且不容質疑。
“不要在這裏說廢話了,總共6挺重機槍,每挺重機槍搭配掩體足夠覆蓋一個來敵方向。”
“老緬的戰鬥意志沒有你想的強,死掉一批人,他們自己就會崩潰了。”
“而且最關鍵的是,他們現在并不知道魏懷仁到底死沒死,所以其他的連隊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來确認情況。”
“我們不能讓他們在視線之外完成集合,我們必須要把他們徹底分割打散”
停頓片刻,陳沉開口說道:
“我們需要一條鲶魚。”
“或者說,一隻牧羊犬。”
“1号,備車!他們有一輛機槍吉普。”
“我跟你突擊,沿山道向艾方山方向突擊。”
“我們要給他們打怕,把他們切割開!”
“明白!”
李幫沒有任何猶豫,可彭德仁卻再次驚得瞪大了眼睛。
“你們兩個人,要去分割戰場?!”
“陳長官,你是指揮官啊!”
“沒有别人可用了,石大凱和鮑啓都有傷,不能進行高強度機動,林河沒有作戰經驗,白狗需要操作M63。”
“隻能我自己上。别廢話,出發!”
一聲令下,所有人立刻行動起來。
整個塔曼村已經被全部肅清,剛剛趕回來的剩餘8名同盟軍士兵正好跑到了村口。
他們眼睜睜地看着一輛武裝吉普如同脫困的猛獸一般咆哮着沖出,然後沖向了與他們完全相反的方向。
這一刻,他們中的每一個人,都心動神搖。
因爲他們知道,這兩個人,不是去送死的。
他們是去殺敵的。
而且,他們真的能殺,還能殺很多
“長官,需要我嗎?”
隊伍中,有人突然大聲喊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喊話的人身上,吉普車一腳刹停,随後,陳沉開口說道:
“你什麽槍?”
“PKM!”
“上車!”
那人毫不猶豫翻身上車,随後鑽進吉普,用腳架卡在窗外,半蹲在座椅的縫隙之中,用雙腿抵住座椅、形成了穩固的射擊姿勢。
有點意思。
陳沉不由得點頭,短暫停頓之後,吉普車繼續前沖。
不到兩分鍾的時間,他們就已經到達了炮兵陣地附近,而就在這裏,陳沉的紅外成像夜視儀,捕捉到了第一批大規模活動的敵人。
“打!”
他毫不猶豫地下令,随後,李幫猛地調轉車頭,讓出了PKM的射界。
輕重機槍一齊開火,樹林之間木屑橫飛。
痛呼聲不斷響起,夾雜着盲目開火的爆鳴聲。
吉普車順着來時的山路原路返回,在到達寬闊的掉頭地點之後又再次折返。
左沖右突,子彈如同鏈鋸一般收割着那些暴露在外的生命,而這輛吉普車,則成了沖陣的鐵騎。
根本沒有任何人能阻擋它,因爲它是狼,叢林中的敵人則是羊。
短短三分鍾的時間,吉普車已經反複沖擊了兩次,輕重機槍都打完了第一個彈鏈,而就在他們換彈的間隙,李幫放在副駕上的八一杠也開始快速開火。
仍然是沒有任何準頭的潑水,可他的壓制力,卻不屬于一支作戰小隊。
根本沒來得及進入炮兵陣地,這支折返的連隊便開始望風撤退。
而吉普車則沿着山路一路追擊,硬生生地把他們趕到了南邊,跟從河岸撤回來的兩支隊伍拉開了數百米的距離。
在叢林中,在通訊完全中斷的情況下,這個距離,就是天塹。
協同作戰的希望徹底破滅,現在留在他們眼前的就隻剩下最後一條路了。
進攻指揮所。
“撤!”
陳沉大聲喊道。
“6号,準備炮擊!”
“河岸邊的部隊已經快要到達山脊線了!”
“不要讓他們靠近炮兵陣地,不要讓他們建立集結點!”
“明白明白,我操兩門炮,準頭沒保證了!”
“直瞄亂打就行!”
話音落下,一聲轟然巨響,炮兵陣地附近,山地榴的炮彈炸開。
準頭真的差得驚人,但這又有什麽關系呢?
炮彈落下的地方,對于正在回撤的部隊來說,就是禁區!
“返回指揮所陣地!”
陳沉繼續喊道。
實際上,不需要他的指揮,李幫也已經在駕駛吉普車往回趕,狂飙兩分鍾之後,他們再次回到了塔曼村。
而與此同時,被他們趕向南邊的兩支“搜山連隊”,也終于走出了叢林,出現在了他們的視線之中。
雙方陷入了短暫的對峙。
陳沉長舒了一口氣,随後說道:
“重機槍打短點射,不要對着人打。”
“千萬别打死人,把他們放近點。”
“1号,去操作車上的重機槍,這個你叫什麽?去操作東南角另一挺!”
“記住,你們兩絕對不要随意開槍,等我的命令!”
“長官,我叫甯明!收到!”
兩人快速下車,而陳沉則是架起了HK416,瞄準了山坡上的敵人。
大概兩支連隊,人數在三百多人左右。
從自己的視角看,簡直可以稱得上密密麻麻。
壓迫力拉滿了——可能他們自己也是這麽覺得的。
因爲,他們沒有停留太久,而是在看清楚指揮所附近的布置之後,立刻發起了沖鋒。
600米左右的距離,需要的時間,最多隻有5分鍾。
重機槍的點射聲響起,對面的火力壓制也開始了。
密集的彈雨打得重機槍幾乎擡不起頭,如果繼續這樣下去,對方真的有可能突進到近處。
——
可是,重火力和輕火力的區别,真的不是那麽容易能拉齊的。
眼見敵人的沖鋒部隊已經進入了三百米的範圍,陳沉開口喊道:
“1号,甯明,開打!”
“壓制敵人後方掩護火力!”
“6号,調轉炮口!炸他媽的!”
“3号,尋找敵方機槍手,給我把他們打啞!”
“明白!”
兩挺隐藏在暗處的重機槍開火,M63咆哮着射出直瞄的一炮,M82A1穿透了趴在地上的一個機槍手。
形勢在間不容發之間逆轉。
敵方的掩護火力被打啞巴了。
哪怕隻有一瞬。
可原本被壓制的四挺重機槍,卻順利地進入了火力全開的模式。
成片的敵人開始倒下,彈幕所過之處,沒有一個具身體是完整的
“陳長官,還有兩發雲爆彈,要不要上雲爆彈?”
同樣架着輕機槍掃射的彭德仁開口問道,而陳沉則是立刻回答:
“不要,雲爆彈是留給河岸的那幾個連隊的!”
話音落下,河岸邊的連隊也出現在了視線當中。
是與搜山連隊遙遙相對的另一側。
“雲爆彈!”
不需要陳沉多說,林河和鮑啓立刻端起雲爆彈開火。
洶湧的烈焰覆蓋了一切,敵方的行動爲之一滞,所有敵人開始下意識地後撤。
他們必須要重新組織起進攻。
這需要時間,也許是兩分鍾,也許更長。
而這,已經足夠了。
因爲,第一批的三百人,在這兩分鍾裏,已經徹底崩潰了。
他們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戰友不斷倒下,自己打出去的子彈甚至連敵人的衣角都摸不到。
還有比這更難打的仗嗎?
自己的那些敵人,那20幾個同盟軍,他們說要打死自己
真的他媽的不是開玩笑的!
隊形立刻開始混亂,而也就在這時,陳沉沖回了指揮室,拿起無線電切換到鮑啓監測到的頻道,發出了一道至關重要的消息:
“南北兩側的朋友們聽好了。”
“誰先投降,誰就可以加入我們。”
“隻要有人先對準對方開槍,我們立刻提供火力支援。”
“想跑的,我們會追上去!”
“别來挑戰我們的重機槍陣地,怎麽做才能活下來,還用我說嗎?”
消息傳出,并且立刻見效。
短短幾秒鍾之後,心态已經徹底崩潰的敵人調轉了槍口。
随後,陳沉下令3挺重機槍轉向,朝從河岸邊趕回的連隊射擊。
彭德仁顫抖着調轉槍口。
他此刻的心情,已經不能用激動來形容了。
時間差,又是時間差!
利用敵方兩支分離的部隊到達的時間差,這個陳沉,打出了一場優勢最大化的防禦戰!
原來,戰術穿插不僅僅是地理位置上的穿插,時間上的穿插也算!
第一批敵人已經降了,那結果,還會有懸念嗎?
伴随着一發M63炮彈在山脊上炸開,所有射向指揮所的子彈,驟然停息。
随後,已經結束“頻道占用”的無線電裏,傳來了敵方指揮官的聲音。
“我們投降!我們投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