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幫,給她上夾闆,但不要包紮。”
“挫傷傷口有感染症狀,包紮會加劇感染。”
“用酒精沖洗,然後給她來一針青黴素——青黴素不過敏吧?”
掠奪者上,陳沉一邊開車,一邊快速下達着指令,而後座的李幫則是手腳麻利地打開車載急救包,取出各種物品給小魚做應急處理。
他的動作非常熟練,但大概是因爲長時間用假人訓練的原因,下手也是重得驚人。
小魚眉頭緊皺,愣是憋着一聲沒吭。
等李幫全部處理完畢,車子也已經順着預定的班帕匹路線開出了大其力,确認基本安全之後,陳沉開口對小魚說道:
“我建議你現在立刻跟上級取得聯系,确定後續計劃。”
“如果他們給你安排了撤離點,在合理位置的話,我直接把你送過去。”
“但如果他們不能及時接應,伱就跟我們走,先撤回勐卡,然後讓他們到勐卡接應。”
“這是對我們雙方都有利的方案,既能最大程度保證你的安全,又能兼顧我們的計劃。”
“怎麽樣,同意嗎?”
聽到他的話,小魚毫不猶豫地點頭,随後回答道:
“同意,但我現在得先打個電話。”
“白狗,給她衛星電話。”
陳沉說道。
白狗立刻從腰間抽出了衛星電話,而在接過電話之後,小魚又問道:
“在這裏打可以嗎?”
這個問題的意思很明顯,那就是,這裏是不是都是自己人。
而陳沉的回答也相當具有藝術性。
“車裏信号很差,一會兒到山坡上停車打。”
“明白。”
兩人就像是相識多年、配合多年的戰友,默契根本就是與生俱來,不需要更多的交流,上坡之後,陳沉停車、下車,持槍警戒,而小魚則是撥通了一個她絕對不會忘記的号碼。
她避開了其他人,但沒有避開陳沉。
電話很快接通,她深吸了一口氣,開口說道:
“老爸,我是小魚。”
電話那頭安靜了好幾秒鍾,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了過來。
“小魚,怎麽這麽早就打電話,吃早飯了嗎?”
“吃過了。”
小魚回答道。
“吃過了就好,要注意身體,怎麽了?錢又不夠花了?”
“夠花的。”
小魚努力壓制着自己的情緒,但哪怕她再怎麽堅強,在這一刻,聲音也有些顫抖。
對面的人聲音同樣有一絲難以察覺的失穩,但他仍然在盡職盡責地履行着流程。
“不夠花要說,在外面别委屈了自己,我待會兒給你再轉點錢,5000塊錢夠嗎?”
“太多了,我就一個人,花不了那麽多。”
伴随着小魚的回答,電話那頭的聲音再次消失。
不過很快,一個更加渾厚、更加低沉的男聲又傳了過來。
“小魚,報告情況,報告位置。”
小魚長長舒了一口氣,随後回答道:
“我被糯康抓住了,被關押在瑞琪娜酒店。”
“遇到援軍獲救,但.援軍身份特殊。”
“我現在安全,在班帕匹附近。”
“糯康确認死亡,桑康、翁蔑、連衣來确認死亡。”
“我們已經知道了。”
男人的語氣稍稍松弛下來,很顯然,他們已經在小魚之前拿到了情報——無論他們是通過什麽途徑獲取的,但雙方的情報匹配,就已經在很大程度上證明了小魚的可信。
哪怕她消失了那麽久。
——
當然,從另一方面講,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
小魚本來就是沖着糯康去的,而現在糯康死了。
無論她在其中發揮了多少作用,但難道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于是,他繼續說道:
“如果可以的話,你先脫離現在的隊伍,前往會曬,我們在那裏接應,24小時之内到達。”
“召嘉良不可信,他的立場很不堅定,你要盡快遠離他。”
男人似乎認爲小魚口中的援軍就是召嘉良,但小魚的回答,卻超出了他的預料。
“援軍不是505旅,是一支傭兵團,他們聲稱策劃了對糯康的行動。”
“.東風兵團,明白了,我們在關注。”
男人的聲音仍然平靜。
陳沉的必殺令發遍了整個緬北,如果他說不出“東風兵團”這個名字,才是最大的失職。
“他們大體偏向善意,但核心人員的身份,包括他們的行動邏輯都很奇怪。你能走嗎?如果能走,還是先走。”
小魚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了陳沉,開口問道:
“能送我到會曬嗎?”
“你需要在那裏等多久?”
“24小時。”
“不行,我們沒法在會曬停留太久,送你過去就馬上得走,24小時之内你完全孤立無援。除非支援等你,否則我不建議你跟我們分開。信我,跟我們在一起,比你一個人在别的任何地方等支援都要安全得多。”
陳沉當即回答。
他其實可以再去一次會曬,甚至保護小魚24小時直到接應人員到來。
但這麽做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小魚一定要在所有人面前亮明身份。
可這怎麽可能?
而在“不能亮身份”這個大前提下,再去會曬是極爲冒險的。
——
狐假虎威的套路隻能用一次,用的越多,破綻越多。
真當敵人都是傻子嗎?
或者另一條路,老大哥願意現在就給他一個特殊身份。
但問題是,自己是緬北的傭兵團,隻是殺了一個糯康,還根本不足以洗清原罪,甚至連自己真正的動機,他們都是拿捏不準的。
鬼知道你是不是想幹掉他然後自己做大?
既然如此,老大哥怎麽可能那麽簡單地就給你下判斷?
哦,說一句模棱兩可的“這是我們的商業合作夥伴,前往會曬辦理相關手續”就能解決問題嗎?
隻有真正得到過這樣的“判斷”的人,才知道這個判斷的分量有多重。
因爲說了什麽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誰爲誰說。
所以綜合來講,他不可能爲小魚冒險,也不可能讓她自己冒險。
聽到他的話,小魚點點頭,轉而對電話裏的男人說道:
“我有傷,行動能力很差,獨自留在會曬太冒險。我打算先去勐卡,能在勐卡接應嗎?”
“我去溝通,堅持48小時。有沒有醫療條件?”
男人的語速加快了幾分,他知道,如果小魚說有傷的話,那就一定說明,傷得不輕。
小魚看向了陳沉,問道:
“有沒有醫療條件?”
“有,可以先去孟賓。”
陳沉回答。
小魚點點頭,對着電話說道:
“先去孟賓就醫,然後到勐卡等待接應。”
“好。”
男人立刻同意,停頓片刻之後,又繼續開口說道:
“去勐卡這段路不可能完全安全,我們來不及救援。無論你身邊的人是誰,讓他保住你的命。”
“告訴他,隻要你活着,我們可以出錢!”
“明白。”
小魚簡短回答,完成了最後的确認,挂斷電話。
随後,她轉向陳沉,轉述完上級的話之後,又繼續說道:
“沒有快速支援,不能去找505旅,這下真的隻能靠你了。”
“很正常。”
陳沉無所謂地回答。
事實上,别說現在這個2010年的時間點了,就算是十幾年以後,面對這種情況,也不可能有天降神兵來幫他們徹底解決後顧之憂。
這不是能不能做到的問題,而是能不能做的問題。
所以,他從來就沒有把希望寄托在小魚、以及她背後的人身上。
打鐵還得自身硬,還是得靠自己。
正如他說的,在他身邊,才是最安全的。
如果真的有人敢來,那就靠自己、靠自己手裏的槍,把他們全部打倒。
或許敵人真的很多,可我的雲爆彈也未嘗不利!
“上車!”
陳沉果斷開口,小魚沒有猶豫,翻身登車。
可就在她擡腿的瞬間,她整個身體卻突然軟了下去,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陳沉立刻伸手想要把她扶起,但小魚卻又馬上掙紮着坐了起來。
“我沒事。”
她開口說道。
“胸口很痛,很悶。”
“有可能是氣胸。”
“得快點走。”
“不過不用太擔心,應該是暫時死不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