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邦距離三福十公裏,距離金三角公園15公裏。
由于速度的優勢,東風兵團到達的時候實際上已經與後面的追兵拉開了接近20分鍾的距離。
而20分鍾,實際上已經足夠了。
淩晨3點30左右,萬邦碼頭。
那艘陳沉在上一世見過的油船就那麽毫無防備地停在碼頭上,往來的油罐車正在排隊,準備從油船上運油。
這其實是一個常規操作,因爲這個時間點是各個加油站最空閑的時候,用來補充油料最合适不過。
時機完美,位置完美,狀态完美,運氣完美!
它甚至還是啓動着的。
幾乎沒有猶豫,陳沉立刻下令靠岸搶船。
他把船交給了已經熟悉了操作、有過開船經驗的大鳥駕駛,自己則随隊下了船,李幫繼續操作高炮。
而當8個全副武裝荷槍實彈的男人沖到岸邊時,油船邊上負責安保的雇傭兵直接就傻了。
押了那麽久的船,搶劫的不是沒遇到過,但.這麽明目張膽的,還真他媽少見啊!
“我們是糯康的人!”
領頭的傭兵大聲喊道。
“真的假的?真是糯康的?”
陳沉開口問道。
“真的是!你們去打聽打聽,我們這些人跟着糯康都幹了幾年了,都是朋友,沒必要吧?”
“真的幹了幾年了?有沒有幹得短的?”
“沒有!都是老人!都是心腹!不是心腹誰能幹這活兒?”
那就沒說的了。
陳沉給了白狗一個眼神,這一次,後者終于沒有理解錯。
M240首先開火,緊接着,不到20秒時間,所有持槍傭兵被掃蕩一空。
“我們要炸了這艘船,搶了糯康的貨,他敢來我連他一起幹了!”
“不想死的就下船,我隻給你們兩分鍾時間!”
示威的槍聲響起,船上僅存的幾個武裝分子終于吓破了膽,沿着舷梯一路走了下來。
不下也不行啊!
誰見過這麽幹活的!?
搶劫就搶劫,直接動手殺人?——
然而他們卻不知道,陳沉壓根就沒打算放過任何一個給糯康做事的武裝分子,尤其是在三福附近的河上做事的那些。
因爲他放過的每一個毒販,在未來都有可能是那場慘案的兇手中的一個。
就算那一場不發生,也還會有另一場。
所以,幹嘛不全殺了?
不是吧,不會真的有人同情毒販吧?
不會真的有人跟毒枭談戀愛吧?
嘿,要真讓自己遇上了,一定讓他們好好嘗嘗東風兵團的特産呢~
看着戰戰兢兢的毒販武裝人員,陳沉開口問道:
“船長呢?哪個是船長?”
話音落下,一個中年男子立刻走了出來。
“我是,我是!”
陳沉掃了他一眼,開口問道:
“裏面裝的是什麽?”
“兩個罐子,一個小罐子是液化石油氣,大罐子是汽油.”
卧槽?
居然還有液化氣?!
那爽了。
大蹦蹦!
“船是啓動狀态的嗎?怎麽開?”
“啓動的!啓動的!船舵加油門,沒什麽特别的”
“讓你開到三福去要多久?”
“三福.30分鍾——不!20分鍾!”
10公裏,20分鍾,雖然是漁船改的,但也太快了。
伱吹什麽牛逼呢?
陳沉翻了個白眼,繼續問道:
“好好說,到底多久?!”
“30分鍾!30分鍾絕對夠了!!”
船長這回老實了,陳沉微微點頭,對他說道:
“上船!把船給老子開出港!”
“猴子,過來裝兩桶油,放突擊艇上備用!”
“白狗,矮腳,楊樹,去突擊艇上取炸藥!”
“順便把多取幾個雷管,其他人檢查一下看機槍裏有沒有曳光彈,拆出來,裝到備用彈匣裏!”
“全部裝在最前面!”
聽到陳沉的命令、看到陳沉的布置,所有人都知道他要幹什麽了。
大蹦蹦!
超級大的大蹦蹦!
此時,陳沉已經跟着船長上了船,而其他幾名武裝人員則毫無例外地被處刑。
那些前來運油的加油站安保瑟瑟發抖,他們中有幾個跟糯康也有關系,正在慶幸自己沒有蠢到主動報出名号。
——
但,這也不怪那些武裝人員蠢。
在這裏,糯康就他麽是天啊!
他的武裝力量,甚至比常駐在這裏的幾個國家的正規軍還要強!
誰敢惹他?
但這些人不僅敢惹,而且看他們的樣子,還是要惹到底.
捏嗎,趕緊跑。
糯康被盯上了!
而能盯上他的人,一定都是有能力幹掉他的!
這狗日的時日無多了!
這是所有圍觀者心裏共同的想法,陳沉還不知道,自己在無意之間,居然已經動搖了一個毒枭的威望
不過,他現在可沒有時間管這個。
船出港之後,陳沉仔細詢問了幾句話,默默記下了船長的口音,當着他的面模仿了幾句之後,便一槍就幹掉了那個船長。
這人手上紋着幾個淚滴的紋身,有些不倫不類,但陳沉卻知道是什麽意思。
——
從墨西哥那邊流傳過來的,殺人标記!
該啊,趕時髦啊。
你不趕這個時髦,我還真不一定殺你.
“白狗,布置炸彈,知道怎麽做嗎?”
“不太知道!”
白狗坦誠的回答,而陳沉思索片刻後,開口回答道:
“所有C4都用上,沿汽油罐環形布置,爆炸面朝上。”
“其他常規炸藥跟C4間隔放置,注意引信長度和炸藥爆速差。”
“目的是把油桶掀了,然後把燃油抛灑出去,明白嗎?”
“明白!但我們沒有白磷!”
“用不着白磷!”
陳沉沒有絲毫停頓,繼續說道:
“液化氣罐就是最好的助燃劑,放一個C4在頂部,優先引爆。”
“你會做遙控引爆裝置嗎?沒有電打火就給我留條引信,我來點!”
“沒事,我們上次打第七旅營地做的還有!”
白狗遠遠回答,而陳沉則是松了口氣。
這樣的手下,省心啊。
白狗細緻入微,但激進無比;石大凱戰戰兢兢,刹車踩得一絕。
卧龍鳳雛都有了,還愁兵團不能發展壯大?
油船一路向前行駛,速度逐漸提高,而白狗也終于布置好了所有炸點。
事實上,一些電影橋段中的、一槍或者一炮就把油罐打爆的場景是絕對不可能存在的,且不說氧氣不足這個問題,光是讓汽油燃燒就不容易。
煙頭的溫度夠高吧?中心溫度800度以上,但根本就點不燃汽油。
而火柴呢?焰心溫度也就600度,卻完全能夠點燃。
這是爲什麽?
一句話,明火和暗火的區别。
汽油這種液體跟大多數人想的不一樣,在液體狀态,它是根本就不能燃燒的。
隻有用溫度蒸發,使空氣中的氣體濃度達到一定的水平,它才有可能被引燃。
而陳沉之所以要布置那麽多的C4,目的就是要把這一整罐汽油抛飛到空中,形成海量液滴、增大揮發面積、提高空氣中的可燃氣體濃度、然後再用曳光彈點燃!
至于那罐液化氣?
錦上添花。
這玩意兒是所有油罐儲存液體中爆炸威力最高的東西,因爲它在失壓之後會立刻變成氣體,形成廣闊的可燃可爆區域。
隻需要一點小小的火花,就可以将其點燃。
理論上說,C4爆炸本身就能引起液化氣罐的二次爆炸,隻不過要碰運氣-——但,有曳光彈就不需要碰運氣了。
這玩意兒打油箱不一定能打爆,可打空氣中的汽油蒸汽,那純純一打一個準。
不過要是有穿甲燃燒彈就好了,那更穩妥。
哎?我們不是有一具85式23毫米高炮嗎?
這玩意兒的彈鏈裏,應該就夾雜了WB148P式曳光穿甲燃燒彈啊.
想到這裏,陳沉趕緊問道:
“1号,檢查下看高炮的彈鏈裏有沒有雙紅圈尖頭彈!”
片刻之後,陳沉收到了來自李幫的回複。
“有!每五發裏有一發!”
穩了。
定向炸藥抛飛,普通炸藥擴散,曳光穿甲燃燒彈引燃。
這就是用油罐制造大蹦蹦的标準流程!
油船還在一路前進,爲了保證跟随,突擊艇也放慢了速度。
不過還好,現在他們距離後方的追兵還有15分鍾左右的領先優勢,就這個優勢,就足夠他們堅持到三福了。
不管糯康的人在哪裏攔截,這一次,他們都要飛上天。
陳沉長舒了一口氣,開口下達了新的指令。
“白狗,去把船尾的圍欄給我卸了,找東西給我做個跳闆。”
“待會兒你們先撤,我要從船尾跳水,得保證盡量遠離螺旋槳渦流。”
“開什麽玩笑?!楊樹,去開船!團長先撤!”
“開你個頭!”
陳沉立刻打斷了白狗,繼續說道:
“你以爲船是誰都能開的嗎?我讓你幹什麽你就幹什麽得了!”
“那我和楊樹留下掩護”
“不要給我犯這種蠢!”
陳沉斷然喝到:
“我他媽不是送死,這是唯一的辦法!”
“你們沒有人會開船,控制不了方向就是前功盡棄。”
“每多一個人掩護我,後面的突擊艇就要在空曠水域上多靜止停留幾秒甚至十幾秒。”
“這十幾秒的時間,人家RPG都轟你頭上了!”
對講機裏沉默了幾秒鍾,白狗最終回答道:
“明白!依照命令執行!”
這一刻,白狗心裏百感交集。
沉船真的不符合他認知中任何一種對于團長、對于長官的印象。
首先他絕對不是貪生怕死的“指揮型人才”。
但你要說他身先士卒?
也不完全是。
他的身先士卒絕對不是爲了所謂的“鼓舞士氣”、以身作則,更不是爲了裝腔作勢。
而純粹是爲了最高的效率、最高的成功率,所以把每一個人的作用都算到了極緻、發揮到了極緻,連他自己也是!
這樣的人你說他大公無私?
那更不是。
他隻是锱铢必較,隻是一心求勝!
跟着他,一定有肉吃!
沒有再過多猶豫,白狗做好了陳沉需要的跳闆,随後帶着幾人一起從跳闆上跳水,遊出幾十米後,登上了接應的突擊艇。
而此時的陳沉,則緊緊盯着前方,盯着三福的方向。
敵人就在那裏。
但很快,就要不在了。
不久之後,三福附近狹窄河道的水面上。
一艘武裝快艇來回穿梭在河面,指揮調度着所有臨時調來的船隻。
他叫苗昂,是糯康手下一支“團級”毒販武裝的團長,今天之所以出現在這裏,實際上也是臨危受命。
他帶領着12條船,接近200人,将要攔截即将到來的一艘突擊艇,而那艘突擊艇上僅僅隻有10人。
這看上去是一個簡單的任務,但苗昂卻很清楚,能從505旅手裏把這艘船硬生生地搶過來、還能沿着湄公河一路開到這裏的,絕對不可能是等閑之輩。
聽說他們的船上有一門23毫米高炮,那應該就是他們緻勝的法寶了。
——
但那又怎麽樣呢?
我12條大型武裝貨船頂在前面,你又怎麽應對?
打?
我才不跟你打,我就堵着你。
你把子彈打完吧,哪怕你子彈再多,那也總是有一個上限的,你可以試試打完子彈炮彈,能打沉我幾艘船!
耗下去的話,吃虧的是誰?
我反正又不用跑,大不了你們直接棄船呗,那我的任務也算完成了。
反正我要的是船,不是人.
探照燈的燈光不斷掃過河面,遠方的天色已經有些微微亮起,苗昂舉起望遠鏡,緊緊盯着水天一線的河面。
而就在幾分鍾後,就在他的眼睛已經有些疲憊時,一艘船影終于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還看不清到底是什麽船,但好像不是突擊艇啊?
一旁的副官也注意到了駛來的大船,觀察片刻之後,他開口說道:
“好像是坦津那小子的油船,他可能是沒收到通知,在萬邦卸完油,要到三福重新裝貨。”
聽到這話,苗昂微微點頭。
這是個很合理的理由,畢竟他們是要抓人,而不是要完全封鎖河道,有船過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
不過,在這種特殊時刻,一切都要以謹慎爲先。
于是,他開口下令道:
“所有人做好準備,架好無後坐力炮,瞄準油船。”
“啊?團長,這可是油船啊!就算有問題也不能打吧?”
“你不是說是空的嗎?”
苗昂有些不悅,而副官則是耐心解釋道:
“肯定不是完全空的,不過越是空的越是容易爆炸——無線電問一下就好了,如果真有問題,我們再考慮攔截。”
“現在去問!”
“明白!”
副官立刻回答,随後他拿起無線電的話筒,對着正在快速靠近的油船發出了口令。
“坦津,什麽情況?”
片刻之後,油船那邊傳來了略帶嘶啞聲的答複。
“有人追!後面有人追!快放我過去!油罐要爆了!”
一旁的苗昂聽到了無線電裏的對話,他的心猛然一緊。
突擊艇終于到了。
當機立斷,他下達指令道:
“放他過來!準備戰鬥!”
“明白!坦津,過來!”
排列在河上的貨輪逐漸讓出了一個狹窄的通道,但還沒等通道成型,苗昂突然意識到了不對勁。
不需要用望遠鏡,他已經發現了那艘油船上的異常。
甲闆上,看不到任何一個水手。
完了。
這他麽是來沖卡的!!
“炮!上炮!把它打沉!!!”
苗昂的聲音嘶啞且歇斯底裏,然而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有人從船尾跳進了水裏,而油船則仍然一往無前地撞了過來。
是的,23毫米高炮打不沉貨船。
可問題是,己方的RPG和無後坐力炮,就能在短時間内打沉一艘全速狀态下的油船了?!
隻能看運氣!
距離已經拉近到150米,密集炮火之下,油船終于開始傾斜,但速度仍然不減。
“開火!開火!”
“撤!帶我撤!”
苗昂的眼神裏寫滿了恐懼,扭頭看向了似乎遙不可及的河岸。
這是他人生中看到的倒數第二個畫面。
而倒數第一個.
則是那艘油船上爆起的,沖天的火光。
地獄業火從船上騰起,又從天上落下。
沖擊波橫掃整個河面,以油船爲中心,擴散到周邊數百米的距離。
河面凹下去了一整塊,如同被天罰重錘所擊中。
甚至于,如果從空中觀察,都能直接看到河底。
寂靜之中,潑灑的烈焰席卷而過。
摩西分開了紅海,陳沉分開了湄公河。
用一艘爆炸的油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