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爆彈炸響之後,撤退變得無比簡單。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恐怖的一幕,連攔阻動作也變得畏畏縮縮,因爲他們怕了,他們怕下一發炮彈,會降臨在他們的頭上。
一切恐懼都來自火力不足,但相對的,火力充足也會給敵人帶來巨大的恐懼。
陳沉其實并不是優勢火力學說的“信徒”,但他相信,火力這玩意兒絕對是在短時間内能夠拉大優勢的最方便快捷的手段。
所以,在制定行動計劃時,他毫不猶豫地給楊樹上了個加強buff,之所以沒讓他跟進來,而是留在外圍掩護,除了必須要存在的觀察者角色之外,另一個原因就是因爲.
他帶着那麽多裝備,真的沒法下水。
搶來的防彈版陸巡一路橫沖直撞,三人在一分鍾之内便開到了高爾夫球場的邊緣,随後直接C4爆破高爾夫球場圍欄,帶人下車一路狂奔。
從高爾夫球場到大其力中央醫院外,300米距離,他們隻花了一分鍾。
緊接着,四人開始轉向小路,向大其力西側山林之中的、接應小組所在的黎明破曉療養院趕去。
脫離城市主幹道之後,接應小組開着掠奪者趕到,開門上車關門不在話下,順着小路,掠奪者向着班帕匹方向開去,在唯一的道路上,陳沉還貼心地丢下了兩發闊劍地雷。
這玩意兒對載具破壞不明顯,但炸個橡膠充氣輪胎還是綽綽有餘的。
不過,他們的速度實在是快的過分了,在他們徹底鑽進山裏、脫離了核心危險圈之後,第一發闊劍才姗姗來遲地響起。
不可能追得上了。
這地方雖然不是萬龐桑那種正兒八經的深山老林,但道路複雜程度極高,到處都是越境、走線用的鄉村小道,哪怕505旅想要追,一時之間也無從下手。
到了陳沉預先選定的紮營點,被捆得結結實實的連衣來也終于清醒了過來。
被拖下車後,他沒有大喊大叫、沒有反抗,隻是非常冷靜地詢問了一句:
“還是北方的朋友?”
他問的是北方,但用的是英語。
陳沉搖了搖頭,回答道:
“這個你不用管,你隻需要回答我的問題就行了。”
“我們都知道你的命很值錢,但也沒有那麽值錢。”
“所以,我會問的問題隻有幾個,也隻會在伱的價值之内。”
“接下來,好好配合,我們相安無事;不願意配合,那就一拍兩散,我會再去抓别人。”
“抓别人?”
連衣來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随後笑着說道:
“你還能抓誰?除了我,其他任何人都不會在外界活動,你要抓桑康嗎?還是要抓糯康?”
“你也要能找到他們再說吧”
“所以,我是你唯一的選擇,也是唯一的籌碼。”
“當然,我不會反抗,但我會評估你要的東西的價值,不如我們就把這當成一場交易好了?”
連衣來非常自信,也非常冷靜。
他親眼看到了這個男人幹掉自己情人時那種冷酷的手段——是真正的冷酷,因爲他并沒有任何猶豫、或者思考的過程,但同時,他又絕對沒有表現出任何嗜殺、或者殘忍的表征。
這跟自己熟悉的那類人是不一樣的哪怕是糯康,他的所謂“殺伐果斷”也是因爲内心的殘暴性格導緻的。
可眼前這個男人,純粹是因爲冷靜。
這也是爲什麽,他第一句話問的是“北方”,因爲在他看來,也隻有那些人,能做到這種程度。
不過,這對于自己來說反倒是一件好事。
因爲越是冷靜的人,就越能談生意。
在這裏把自己殺掉對他們有什麽好處呢?糯康很快會找一個新人上位,接替自己把持的生意,一切繼續回到原點.
隻有得到足夠的價值,才是真正對他們有利的事情。
于是,他擡起了頭,微笑着看向了對面的那個男人。
可很快,他的笑容僵硬在了臉上。
因爲對方的一句話。
“瓦桑那禅寺。”
連衣來瞪大了眼睛,沒有說話。
“三福。”
“班皮亞西20.589,100.277。”
“小田園村。”
“還有,會曬彙東鋼鐵辦公室。”
“怎麽樣,還要我繼續說下去嗎?”
連衣來已經癱坐在了地面上,這一刻,他突然覺得發生在自己眼前的事情無比魔幻。
剛剛從這個男人口中說出來的所有點位.都是糯康的藏身處。
其中甚至還有一個位于班皮亞西叢林深處的營地。
他是怎麽知道的??
不對,如果他都已經知道這些了,那爲什麽還要跑來抓自己??
他媽的,你們想幹掉糯康,直接去找他不就行了嗎??
連衣來沉默了良久,最後才開口問道:
“你到底想要什麽?你要其他的藏匿點嗎?”
“不可能連班皮亞西都找得到,你們不可能找不到别的地方”
“你們.想換人?還是想.開戰?”
這是連衣來能想到的最恐怖的可能性了。
如果連糯康都不是他們的目标,那他們唯一的目标,就隻剩下了活躍在這裏的軍閥。
——
事實上,他确實猜對了。
陳沉的目标确實是505旅,但他當然不是跟連衣來一樣代表北方過來收集情報的,他要挑動的也不是連衣來以爲的那種“收複”戰争,而僅僅是小小的軍閥混戰罷了
當然,陳沉也不會去對他的問題作出回答。
他隻是繼續說道:
“我問什麽,你就答什麽。”
“多的,你一句都不要多問,對你沒好處,明白嗎?”
“我還回答個屁啊。”
連衣來癱坐在地上,滿臉絕望地說道:
“我說什麽都是個死,你以爲我不懂嗎?”
“這種大事是我能摻和的?我就是一個小小的販子而已,我真沒想跟你們起什麽沖突。”
“我甚至都不賣毒品,我隻是做點軍火交易.我承認我賣了一些你們不讓賣的東西,但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那都是糯康的意思,我們本來隻想給老撾那邊一點教訓,誰知道那些東西是新到的?”
“沒辦法,隻能處理給這邊,我隻想活命啊,我有什麽錯?”
“求你了,如果要殺我,給我個痛快吧。”
“别問我了,你們其實真的不需要我說什麽的”
他的反應倒是讓陳沉有些不知所措了。
當場否認吧,等于抛棄了已經建立起來的優勢,會讓後面的審訊變得更加困難;
不否認吧他還真有可能硬到底。
反正也是個死,不說還能活久點,隻要時間一拉長,他就有機會。
陳沉皺眉思索了片刻,最終直接開口問道:
“505旅跟你們交易的證據已經被你們銷毀了,但那個女記者你們沒抓到。她現在在哪?”
這是非常典型的釣魚式提問,陳沉真正想要的信息隐藏在前半段,隻要對方開了口,無論他回答什麽,自己都能判斷出答案。
而讓他驚喜的是,此時的連衣來心理防線已經千瘡百孔,他甚至沒有過多地思考,就直截了當地回答道:
“我不知道,她早就跑了,我怎麽可能知道?”
“但你們想抓到她,并且還在包括情人酒店在内的幾個地點附近布置了大量陷阱,說明你們對她的行動軌迹是清楚的,否則怎麽可能下那麽大的血本?”
“如果你不知道她在哪,至少你也應該知道她跟誰結盟了,不是嗎?”
“當然不是,那隻是防患于未然,我們又不知道她會不會來,我們連她是否還活着都不知道”
連衣來歎了口氣,他猜到了陳沉要詢問女記者行蹤的原因。
這的确是一枚重要的棋子,無論是對哪一方來說都是一樣的。
自己的确知道他想要的信息,可自己絕對不可能說。
想到這裏,他繼續開口道:
“我說了,你其實沒必要問這種問題的,相比她,糯康反倒是更重要的證據,抓住了糯康,給他一條活路,他什麽不說?”
“或者你把我帶到北邊去,到時候再問我,我也會說的。”
“在這裏,我不會回答你的任何問題,因爲這裏沒有法律,也沒有規則.”
這話實在是太諷刺了。
一個從來都不遵守規則、一個在所有國家的法律環境下都不可能活着的毒枭,居然試圖用法律來保護自己。
不得不說,連衣來的頭腦非常清醒,哪怕在此時的絕境中,也掙紮着想要抓住那一絲生存的希望
但他卻不知道,就在這似乎還沒正式展開的審問中,陳沉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最重要的信息。
證據已經被銷毀,敵人隻是在釣魚。
可是,他們爲什麽要釣魚?
這沒有道理。
吉雅不可能再次返回去拿證據,專門設局殺她意義也不大。
因爲證據已經被銷毀了,空口無憑,威脅已經消失。
就算要殺,也不需要那麽多的布置。
那麽,他們釣的是誰?
隻能是何邦雄。
何邦雄想要借助吉雅建立優勢,召嘉良也想借助何邦雄的失誤來建立優勢。
具體怎麽達成,陳沉其實沒必要去關心-——那太複雜了。
現在他的問題隻有一個,那就是:
證據已經沒了,怎麽去拿到新的證據?
或者,還有沒有别的辦法,能破壞505旅與緬方的妥協?
答案很簡單。
沒有證據,就制造證據。
他再次看向了跪在地上的連衣來,開口問道:
“505旅在大其力的制毒工廠防守情況怎麽樣?你們負責還是他們自己負責?”
“大其力根本就沒有.等等?!”
連衣來終于醒悟過來,陳沉從頭到尾都是在詐他!
靠!
他憤怒地擡起頭,可在看到陳沉手中那支不見絲毫顫抖的FN57時,他的氣勢瞬間又弱了下去。
“我不會再說一句話了。”
“真的不說?”
陳沉再次确認。
“不會說。”
“明白。”
陳沉沒有再跟他廢話-——在短時間内通過刑訊方式讓一個人開口,他并不是特别擅長。
但不擅長,并不意味着就“不會”。
他還是可以試試的。
陳沉抽出那把PUGIO,把割開了連衣來的褲子,随後把刀鋒貼在他的大腿上,沒有任何一句廢話,直接削掉了一塊皮肉。
連衣來的慘叫被白狗的手堵在了喉嚨裏,這一刻,他的确有點後悔。
也許自己真的不該走上這條路。
可不走的話,又能怎麽活着呢?
陳沉沒有理會他的掙紮,指揮剩下兩人把他按住,随後說道:
“你們這個團夥販賣的毒品不知道害了多少人。”
“如果按照絕對數字來計算,一人一刀的話,可能你身上的肉都不夠割。”
“但沒關系,你隻是個三号人物,所以稍微分攤一些就行了。”
“剩下的那些,我去糯康身上割。”
“怎麽樣,你覺得你能撐到第幾刀?”
連衣來沒有說話,隻是掙紮。
陳沉平靜地開口道:
“先給他一針腎上腺素。”
李幫立刻照做,連衣來眼神陰狠,牙齒甚至已經咬出血來。
陳沉下刀的動作非常穩定,說實話,這是一種極端不愉快、且令人惡心的操作。
但他沒有别的辦法。
——
好在連衣來做的那些事情完全配得上這樣的刑罰,這倒是讓他沒有了心理負擔。
否則,他還真不一定能撐得下去。
不過,他撐得下去,連衣來卻撐不下去了。
他隻堅持了12刀,便瘋狂掙紮着發出了“我說”的聲音。
陳沉擦了擦手上的血,開口問道:
“确定要說嗎?”
“我确定!”
連衣來猛地點頭。
“我看出來了,你們就是想讓505旅死!”
“他媽的,你們真狠!”
“505旅隻是想自治,你們就要幹掉他們!”
“沒關系,我不玩了,你想要知道什麽,我可以告訴你!”
“分期兌現!我先告訴你一點有用的,等引渡之後,我再告訴你更有用的!”
“你們不着急!你們不急在這一時!留我3天!就三天!我會證明我有用!”
“你們想要證據對嗎?證據有!美塞河上有一艘江龍突擊艇,上面有你們要的東西!”
“現在别殺我,帶我到邊境,我就告訴你上面有什麽,我也會告訴你怎麽能拿下那艘船!”
“不用任何武力,相信我!”
連衣來的語氣非常急促,他終究是放棄了。
他原本還想挑戰一下這幾個北方人的底線,因爲北方人一貫是講規矩的。
但很不走運,今天他遇到的這幾個不是。
淩遲。
講規矩的人能幹出這種事情?!
别鬧了,先他媽活着再說吧!
至少得先見到真正講規矩的人!
聽到他的話,陳沉不動聲色地舒了一口氣。
松口就好。
——
對方真的誤判了自己的身份,所以大概真的以爲自己會讓他活着,然後讓他參加什麽公審大會之類的東西。
但,這隻是個可笑的誤判.
“船上有什麽?”
“大量麻果!通行證!跟505旅聯絡的電台!他們會在一天之後出發,這是最後的期限。”
“505旅幾個小時之後就要清理掉所有自己的制毒工廠,他們會把工廠全部轉移到清盛!”
“他們也已經驚了,他們預判到了你們的行動!”
“這是最後的機會,你們來不及的,隻有靠我,才能拿到證據!”
“位置在哪?”
“洛克碼頭!防備森嚴!你們就算進去了,也走不掉!”
連衣來的聲音已經開始顫抖,但在大劑量腎上腺素的作用下,他仍然保持着清醒。
“那你怎麽進得去?505旅憑什麽信任你?”
“到了邊境,我就會告訴你!從這裏到邊境最多8個小時,來得及!”
連衣來咬牙說道。
“現在說,我保你活着到邊境,你本來也不能那麽快死。”
“不,我不會說的。”
“北邊當然不想讓我那麽快死,但你想-——你根本就不是部隊裏的人,你是國安的!”
“我見識過你們的手段,你們.”
“砰!”
FN57的尖頭子彈穿過了連衣來的大腦,他的最後一句話甚至都沒有說完。
沒必要浪費時間了。
對自己的身份,他越猜越離譜。
而這也就意味着,他真的不可能吐出更多的東西了。
殺了,撤走。
然後找到那艘船,開走它!
什麽?
走不掉?
開什麽幾把玩笑?那可是江龍15米級武裝突擊執法艇,雖然帶了個“執法”的名字,可船體、包括武器系統整個都是參考老美河川部隊所使用的CB-90來制造的。
這是國内某船廠的神秘好活,不足爲外人道。
隻要坐上去,就一定能跑!
哪怕來了直升機,也照樣能給你幹倒。
因爲這艘船的駝載武器,不是機槍,不是迫擊炮,而是一門85式23毫米小口徑雙管高射炮
沒錯,能平射的那種!——
(這兩天有點事,所以更新分散了點,明天會恢複集中更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