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茂林立刻大聲喊道,“兩萬六千兩!”
沈存玉擡手,身後的侍衛喊道,“三萬兩!”
文竹雅座展示出了定要抱得美人歸的架勢,花台上的老鸨激動得花枝亂顫,薄薄紅紗帳内的楚湘竹頻頻将目光投來,隻是不知她看的是修竹雅座樓兆海,還是文竹雅座的神秘貴客。
喊了兩遍後,樓兆海還未加價,貪心不足的老鸨立刻命人演樂,楚湘竹擡袖,曼妙的身姿随激烈的鼓點扭動,看得人熱血沸騰。
文竹雅座内,窦淑給沈存嬌和林如玉解釋目前的局勢,“今日所得‘聘禮’,春風閣與楚湘竹各得一半,恩客出價越高,楚湘竹就得的越多。今日的‘聘禮’越多,楚湘竹日後的身家也就越高。”
林如玉心疼銀子,小聲問沈存玉,“姐,他們會再喊價吧?”
“會。”沈存玉穩坐中軍帳,氣定神閑,“楚湘竹是樓兆海的紅粉知己,今日若被旁人拔得頭籌,樓兆海以後就不用在花巷混了。”
關乎男人的面子和美人,這肉樓兆海是割定了。
果然,美人一曲舞罷,老鸨上場烘場子喊了兩句,池茂林便喊出了“三萬一千兩”的高價。雖然隻加了一千兩,但也顯出了樓兆海的決心。
沈存玉一擡手,侍衛揚聲喊道,“四萬兩!”
四萬兩一出,樓下不是騷動而是直接沸騰了,就連台上的楚湘竹都将頭轉向了文竹雅座。莫說沈存嬌,就是窦淑都緊張得瞪大眸子,林如玉也爲沈存玉捏了一把汗。
四萬兩啊,聽着都肉疼。
樓兆海不隻肉疼,渾身都冒汗了。在樓下心滿意足的老鸨喊了第二遍“哪位公子越添金”後,他也一動不動。池茂林急得眼睛都紅了,跳起來指着樓兆海的鼻子罵道,“樓兆海,你是不是個男人?”
就在此刻,樓下老鸨喊出第三遍:“哪位公子……”
“四萬一千兩!”男人樓兆海猛地站起身,聲嘶力竭地再添一千兩。文竹雅座内的沈存嬌落淚,樓下的看客沸騰,花台上的楚湘竹也激動得面紅耳赤,低聲喚道,“琳姨,夠了。”
她還要攀住樓兆海爲自己贖身呢,若今日被别的男人奪了洞房花燭夜,樓兆海定不會再入春風閣了。
文竹雅座内,窦淑低聲道,“楚湘竹也是因罪入賤籍,今日樓兆海拔得頭籌,日後定會爲她贖身。不管是養在府外還是帶入府中,此女這輩子是跟定樓兆海了。”
沈存嬌低頭不語,沈存玉揮退侍衛,窦淑也跟着退了出去,林如玉站起身,卻被沈存玉拉住了,示意她無需回避。
樓外歌樂震天,屋内寂靜一片。沈存玉問低頭不語的二妹,“這個男人你還想不想嫁?”
沈存嬌慢慢地,堅定地搖頭,從樓兆海喊出“四萬一千兩”那一刻,她的心就傷透了。
沈存玉低遞給她一杯熱茶,“明日樓兆海的事就會宣揚得盡人皆知,然後咱們就以樓兆海德行有虧爲由,向樓家提退親之事。”
“嗯。”沈存嬌眼淚滴落在茶杯裏,鼻音神重的應了一聲,就再也說不出什麽話了。
待回到府中,沈存嬌已經緩過神,低聲向沈存玉道謝。
沈存玉拍了拍她的肩膀,“人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天下好男兒多的是,等二叔回來,讓他給你挑個比樓兆海好上百倍的。”
比樓兆海強上百倍?她十七歲被退親,哪還有好人家、好兒郎願意娶她。心中酸楚的沈存嬌含淚問林如玉,“大嫂,當初大哥去林家提親時,家世比林家差了許多,你怎會同意這門親事?”
忽然被點到的林如玉真心實意道,“一是因爲我曾與他共患難,相信他的品行;二是因爲他長相英俊,很合我的眼緣。”
“噗——”沈存玉笑倒在林如玉的肩膀上,“你倒是實誠。”
沈存嬌又問,“大嫂與大哥訂親,旁人不會因此笑話你麽?”
林如玉點頭,“會啊,但我的日子又不是過給她們看的,隻要我自己心裏踏實就好。”
“那……”沈存嬌咬咬唇,心裏的話不敢問出口。
沈存玉笑吟吟問道,“二妹不好意思問,我替她問。弟妹,若那日沈戈臭小子變了心要納妾,你會如何?”
林如玉答得斬釘截鐵,“揍他一頓,然後休了他,回宣州。”
“哈哈哈——”沈存玉抱起林如玉轉了幾圈,“好樣的,就這麽幹!到時你若打不過他,我幫着你揍。”
沈存嬌望着笑得開懷的長姊和一臉自信的大嫂,久久無法回神。
院門外,沈彥佑很不厚道地笑了,“大哥可要好自爲之。”
“放心,不會有那一日。”來接媳婦的沈戈靠着院門笑得比大姐還開心,怎麽辦,他覺得如玉這樣好可愛,想立刻抱回去親親。
沈彥佑應了一聲,與大哥商量,“小弟慚愧,一個人打不過樓兆海,大哥明日跟我走一遭?”
“好。”沈戈明白二弟的打算,爽快應下。
樓家擔心祖父、大姐和自己會因爲二嬸之前的種種作爲厭棄二房麽,讓樓家無法從這門親事上撈到好處,所以才會将親事一拖再拖,想看明白祖父和自己的态度後,再決定娶不娶沈存嬌。
那就,讓他們好好看一看。
當晚,喝得醉醺醺的池茂林離開楚湘竹的閨房,被幾個世家公子撞見,一群人喝酒歡鬧一整夜。第二日一早,樓兆海身心舒暢地從楚湘竹院中出來被人撞見。很快,樓兆海用四萬一千兩,奪得春風閣花魁楚湘竹洞房花燭夜的消息,很快傳遍興陽城大街小巷。
近日被人熱議的武安侯府受到的關注度,比樓家還高。
武安侯府不負衆望,先是沈戈與沈彥佑哥倆堵住樓兆海将他揍了一頓,然後武安侯派人退回樓家送去武安侯府的聘禮,樓家與武安侯府的親事就此作罷。
見到沈戈肯爲武安侯府二房出頭,樓家哪舍得退這門親事,樓夫人兩次帶着兒子來武安侯府賠罪,卻連侯府大門都不得入,成了興陽城的大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