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良心!”被駱六抓住的栾九,知道若不把這事兒的主要罪責退到錢寶翠身上,他就完了,“這事兒是昨天晚上我給錢夫人送藥時,錢姑娘定下的,若我栾玉成說的不是真話就讓我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栾九賭咒發誓後,圍觀衆人立刻将矛頭轉向了錢家兄妹。錢寶翠氣得七竅生煙,錢蘭翠卻眼睛一亮,舉起三根手指賭咒發誓,“舉頭三尺有神靈,信女錢蘭翠在此發誓,若此事是我姐姐跟栾九商定的,便讓我錢蘭翠不得好死。”
錢寶翠也反應過來了,立刻挺直了腰杆應和妹妹的話,“對!”
啊?
兩邊人都發誓了,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兒,到底誰說的是真的?栾九氣得要死,衆人交頭接耳,林如玉看了錢蘭翠與林三姑有九分相似的神色,不得不暗道一聲這丫頭若再有幾年,怕是個了不得的綠茶白蓮花。
不過,她再茶再蓮,也折騰不到自己面前來了。
人群裏的乞丐見時機成熟,立刻跳出來道出實情,“他們都敢發誓,是因爲昨天晚上跟栾九商議坑騙林姑娘的,不是錢家大姑娘錢寶翠,而是冒充錢家大姑娘的二姑娘錢蘭翠!錢二姑娘昨晚登着凳子從牆裏探身出來接栾九的東西時,咱看得清清楚楚的!”
啊,哈?
看了一下錢家姐妹倆明顯心虛的模樣,衆人一下就沸騰了,栾九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嗷嗷叫着似是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錢家姐妹倆正不知如何是好時,便聽人群外有人大喊。
“幹什麽,都堵着路幹什麽,讓開!”
宣州捕頭張開帶着衙役到了,看到穿着官服的人,本就心虛的錢蘭翠吓得腿都軟了,滿眼哀求地看着林如玉。
都不用林如玉開口,百姓們七嘴八舌便把事情說清楚了,張開氣勢洶洶地瞪了跑了鬧事的一群人、栾九和錢家姐妹一圈,向林如玉抱拳,“林姑娘,某将這些人都帶回衙門審問清楚?”
此事本就是他們理虧,一旦見官,哪還有他們的好。錢寶翠往後退了幾步,表明這事兒與她無關。錢蘭翠直接跪倒在了林如玉面前,“表姐,是我一時豬油蒙了心,才聽了栾九的鬼話,請表姐饒了我這一回吧,我再也不敢了。”
跑來堵林如玉的宋家被抓管事的家眷們也齊齊哀求林如玉,請她網開一面。
就在衆人以爲林如玉會就此罷手時,卻聽她說道,“勞煩張捕頭将這些人都帶回衙門,這個沖過來的少年被人下藥了,此事定還有隐情,必須查清楚。”
衙門裏的罪犯都快把大牢擠爆了,再把這麽多人抓回去,關都沒地方關。但林如玉既然開了口,張開就不會駁她的面子,大聲喝道,“都帶走!”
“我不去,放開我!”錢寶翠把衙役抓住胳膊時,徹底崩潰了,用力掙紮着哭喊,“這事兒都是我妹妹和栾九幹的,我什麽都沒做,你們放開我,放開我!”
“林如玉,殺人不過頭點地,我爹已經被你們抓起來了,你還想怎麽樣!我娘可是你親姑,你做這麽絕,不怕你死了後外祖父找你算賬嗎?”
“林如玉,你不得好死,你們一家都不得好死!”
“啪!”林如玉上前就是一個耳光,狠狠扇在錢寶翠臉上,把她的臉打麻了,人也打傻了。不隻錢寶翠,衆人都被林如玉這一把掌鎮住了。
錢寶翠發瘋,林如玉不管,但她敢咒自己家人,她就是找死,“殺人不過頭點地,我們林家殺了你們家誰?常州衙門把錢江平抓去問罪,是因爲你爹跟海盜勾結,害死了我林家海船上幾十條人命,我和我爹都差點死在常州外海上!你娘明知道你爹要殺我們父女奪财,卻作壁上觀置之不理,這是姑母能幹出來的事兒?”
“你們母子四人在常州過不下去了,我爹念着情親把你們接到宣州蒲縣,管吃管喝,給你哥請了夫子,還派人保護你們。是你們貪心不足,便宜沒占夠,雇了馬車跑到宣州來想住進我家,卻招來殺手,又一次将我爹推入險境!”
“即便如此,我爹還是網開一面沒追究,這回又是你們姐妹勾結外人過來害我。”林如玉抓住錢寶翠的頭發,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頓道,“你們一而再、再而三地挑事,不用已經過世的祖父動手懲戒,我就不會饒了你們!”
衙門把涉事人都抓走後,街上的百姓們還有些回不過神來。林如玉長得美,待人一向和氣,但誰能想到她竟有如此狠厲的一面,一巴掌就把錢寶翠的臉打腫了,這前後反差真是大的讓人無法适應。
“這就是你們沒見識了吧?去年在趙家三姑娘的及笄宴上,林如玉就一巴掌把宋家大姑娘呼地上了。”
經人一提醒,大夥兒才想起這事兒來。又有人後怕地拍着胸口道,“林姑娘像他爹,平日裏樂呵呵的,狠起來吓死人,惹不起,惹不起。”
“林家本來就不是好熱的,現在林姑娘又跟沈戈訂了親,更不好惹了。我真是腦袋被驢踢了,才會幫錢家那倆黑心小娘們兒求情。”
“林姑娘這麽潑辣,如果讓沈戈看到了,估計都不敢娶了。”
衆人議論紛紛之際,卻聽有人道,“勞煩大夥讓個道兒。”
衆人回頭一看,發現竟是沈戈來了,連忙躬身行禮、親熱打招呼。沈戈樂呵呵應了,對剛才說自己不敢娶林如玉的那個婦人道,“這位大嬸兒說錯了,我就喜歡講道理又潑辣的姑娘。聽到自己的親人被詛咒都不吭一聲的姑娘,才不值得娶,大夥兒是是不是?”
“對!沈公子說的是!”
在一片應和聲中,沈戈走進林家綢緞莊,見到林如玉後壓低聲音問道,“方才那個小子被人下藥了?”
林如玉點頭,“他精神狀态明顯不對,我不能确定是什麽藥,已派人請郭神醫去衙門驗看了。”
如玉這一年來一直在研究藥物藥理,連她都拿不準是什麽藥,說明這藥物不是市面上輕易能得到的。沈戈慎重道,“接下來的事兒交給我去辦,你先回家。”
林如玉想也不想地搖頭,“我自己去,這人是沖着我來的。”
雖然沒有證據,但林如玉直覺認爲,此事與賀炯明有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