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隽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審視着他,嘴角微微勾着,似笑非笑,眼神卻冷漠的很。
“休養了這麽久,隻得了沒再惡化這四個字?”
陳醫生臉色瞬間蒼白的更厲害,但他深吸一口氣,壯着膽子争辯,“秦總,醫學不是神學,不是所有時候投入和收獲都能成正比的。”
冷冷凝視着對方,秦隽一雙散漫漆黑的瞳深不見底。
秦家人每年都會體檢,體檢結果,也都是透明的。
整個秦家,除了秦尚钰和秦楓父子兩個沉迷酒色,早早就因爲身子虧空患上各種基礎病,其他人的各項身體指标都處于正常行列。
正因爲如此,姑姑這次忽然生病住院,則顯得尤爲蹊跷。
可目的是什麽?
秦隽高挺眉骨下,一雙清俊冷冽的眸閃過暗芒,随意搭在桌上的手修長白皙,骨節分明。
散漫的放在桌上時,像是擺在博物館櫥窗的藝術品。
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衛商。
衛秦兩家的聯姻。
可從姑姑住院以來,衛商一次都沒有來過,這病要是裝的,鋪墊的也未免太長。
“雖然現在還查不到病竈,但是初步猜測,應該是幾年前虧空的太厲害,熬壞了身體,積攢到現在,一時急火攻心,所以才卧床不起。”
醫生話音剛落,秦隽瞳孔猛的一縮,抿緊薄唇,周身氣質陰郁。
陳醫生不見秦隽開口,眼鏡後面眼神愈發心虛忐忑,幹巴巴的舔了舔唇,心裏叫苦連天。
這位爺的氣場也太強了,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他現在感覺自己就像擱淺的魚!
就在陳醫生焦灼的坐不住時,秦隽終于站了起來。
他心裏猛地一跳,急忙也跟着殷勤的站了起來。
秦隽冷淡幽邃的黑眸斜乜着掃他一眼,睥睨凜然。
“我姑姑那邊,勞煩陳醫生多費心。”
“是是是……秦總您放心,我一定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關注董事長的病情!”
秦隽深深地睨了陳醫生一眼,轉身出了辦公室。
秦一打來電話,“秦總,項目已經拿下,您什麽時候有空,看您時間安排董事會會議,商量後續的實施方案。”
“會議安排在兩個小時後。”
“好的,我這就去通知董事。”
挂斷電話,屏幕裏忽然彈出來幾條消息。
秦隽點開看了一眼,嘴角無意識上揚,一雙寒眸落了暖色。
江慕慕發過來的圖片,一百多平米的大廳,布滿了粉色氣球,最中間還布置了十層五米高的紅酒塔。
富麗堂皇,十分壯觀。
他直接撥通了電話,聲音柔和:“在舒顔的生日宴上?”
“好不好看?我在幫着布置!”
“好看,尤其是你布置的。”
“那當然,這次的生日宴會,我可是很認真的。”
江慕慕語氣誇張,興奮嬌俏,她很少表現出如此小孩子氣的模樣,惹的秦隽眼裏的笑意重了不少。
他緩步走出醫院,日光撒在他身上,金燦燦的,爲他渡了一層神祗的金光,瞬間吸引了不少路人的視線。
可秦隽渾然不覺,專心打電話,側臉流暢俊美,下颌線淩厲緊繃,“看起來開銷不小?”
“場地的租賃費占了大頭,不然,應該能降下來八成。”
江慕慕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算過去,哪怕這錢不是從她這花出去的,她也控制不住心疼。
十萬塊,就爲了争一口氣……
分個手,爲了不讓别人覺得自己分手後過的不好,賠進去大幾萬,周守言真的值嗎?
坐上駕駛位,秦隽手懶散搭在方向盤,另一隻手捏着手機,放大照片,下一秒他幽深的視線釘在屏幕。
“這不是納内馬鈉酒店?”
之前給江慕慕慶祝升職,就是借優惠券的名目在納内馬鈉五星級酒店過的。
那是秦家的産業,慕慕和舒顔兩個過去,同樣的規格,酒店負責人自然會想到名目爲她們優惠甚至免費。
“本來首選是納内馬鈉酒店,可是,顔顔之前已經訂過酒店,不好再換了。”
江慕慕聲音放低,嬌慵柔軟。
秦隽無端端想起了曾經養過的一隻布偶。
剛到他手裏,一靠近就炸毛,玻璃珠似的眼珠子防備警惕。
後來熟了,他一到家,就會乖順依賴的露出柔軟粉色的肚皮,對他露出期待的眼神。
“阿俊,顔顔的生日宴,你能回來嗎?”
久久沒等到秦隽開口,江慕慕終于耐不住性子,裝作不經意的問起。
可她這點小心思,怎麽可能瞞得住人?
秦隽無意識抓緊了方向盤,手背青筋微凸,黑如點漆的眸子情緒複雜。
“慕慕,我暫時……不能回去。”
“……做事最忌諱的就是半途而廢,M市離這裏這麽遠,跑一趟不容易,我和顔顔兩個人作伴,不用擔心,把M市的事處理好最重要。”
許久,江慕慕強笑着安慰,“顔顔那邊叫我,不跟你聊了,先挂了……”
叮的一聲,秦隽看着被挂斷的屏幕,半邊身子陷入暗影裏,看不出表情。
沉默着坐了十分鍾,他随手撥通了葛竹的電話。
“隽爺。”
“慕慕那邊,最近幾天看緊點。”
“您放心,我們這些日子都輪班守在夫人身邊,絕不會讓夫人有一星半點的閃失。”
自從上次讓夫人差點出事,受了罰,葛竹就對這些格外小心。
A市。
敲定好生日宴的細節,舒顔和江慕慕累趴在床上,沾床就睡死了過去。
次日,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震動聲将兩人吵醒。
江慕慕迷迷糊糊的去摸,下意識想要接,觸感不對,鎖沒有解開,她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啞着嗓子去推旁邊睡的人事不省的舒顔。
“顔顔……電話。”
舒顔被推的哼唧一聲,翻轉了身子,很快又睡了過去。
這麽一折騰,江慕慕徹底清醒,她從床上坐起來,頂着雞窩似的頭無奈盯着舒顔。
手頭捏着的手機振動的越來越劇烈,電話那頭的人锲而不舍,一直不肯挂斷。
憤憤不平的揉了揉頭發,把頭發揉的更亂。
熟練的用密碼開鎖,她按下接聽鍵。
“請問您是?”
電話那頭有呼吸聲,卻始終聽不到人開口。
江慕慕有些奇怪,将手機拉遠看了兩眼。
信号滿格。
五官緊緊皺成一團,起床氣讓她耐心告罄。
“您好,請問是打錯電話了?還是有什麽别的事?”
仍舊無人開口,隻剩下淺淺的呼吸聲。
江慕慕徹底不耐煩,準備挂斷電話。
“抱歉,打錯了。”
沒等江慕慕發作,對面傳來一道低沉模糊的男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