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隽沉吟一秒,竟然真在衆目睽睽之下,開始講起了《小王子》。
往日裏冷酷無情的臉,講起睡前故事,詭異又和諧。
“……你對我來說是獨一無二的,我對你來說也是獨一無二的……”
一段故事講完,電話那端傳來江慕慕均勻的呼吸聲。
秦隽無聲地勾了勾唇角,“晚安。”
他挂斷了電話。
從頭至尾,衛商都像是在經曆一場酷刑。
明明這通電話的時常不超過十五分鍾,于她來說,卻是度日如年。
她覺得滿屋子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話,明明她才是阿隽的未婚妻,可現在,他當着所有人的面,對着另外一個女人,溫柔又寵溺的說着情話。
眼看着這場家宴要變成一場鬧劇,秦潇潇不得不站出來控場。
“阿隽,你就是賭氣,也不該在家宴上胡作非爲,行了,電話接完了,趕緊坐下。”
對于秦潇潇的話,秦隽仿佛沒有聽見,他的視線如鷹隼,緊緊盯着秦尚钰,不善鋒利。
秦尚钰被他的眼神看得如芒在背,心髒咚咚咚跳的厲害,幾乎下一秒就要從嗓子眼跳出來。
但下一秒,秦隽輕飄飄的轉開視線,撥通了保镖的電話。
“秦總。”
“慕慕究竟怎麽了?”
“夫人……她被二少下了藥,我們趕到時,正好看到二少抓着夫人,我們雖然及時趕到,但是,夫人還是受到了驚吓。”
秦隽抓着手機的手用力到泛白,臉色黑怖,漆黑的瞳底氤氲着風暴。
慕慕一向心大,很少做噩夢,更沒這麽纏人過。
原來,她口裏說的噩夢,是她真實在經曆過的欺辱算計!她夢裏的那隻怪獸,原來是秦楓!
閉了閉眼,壓住眼底的戾氣,秦隽聲音冷凝結冰。
“自己去領罰。”
葛竹後背攀上一股寒意,臉色慘白。
秦家的近衛保镖管理十分嚴格,一旦出錯,輕則受罰,重則被趕出秦家。
她們這次沒有保護好未來的秦家主母,隻怕要在訓練室做上一個禮拜的陪練。
那裏面有無數想要走出去,爲秦家服務的師兄弟,在他們手下打過一輪,隻怕就要去了半條命……
她不敢反駁,夫人在她們眼皮子底下出了事,确實是她的失職。
“是。”
挂斷電話,秦隽薄涼視線冷飕飕落在秦尚钰身上,從剛剛開始,秦尚钰的坐姿就開始僵硬,神色驚慌畏懼。
“阿隽,三妹,我突然想起來公司還有事,這頓飯,我恐怕吃不了了。”
秦尚钰強笑着,随口扯了個理由就打算開溜,心裏還忍不住破口大罵。
這個秦隽簡直沒規矩,家宴之上接什麽電話!他知道秦隽敏銳,可沒想到他能敏銳到隻憑一個電話,就能察覺出江慕慕受了欺負!
相比于秦隽,他更對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廢物兒子恨鐵不成鋼!
一個下了藥的女人都得不了手!
被秦隽陰鸷的視線盯得如坐針氈,秦尚钰撐着桌子準備開溜。
事情露餡,他得暫避風頭。
這裏這麽多人,秦隽想必不敢做什麽,就是要趁現在離開才好!
秦尚钰也不等回複就要離開,誰知道秦隽發起瘋來會不會對他這個二叔下手,即便他留了記者等着抹黑秦隽,也實在犯不上搭上自己!
但下一秒,他身後傳來皮鞋落地的平緩腳步聲,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像是死神的鼓點,聽的人心慌。
秦尚钰意識到什麽,在他回頭之際,一隻大手倏地扼住了他的喉嚨,将他壓倒在桌上。
隻需要再一用力,就能輕而易舉的掐斷他的喉管。
“父債子償,二叔,急着跑什麽?”
幽冷的嗓音陰森狠厲,四周桌椅擦地聲,驚慌尖叫聲混做一團,場面淩亂。
可無人敢上前阻止。
“救……救命,秦潇潇!快攔下他!”
秦尚钰呼吸困難,艱難驚恐求救,盯着秦隽像是盯着索命的閻王。
他是真的想殺他!
這個沒有人性的瘋子!
“阿隽,你冷靜一點!”
秦潇潇也慌了陣腳,急忙上前阻止,可她拽住秦隽的手臂,用盡全力,也始終沒辦法撼動秦隽一分一毫。
眼看秦尚钰要被掐的奄奄一息,秦潇潇壓低嗓子呵斥。
“阿隽!你真的要在這裏搞出人命?這裏藏了多少記者,你當真不知道?就爲了一個女人,你就要上新聞頭條?”
“到時候秦家就全完了!”
秦隽的手一點點用力,黑眸危險眯起,眸底一片猩紅,寒冰陰冷,将秦尚钰口中僅存的氧氣榨得一幹二淨。
秦潇潇瞳孔緊縮,太陽穴青筋跳動,額頭滲出冷汗。
秦尚钰是該死,但是不該是在這時候死,更不該讓阿隽爲他的死墊背!
阿隽,是秦家的希望。
修剪圓潤的指甲被她掐斷,秦潇潇聲音愈發尖利,“阿隽,你要是上了新聞,那位江小姐看到,能不能接受得了?”
肉眼可見的,在聽到江慕慕這個名字,秦隽動作停了。
秦潇潇心裏愈發不平,在他心裏,骨肉親情,道德倫理,乃至于整個秦家,都不如那個女人重要?
可厭惡的同時,她也開始慶幸,在她這個侄子脖子上還有江慕慕這麽一根缰繩。
否則,今日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麽收場!
“阿隽,你照照鏡子,看看現在的你是什麽模樣?你覺得,江小姐知道你的本性,還會接受這樣的你嗎?”
秦潇潇字字句句誅心,秦隽滿是殺意的眼神中劃過一絲清明,他嘴唇蒼白,終于松了手。
慕慕不會喜歡他現在的模樣。
秦尚钰滑落在地,劫後餘生的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看着俯視着他的秦隽,眼底的驚恐和懼怕深入骨髓。
瘋子!秦隽就是個瘋子!
秦隽冷冷盯着狼狽倒在地上的中年男人,如同盯着一具屍體,不帶任何感情波動。
随手抽了紙,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擦了過去,棱角分明的輪廓顯得鼻梁愈發挺括,眸底有道淩厲的光芒閃過。
“二叔,天道輪回,報應不爽,你和秦楓欠下的債,我會一筆一筆的讨回來。”
警告完,秦隽不再多留,大步離開了宴客廳。
一屋子被撂下的人面面相觑,隻恨不得今晚沒出現在這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