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一名攝影師,他敏銳的捕捉到了其中的話題。
攝影師追着男人走了出去。
男人此刻正在樓梯口抽着煙。
站在陽台處,仰視着天空。
一股巨大的委屈感,湧上心頭。
男人看到了身旁的攝影師,也頓時明白了他的來意。
默默地遞出一根華子,開始講起了自己之前沒能在辦公室說完的話。
“唉!我是天海花園那邊的銷售,前幾年政府規劃的路線突然改了,說的學區房醫院什麽的都沒有了,到現在那還是一片荒地,平時别說來看房的人了,就算是路過的都見不到幾個人……”
聽到這話,攝影師臉上也頓時流露出了明悟神色。
合着這男人負責銷售的樓盤在荒地上,難怪賣不出去。
攝影師拍了拍男人的肩膀,也是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兄弟.你.你也别太傷心了……”
“隻要想想辦法,總還是有機會的!”
男人面對攝影師的安慰,隻是默默點了點頭。
一想到自己背上的房貸還有車貸,臉上表情閃過一絲掙紮。
不過,這一抹掙紮,很快便消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堅定,男人似乎如同下定了決心一般。
深吸了一口氣,看向攝影師。
張了張嘴,但卻沒有出聲。
默默地走下樓去,攝影師則是有些好奇,跟了下去。
此刻。
直播間的觀衆們,聽到方繼林的話後,頓時也是心态爆炸。
【這也太狠了吧,這種壓根就沒人買的房子,居然還有指标!】
【對啊!在他手底下工作也太可怕了,這換做是我,我可忍不了!】
【沒辦法,公司又不是慈善機構,畢竟還是要看業績的啊!】
【之前我看這節目還覺得好笑,現在變成打工人了隻覺得悲哀,有的人看段子,有的人照鏡子!】
【唉!就是可憐了那小哥啊!被罵的這麽慘,一個部門的鍋,他卻要被開除!】
【沒辦法!末位淘汰制嘛,就是這麽回事兒,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人還能不好找嗎?】
【……】
此刻,天海地産銷售二組辦公室。
男人坐在椅子上,臉色無比的平靜。
辦公室内的員工們,摸樣都十分年輕十幾二十歲,看樣子應該是剛剛畢業的大學生。
衆人見到男人回來,紛紛朝着男人望來。
“馬哥!老闆咋說!”
“對啊!不是我說咱們那地方的房子,根本就賣不出去!”
男人将方繼林丢給自己的報表,擺放在桌子上。
看向身旁的員工們,臉色冰冷地可怕。
“這個月起,咱們也實行末位淘汰制,要是有人沒有完成銷售業績,卷鋪蓋走人!”
周圍的員工們猛然一愣,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男人。
“馬馬哥,你是在開玩笑嗎?就咱們那樓盤,伱讓誰來能賣得出去啊?”
男人微微沉思了一陣,看向面前的幾人。
“咱們可以跟一組他們學,不一定非要讓人來看樓盤,或者是說可以說點兒其他的!”
“比如???”
“比如附近有學校,地鐵,醫院!”
“可這些政府不是都取消規劃了嗎?”
“别人又不知道,再說了先賣出去萬一後面又規劃上呢!”
聽到男人這話,員工們沉默了下來,此刻的他們隻覺得男人陌生。
明明前腳剛走,還願意爲大家頂住壓力。
後腳回來就好像變了一個人,開始教他們怎麽騙人了。
男人身旁一個妹子,聽完男人的話後,臉色同樣不太好看有些不情願。
“我我不想騙人……”
聽到這話,男人也是立馬将之前擺在桌上的報表砸了下來。
頓時雷霆大怒:“你不想幹,有的是人想幹!”
突如其來的變臉,吓得妹子梨花帶雨。
男人看向周圍的員工,臉上滿是怒容。
“你們自己考慮,要是覺得不行,那就自行離職吧!”
說完男人又便轉頭離開辦公室,氣氛一片死寂。
直播間的觀衆們,也紛紛指責起了男人來。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啊!我之前還看他可憐,結果這貨直接回頭複制方總的操作啊???】
【對啊!這種人他喵的直接回來壓榨手下的員工?這也太可惡了!】
【唉!這有啥辦法,要是不去逼手底下的人,那倒黴的人不就是自己了嗎?】
【我也是幹銷售出身的,沒辦法,現在的壓力都大,像我們這種有房貸車貸的更是馬虎不得,我也想憑良心做事,但事實不允許啊!】
【……】
辦公室内員工們紛紛安慰着哭泣的妹子。
隻覺得平日裏那個和藹可親的馬哥異常陌生。
而攝影師則是默默地離開辦公室,來到一個人抽悶煙的男人身前。
男人默默抽着煙,眼眶早已濕潤了下來。
一個人望着天空,自言自語。
“我也知道騙人不好,但我身上也有房貸和車貸,要是不這樣說,那麽被淘汰的人就是我了……”
“那你……”
攝影師臉色有些複雜的看向男人。
當他聽到男人說出那些話時,他就已經有預感了。
男人在鏡頭前如此揭露公司的陰暗面。
以方繼林的性格,絕不會留他繼續在公司。
男人有些無所謂的聳了聳肩,笑着看向攝影師。
“我覺得還是過不去心裏那關,所以打算辭職了。”
說完,男人又轉頭看向緊閉的辦公室大門。
“至于他們……”
“我是在告訴他們,職場上的生存之道罷了……”
“要是他們能夠舍棄下良心來騙人的話,那遲早能夠騙到一些客人,在這個公司生存下去。”
直播間的氣氛,頓時沉寂了下來。
因爲他們在那男人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看到了和他一樣失去尊嚴掙紮在職場的千萬同僚。看到了整個行業的悲哀。
一股絕望和空虛感,籠罩着整個直播間。
因爲,這一幕絕非個例。
應該說每個進入到職場的打工人,或多或少都見到過這一幕。
這隻是整個國内職場陰暗面的冰山一角罷了。
甚至可以說,這已經是常态了。
就連攝影師同樣也是,沉寂在一種兔死狐悲的傷感當中。
此刻沒有人會再去怪罪男人。
因爲男人隻是萬千打工人當中,微不足道的縮影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