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駛艙内。
林承毅此時還一瞬不瞬的盯着江一帆。
雖然現在飛機飛行平穩,偶爾颠簸,但是剛才的那一幕依然深深的刻印在他的腦海裏了。
林承毅雖然從來沒有擔任過機長,但是飛行時長也差不多有好幾百個小時了。
還是第一次體驗‘旱地拔蔥’呢。
外界盛傳山航是出了名的彪悍。
事實确實如此。
但是也沒見山航的哪個機長一上來就‘旱地拔蔥’啊。
瘋子。
這小子就是一個十足的瘋子。
林承毅心裏已經給江一帆貼上了标簽。
不過江一帆對他的心理描寫渾然不覺,因爲飛機這時候已經不知不覺爬升到了4000米的空域,接下來,就是5000米的門檻了。
藍星和地球一樣,大氣層分爲對流層、平流層、中間層、暖層和散逸層。
其中對流層距離地面最近,厚度在12公裏左右。
所以藍星絕大多數的飛行器,都是在對流層裏活動。
而對流層又分下、中、上三層。
下層由于水汽、塵粒含量較多,因而,低雲、霧、浮塵等出現頻繁。
中層多産生雲和降水。
高層受地面的影響最小。
不過在中緯度和熱帶地區,這一層中常出現風速等于或大于28米/秒的強風帶,即所謂的急流。
民航客機由于航程遠、安全性和舒适性兼顧的緣故,所以一般情況下都會橫跨整個對流層,來到平流層。
平流層很少發生天氣變化,非常适合飛行,基本就是平穩直到目的地。
隻是途徑對流層的時候,如果遭遇激流的話,飛機就會比較颠簸。
而且飛機上升,外界氣壓減低,和機艙内形成氣壓差,耳鳴就随之而來。
所以剛才客艙裏的旅客群情激奮,想要找機長讨說法,但是現在一個個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樣。
不是他們不想找,而是現在真的沒經曆瞎折騰。
飛機高度持續攀升.持續攀升.持續攀升.
目前已經爬升到了6000米的高度。
江一帆雙眼如隼,全神貫注。
看的旁邊的林承毅目瞪口呆。
因爲江一帆的這番操作穩如老狗,和他剛才的‘草率’完全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哐當哐當
突然遭遇了一股急流,飛機頓時陷入了劇烈颠簸之中。
機艙内,頓時出現不小的躁動。
因爲飛機在爬升高度,而且又遭遇急流,所以包括空姐也需要坐在座位上。
江一帆倒是穩如老狗,一邊操控着飛機,一邊使用廣播對所有人道,“各位乘客,請系好您的安全帶,飛機現在經過對流層,會稍顯颠簸,您有任何不适,眩暈、嘔吐、反胃等不适,可以告知我們的乘務人員,我們将爲您竭誠服務.”
這一番穩重的表現,誰還敢相信他是年僅二十四歲菜鳥機長!?
果不其然。
随着飛機不斷上升高度,沒一會兒就來到了萬米高空的平流層。
颠簸感瞬間消失,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江一帆也吐出了一口濁氣。
别看他剛才的行爲十分‘彪悍’,但是他也是不得已而爲之。
因爲要是不趕在最後一個起飛窗口駕駛飛機起飛升空,估計就錯失最後一個起飛窗口,航班就會被延誤,不得不滞留在長水機場了。
所以江一帆始終認爲。
‘彪悍’隻是不懂他的人給他貼的标簽而已。
實際上。
他行事還是十分穩健的。
他扭頭看向副駕林承毅,開口道,“按照FMC計算的高度,進入自動駕駛我休息一會兒”
“收到!”副駕林承毅撥動手邊按鈕,答應了一聲。
陽光灑在窗外的雲海上,一片金黃。
春城-山城直線距離并不長,還不到1000公裏。
飛機如果不中途轉機的話,一般情況下飛的都是直線。
副駕林承毅朝江一帆豎起大拇指道,“你是我見過的最彪悍的機長,沒有之一,沒有特殊情況就敢玩旱地拔蔥,你就不怕出事啊。”
“我飛了也有好幾年了吧,這還是第一次經曆‘旱地拔蔥’呢,剛才我可連大氣都不敢喘,要是當時是我操控飛機,這會兒估計都飛到爪哇島去了。”
江一帆摘下無線電耳麥,無奈道,“形勢所迫而已,咱山航的服務理念一貫都是安全第一,兼顧效率,如果當時不硬着頭皮上,豈不是砸了咱山航的金字招牌?!”
林承毅點了點頭。
山航的彪悍在圈子裏可是出了名的。
他們作爲山航的員工,自然知道自家公司是什麽德行。
不過山航雖然彪悍,但是像江一帆這麽彪悍的,還是頭一份。
這時候,機艙的門鈴響了。
畢楠的俏臉出現在了傳感器上。
林承毅起身開門。
“兩位,想喝點什麽?咖啡,茶?”畢楠問道,但是她的那雙桃花眼始終放在江一帆身上。
江一帆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才說道,“随便什麽都行,給我一杯開水吧。”
林承毅趕緊道,“可樂,加冰的。”
畢楠這才收回目光。
她正要轉身離開,突然又扭頭看向江一帆說道,“機長,下飛機之後可能會有幾個旅客要投訴你,伱最好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江一帆一愣。
投訴我?!
爲什麽?!
“爲什麽?!”他脫口而出。
畢楠一臉無奈。
還需要問爲什麽嗎?!
剛才你那一番騷操作别所普通旅客了,就連我都差點被你搞吐了,你還好意思問爲什麽!?
不過這番話她可不能說出口,而是搖頭道,“不知道,我聽他們瞎嚷嚷的,也不一定會有人那麽無聊,反正你有個心理準備就行了。”
江一帆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想投訴就投訴吧,咱們幹得是服務行業,說白了就是伺候人,要是不被投訴那才真是奇怪了呢。”
畢楠見他說的這麽灑脫,也沒在多說什麽,而是轉身往客艙走去。
客艙内,此時一片和諧。
經過了起飛時的‘推背’,對流層的颠簸,現在所有旅客懸着的心,總算落下來。
按理說,從春城到山城僅僅兩個小時左右的飛行時間,航空公司是不需要準備餐食的。
但是因爲起飛時間正好是午飯時間。
所以乘務組還是照例準備午餐,等飛機徹底平穩之後分發給所有旅客。
黃佳見畢楠走出駕駛艙,趕緊伸出小腦袋問道,“楠姐,你跟他說了沒有?!”
畢楠裝傻充愣,“說什麽了?!”
“哎呀,就是我聽到的,有幾個旅客嚷嚷着要投訴這件事呀,你不會忘了吧。”黃佳着急道。
“哦,我剛才腦袋暈乎乎的,早就把這件小事抛到九霄雲外去了。”
黃佳不知道畢楠在逗她,跺腳道,“你,你怎麽能忘了呀,今天他玩的這麽大,萬一真的被旅客投訴,可能會對他造成影響呢,不行,我得去給他提個醒才行。”
一邊說,她一邊就要往駕駛艙沖去。
旁邊的周雅雯趕緊拉住她,沒好氣道,“楠姐是逗你的,你個大傻子。”
黃佳這才反應過來,似信非信的看着畢楠問道,“真的?!”
畢楠給了她一個大白眼,沒好氣道,“真的是皇帝不急太監急,我剛剛确實給他說了,但是人家壓根就沒有放在心上。”
“給他說了就行,給他說了就行”黃佳這才放下心來,哼着小曲開始準備發放午餐。
周雅雯突然問道,“你怎麽突然對咱們這個新機長這麽上心了,說,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黃佳頓時俏臉一紅,趕緊否認三連,“我沒有,你别胡說,沒有的事”
但是這番手忙腳亂的解釋,傻子都能把她的那點小心思給看破了。
長水機場塔台。
陳祎仁一臉感慨,“隻有起錯了的名字,沒有起錯了的綽号,怪不得山航那些空姐對這小子避如蛇蠍,他真沒有愧對‘江閻王’這個綽号啊,啧啧,旱地拔蔥,這是把客機當戰鬥機飛啊”
周曉璇一臉懵逼,“旱地拔蔥?!”
又是一個她‘隻聞其聲未見其人’的名詞。
“旱地拔蔥?!陳主任,這是什麽意思啊”周曉璇好奇問道。
陳祎仁微微一愣,然後才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麽給你解釋,你知道‘眼鏡蛇機動吧’?!”
周曉璇點了點頭。
雖然她是一個軍事盲,但是也知道大名鼎鼎的‘眼鏡蛇機動’。
“‘旱地拔蔥’和‘眼鏡蛇機動’類似,主要是指飛機起飛的時候以近乎垂直的角度爬升高度。”陳祎仁解釋道。
說完啧啧贊歎道,“要是誰把這段‘旱地拔蔥’的起飛視頻發在網上啧啧絕對能火遍全網你信不信?!”
周曉璇眼前一亮,趕緊問道,“你是說這段視頻能火!?”
“廢話,你作爲一個媒體人,怎麽這點職業敏感度都沒有啊?!你什麽時候見過有人這麽開飛機的!?”陳祎仁沒好氣道。
“哈哈.”周曉璇都快要跳起來了,抓着陳祎仁的手興奮道,“陳主任你真的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我還以爲這一次跑長水機場是被發配呢,沒想到老天爺都看不下去,居然讓我超額完成kpi。”
“什麽亂七八糟的!?”陳祎仁一臉懵逼。
“我不是《翺翔藍天》節目組的嘛,這一次由我帶隊來長水機場拍素材,但是長水機場畢竟不是我國八大樞紐機場,每天進出港的航班并沒有那麽多,也沒有那麽多素材可以拍攝,我正頭疼這件事呢,這不就有了現成的題材了嗎?!”周曉璇叽叽喳喳的解釋道。
但是陳祎仁依然一頭霧水。
“哎呀,跟你講不明白。”周曉璇說完,轉身匆匆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