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平點了點頭。
花仙搖頭道:“不是我看不起你,就你現在的實力,根本不可能撼動昆侖山,或許等你将這種法則全部掌握了,才有那麽一絲可能。”
李修平一愣。
花仙似乎知道他想說什麽,接着道:“昆侖山傳承萬年之久,可沒有想象中那麽簡單,你所看到的,隻是你能看到的,沒有動到昆侖山的根本也就罷了,真要動到了根本,上界那些家夥都可能會直接插手。”
李修平不由得皺起眉頭,問道:“就算是前輩這樣的存在也不行?”
花仙搖頭道:“我們這所謂的仙人,其實不過是因爲到了飛升境而已,在這方天下,面對這方天下的任何存在,都能立于不敗之地,但要是面對上界那些家夥,還是有着很大差距的。隻不過上面那些家夥要下來,就需要付出一定的代價,所以隻要不觸碰到他們的根本利益,他們不會做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她看着李修平,接着道:“再說了,讓我救人還行,要我去打架,那就有些強人所難了。那酒鬼難道就沒告訴你,我不會打架?”
李修平愕然。
也好在他沒看到這位花仙将那位魔族打入海底,不然怕是要覺得這位花仙不願意幫他,所以才找了這麽一個借口。
而事實上這位花仙确實不會打架,之前之所以能夠将那位魔尊打入海底,不過是借用了那五彩石的力量,也就是被酒仙煉化之後成爲屏障的能量。
那股力量對魔族本就有着壓制的效果,加上被酒仙煉化過,花仙自然可以直接借用,借用力量這種事情,任何人都可以做到,加上她自身本就是仙人境,所借用的力量自然更多,那位魔尊被打入海底,也算是吃了這上面的虧。
如果她真有那麽厲害,也不至于會選這樣一個島嶼,正好在屏障之間,便是爲了發生變故的時候,一來可以借助屏障的力量,二來可以來回周旋,以确保李修平不會有危險。
花仙接着道:“你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獲得大機緣,正是潛心修行的大好時機,昆侖山的事情,也不急在一朝一夕,反正以後有的是時間。”
李修平黯然道:“可有的事情,拖得久了,我怕自己會忘。”
花仙說道:“能夠忘掉的事情,就不是非做不可的事情。”
李修平一怔,半晌後點頭道:“前輩說得有理。”
花仙問道:“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李修平搖了搖頭,說道:“打算回去看看,至少讓他們知道我的平安,然後想去一趟蓬萊仙舟,看能不能将這種法則補全,真正重鑄一個秘境。”
花仙點頭道:“這樣也好,如今這方世界還算安全,至少百年之内,魔族都不敢肆意妄爲,所以你隻需要防着人類這邊的修士就行,至于蓬萊仙舟,如今已經被魔族占領,也在這規則之外,所以屆時行事還需小心一些,最好是做好完全的準備再去。”
李修平點了點頭,然後問道:“我有些疑惑,還希望前輩能夠告知。”
花仙問道:“你是說你的身世?”
李修平點了點頭,“還有跟我師父有關的一些事情。”
花仙搖頭道:“關于你的身世,我知道的也不多,我隻能告訴你,你并不屬于這方世界,而是來自一個别的世界。”
李修平不由得皺起眉頭。
花仙接着道:“這方世界你也差不多都走了一遍,所以應該能在腦海中描述出一個大概,對于凡人來說,這方世界确實不小,甚至于窮其一生都不可能走完,但對于修士來說,特别是到了你這樣的境界之後,應該就會發現,這方世界太小了。”
李修平點了點頭,他确實有這種感覺,這也是随着他境界越高,就越是對自己的身世越好奇的原因,因爲他在這方世界,竟是找不到任何跟自己有關的牽連。
花仙接着道:“等你真正掌握了法則之力,等你達到飛升境之後,你想知道的一切自然都會知道,現在關于你的事情,我也不是很了解。至于你師父……就是你所知道和所看到的那樣,沒什麽特别,隻不過他得到了一些指引,知道了一些不爲人知的事情。所以不是你師父選擇的你,是你師父被選中。”
李修平皺眉道:“被什麽選中?”
花仙看着李修平,沒有說話,但意思很明顯。
李修平眉頭不由得皺得更深,問道:“所以我師父的死,跟我真的有關系?”
花仙搖頭道:“也不能這麽說,凡人的生命本就那麽長,隻不過因爲你的緣故,他需要承受一些代價,加上他本就是凡人之軀,卻鍛造了那麽多仙劍神兵,特别是那把無鞘,要不是被那個酒鬼一直藏在那隻酒壺之中,所受到的牽連隻會更大。”
李修平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而是陷入思索。
花仙接着道:“關于這件事,你倒是不必多想,也不用有太多壓力。這麽說吧,你之前收了兩個徒弟,那兩個徒弟的因果就會作用在你身上,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也就是你之前所遭遇的一切。原本你要是沒收下她們,昆侖山也不會這麽早就對你動手,你也就不會在昆侖山的截殺之下逃入這南境,遭遇魔族的圍攻。但這種事情不是說你沒有收下她們就不會發生,隻不過是早晚而已,隻不過是換了另一種形式而已。”
李修平點頭道:“原來如此。”
他接着道:“可終究還是有人因我而死?”
花仙歎息道:“人各有命,青冥居士的死,也不全在你,若不是因爲你,他這一生都不可能達到合體期,更别說那渡劫期之後的風景,是你賦予他的一切,那他自然就需要付出一些代價,而且生死這個東西,其實沒有你想的那麽……怎麽說呢,在這個世界,他們确實是死了,不複存在,但在另一個世界,卻不一定。”
李修平一愣。
花仙接着道:“天道輪回,生生死死,輪回不止,生隻是死的開始,死又何嘗不是另一種新生,世人畏死,不過是因爲無法看破,而修行到了一定的程度,更是執着于生死,但随着境界越高,對生死的看法也會有所轉變,不然你以爲一位合體期強者,爲何會在那種時候選擇決然赴死?”
李修平沒有說話,話是這麽說,可真要覺得無所謂,根本沒有可能。
花仙笑着道:“該說的我都說了,該做的我也做了,當然,你能活過來,全在你自己,我并沒有取到太大的作用,至于你身上的秘密,隻有你自己去解開,别人幫不上忙,反而會适得其反,不然就那酒鬼的性子,怎麽可能什麽都不告訴你。”
李修平對着花仙再次行了一禮,道:“若沒有前輩,晚輩就算有再大的機緣,也絕不可能活,此等大恩,李修平絕不敢忘。”
花仙揮了揮手,道:“趕緊走吧,你走了,這幫家夥也就不會杵在這裏了,那樣我也能清淨一些。對了,如果再遇到那個酒鬼,問問他如今能否舍下此方世界,如果他想好了,就讓他來找我。”
李修平雖然不太明白兩位仙人境之間有什麽約定,但還是點頭道:“如果遇上,晚輩一定帶到。”
花仙最後說道:“既然已經能夠做到置之死地而後生,既然已經放下了一切,就莫要再拿起來了,外事外物,終究不是大道,再強大的靈寶,沒有人驅使,終究隻是死物。”
李修平點頭道:“前輩教誨,晚輩定當銘記于心,時不或忘。”
花仙将一物拿了出來,遞給李修平,道:“這是你之前散落的那把柴刀,這東西連我都瞧不透,留着對你倒是有好處。”
李修平接過,也就不在此停留,看了一眼那些四周虎視眈眈的強者,身體便憑空而上,腳下風雷炸響。
李修平淩空虛渡,向北而去。
妖族和人類那些強者隻是看着,誰也沒有出手,也沒有人上前阻攔,或是打招呼。
所有人都想不明白,李修平如今到底是什麽境界,更不明白,他爲何連淩空虛渡都不會流露出任何一絲氣息。
一個人就算隐藏得再好,就算有着再高深的秘法,隻要出手,不可能一點氣息都流露不出,但李修平卻做到了。
最主要的一點,李修平就算是淩空虛渡,好像也不是動用自身的力量,而是這天地的力量自行将他送往任何一個他想去的地方一般。
但不管什麽原因,至少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李修平并沒有死,非但沒有死,實力比以前還要更加強大。
雖然他們看不出來李修平的具體實力,但隻會比以前更加強大。
這個消息用不了多久,就會傳遍整個修行界,整個修行界,也必将因爲這個消息而再次動蕩起來。
這就好比魔族突然停止進攻,讓整個人類世界得到了暫時的安甯,但魔族一旦開始進攻,整個人類世界必将再次陷入水深火熱一般。
李修平離開花仙之後,直接一路北上。
若是以前,他不論是禦空還是禦劍,頂多也隻能毫不停歇的飛行千裏,可現如今他就算一刻不停,禦空遊遍整個天下,也不會覺得有絲毫的疲憊,因爲他現在動用的,根本不是自身的力量,而是這天地間的力量自行受到驅使。
那種感覺很奇妙,也很奇怪,就好像他完全主宰了這方世界,又好像他本身就不屬于這方世界,所以那是一種既親和又排斥的感覺,李修平便是在這種矛盾的作用下,可以去到任何一個他想去的地方。
李修平一路上基本沒有任何停留,一直到天禅寺的時候,才落下身形,然後看着前方黃昏中的長青城,移步走了過去。
他雖然不知道現在修行界的具體情況,也不知道楚妍和楊二妮如今怎樣,但他跟那頭碧水麒麟之間的感應還在,這也就能說明那頭碧水麒麟是安全的,那麽楚妍和楊二妮想來也是安全的。
至于兩個小丫頭如今是在觀潮書院還是别的地方,李修平不得而知。
但不管兩個小丫頭如今在哪裏,他至少也得去看看楚妍的母親,當初南下是沒有辦法,才将她獨自留在這裏,讓天禅寺幫着照料,所以李修平這次打算帶着她們一起北上,最少應該讓她們母女團聚。
凡人的生命太過短暫,修行之人的時間卻飛逝如流水,如今要是不見,用不了多久,怕是想見就見不到了。
這一點,在他身上有着很深刻的體會,所以這種無奈,總不能讓自己的徒弟也承受一遍。
既然收了徒弟,可不僅僅隻是傳授修行之法,教她們如何做人如何生存而已,而是要顧及更多,特别是這種她們自己如今差距不到,但今後必然會成爲遺憾的事情。
長青城中,李修平之前置辦的院子。
可能是因爲李修平這五年銷聲匿迹,天禅寺也覺得他死了,所以這兩年對楚妍的母親雖然還有照拂,但已經少了很多,隻是确保兩人的生命安全就行,至于一些其他的小事,天禅寺則是不會插手。
此刻,就有一個年輕人帶着一群人,向着那所别院走去。
那侍女一看到這群人,臉色頓時變得蒼白,顯然是認得這些人的。
那年輕人直接走進院子,那婢女還是鼓起勇氣,跑上來阻攔,冷聲道:“你們想幹什麽?”
那年輕人冷笑道:“想幹什麽?上次不是跟你們說了,爲了防止敵國奸細滲入,一切來曆不明之人,都要接受詢問調查,你們的檔案上明顯有人做過手腳,所以必須要查清楚。”
一個婦人從屋子中走出來,開口道:“我們的文牒憑證都是官府所發,蓋着官府的印章,有什麽問題?”
那年輕人一看到這婦人,頓時兩眼放光,笑着道:“有沒有問題,大家心知肚明。來人,全部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