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平笑着道:“我還以爲相掌門是不歡迎在下,所以才這麽久都沒動靜呢。”
普雲山掌門連忙道:“哪裏哪裏,李公子能來,是我普雲山的榮幸。”
李修平直接問道:“在下此來爲何,相掌門想必已經知道了吧?”
普雲山掌門微微皺眉,道:“李公子說的,可是碧霄派?”
李修平點頭道:“是,但不全是。”
普雲山掌門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一些。
李修平笑着道:“有些事情,相掌門應該是不想在這裏說的,所以咱們還是先上山,等貴派大會結束之後,再坐下來慢慢讨論。相掌門覺得呢?”
普雲山掌門點頭道:“李公子說的是,幾位裏邊請。”
說着,領着李修平等人向着走入山門。
人們看到這一幕,心中滿是好奇,好奇這群人到底是什麽身份,竟然能讓普雲山的掌門親自出門迎接。
天青門那幫人更是覺得匪夷所思,一個俗世中的富家公子哥而已,就算真是皇親國戚,甚至是遲秋國的皇帝,也不能讓普雲山如此重視才對。那可是九門之一的掌門人,是常人所知的最強大的神仙人物,如今竟是親自出面迎接一個才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
要知道這次來的可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可這位相掌門也沒有出面迎接誰,這年輕人的面子竟是比那些宗門大佬還要大?
普雲山掌門将李修平等人帶到普雲山之後,便親自爲李修平等人安排住處,因爲那所謂的婚禮要到傍晚才開始,所以還有一段時間。
既然要等到婚禮結束,那在婚禮之前,李修平并不想太過糾結普雲山的事情,至于之後怎麽做,也應該是普雲山考慮的事情,而不是他。現在真正煩惱的,應該是普雲山那位相掌門才對。
普雲山掌門給李修平等人安排的住處比較僻靜,景色也是上佳,從住處看去,能将整個普雲山的景色盡收眼底,特别是那片梅林,如今開得正好,隻可惜雪已經停了,不然提個火爐,煮上一壺茶,便可一坐就是一天。
普雲山掌門将李修平等人安頓好之後,便匆匆離開,顯然确實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當然也可能是不想面對李修平這一群人。
此刻,楚妍正跟楊二妮嘀嘀咕咕說着什麽,然後楚妍便走了上來,說道:“師父,咱們可以四處走走嗎?”
李修平左右看了一眼,道:“這個還得問問普雲山才行。”
他接着道:“這樣,讓真人帶你們去問問,如果可以的話,就讓他帶你們去吧。”
兩個小丫頭便向着“火靈真人”跑去。
“火靈真人”似乎很喜歡兩個小丫頭,這一路上對兩個小丫頭都很有耐心,什麽事情都不厭其煩地爲兩個小丫頭講述,這一點李修平之前倒是真沒看出來。
不過李修平對這個道家修士其實并不了解,他叫什麽,來自哪裏,李修平其實都不知道,之前倒是也問過,不過這家夥說既然都已經死了一次了,那麽以前的種種也就跟他沒關系了,他既然用了火靈真人的身體,那便順便用火靈真人的名号好了。
火靈真人叫什麽,李修平其實也不知道,所以也就隻能稱呼“真人”,也就是說,真正的火靈真人确實死了,但如今又多了一個“火靈真人”,今後人們也隻會知道他叫“火靈真人”。
火靈真人問過普雲山之後,得到允許,所以便帶着兩個小丫頭離開了住處。
那頭碧水麒麟說是也要跟着,于是這邊也就隻剩下李修平,青冥居士,還有那婦人和那名婢女。
青冥居士看着火靈真人等人離開,笑着道:“我還以爲你也會四處走走,畢竟這樣也能多了解一下普雲山。”
李修平笑着道:“了解再多,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而且現在怎麽做,已經不是我要考慮的,而是普雲山考慮才對。”
青冥居士點頭道:“是這個道理。”
他接着又道:“普雲山讓我們上山,恐怕不僅僅是因爲這場婚宴,或許還有别的想法。”
李修平點頭道:“就是不知道是思索着如何應對我們,還是别的什麽了。”
青冥居士說道:“我覺得他們是想緩和關系,當然,也可能是虛與委蛇,暫時先穩住我們。”
李修平點了點頭,低聲道:“這飛升真有這麽大的魅力嗎,光是九門就有了兩家,八賢也有了一個,甚至連七大聖地都出了一個觀星樓。”
青冥居士道:“飛升便是成仙,修仙修仙,可不就是爲了這一步?現在我們所看到的,恐怕隻是冰山一角,隻怕是才剛剛開始而已。”
李修平點頭道:“所以最難對付的,其實并非魔族,而是人心啊。”
青冥居士一愣,然後笑着道:“誰說不是,若不是有這麽多人擠破腦袋也想要飛升,就算魔族真的入侵,也不見得會這般容易。”
李修平點頭道:“所以跟魔族有牽扯的人類修士,能殺的,就絕不能留着,不然早晚變成大患。”
青冥居士笑着道:“你也說了,這是普雲山考慮的事情,咱們啊,隻管吃好喝好,且看普雲山如何出招,然後見招拆招便好。”
李修平笑着道:“果然有實力說話都硬氣,什麽陰謀詭計都不用擔心。這要是擱在以前,我哪敢這麽想,别說九門之一,就算是那些個小宗門,那也是敬而遠之。”
青冥居士笑着道:“不是吧,我聽到的傳聞,你還未走上這條路之前,可就已經讓書院那位祁先生把人家一個宗門都差點給滅了,之後不過才剛剛築基,又獨自挑戰了兩個宗門,其中一個甚至還有元嬰期坐鎮。”
李修平笑着道:“以前那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對修行也沒什麽深刻了解,這要是回到當初,肯定是做不出來那種事的。”
青冥居士笑着道:“年少輕狂,挺好的,若是年少時都不狂,那這人生可就沒意思了。”
李修平接過話頭道:“可若是長大了還狂,那這人……似乎也沒什麽出息。”
青冥居士點頭道:“這話倒是沒錯。”
李修平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問道:“在前輩看來,飛升的意義到底是什麽?”
青冥居士搖頭道:“這個我還真沒想過,畢竟一個合體期就停滞了近千年,就算不甘心,幾百上千年的時間,也甘心了,如今雖然進入了合體期,但也能看清自己的峰值,自然也就不會再有那樣的想法。”
他看着李修平,接着道:“與其說飛升的意義,倒不如說修行的意義。”
李修平一愣。
青冥居士問道:“你修行是爲了什麽?或者說是什麽讓你即使沒有靈根,也要走上這條路?”
李修平笑着道:“以前覺得吧,人的生命太過短暫,隻有修行,成爲人們眼中的神仙人物,便能獲得長生,後來一想,爲什麽要長生呢?不過是爲了可以完成更多的事情,可以不用像我師父那樣抱着遺憾離開。可當我真正走上這條路,慢慢了解了一些事情之後,發現根本不是那麽回事。”
青冥居士饒有意味地看着李修平,笑着道:“說說。”
李修平便接着道:“我以前以爲我師父的遺憾是因爲他沒能鑄造出絕世神兵,是覺得他覺得人生苦短。沒能完成他想完成的事情,所以才讓我修行,才讓我去完成他沒有完成的遺願,可其實不是。”
他沒有直接說是因爲什麽,而是接着道:“他是的時候确實是有遺憾的,不過這遺憾并非是因爲他沒能完成想完成的事情,至于到底是因爲什麽而遺憾,可能是因爲我,也可能是因爲别的什麽,但絕不是因爲那所謂的絕世神兵。”
青冥居士問道:“何以見得?”
李修平笑着道:“普普通通的人,有遺憾,我師父那樣的普通人卻做了不普通之事的人,也有遺憾,像前輩這樣的大修士,甚至于就算是酒仙前輩那樣的仙人,也一樣有遺憾,所以遺憾無論如何都是不可避免的。這個道理我都能想明白,我師父還帶活了幾十年,自然也想得明白。”
李修平看着青冥居士,笑着道:“但不可否認,我最開始修行,确實是爲了長生,如今自然也是。可除了長生,自然還應該有點别的什麽。”
青冥居士笑着道:“所以你才會将那兩個小丫頭收爲弟子?”
李修平點頭道:“一個修士一旦不能修行,一個鑄劍師一旦不能鑄劍,那總是要找點别的事情做的,這也是我最近才想明白的道理,真正的長生,并不一定是生命的長短,而是在于傳承的延續,在于一種信仰的延續。這也是我上普雲山的主要原因。”
青冥居士笑着道:“看來這次受傷,确實讓你成長了不少。”
李修平笑着道:“這也是一種修行嘛,就是這種修行着實有些難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