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先落地的是兩隻拿着靈幡的蛤蟆,那疤疤癞癞的臉,阿不,是被疙瘩包圍的大眼珠子看了她一眼。
而後牽引出一個個矮小的身影。
傅一清皺眉,這是根之國的引渡蛤蟆,怎麽會跑到這裏來?
難道……傅一清一下聯想到剛才看到的場景。
那個和尚的儀式一定沒有完成,但她剛才有種魂魄即将離身的感覺,所以打斷了與這個地方的共情。
現在看來,一定是那個櫻花和尚通過某種儀式,将根之國的一個引渡口放在了這裏。
“@¥#……¥@×&!”一陣叽哩哇啦的鳥語傳來。
傅一清猛一擡頭,便見剛才冒出來的黑影一下變成了一個個穿着屎黃軍衣的鬼子。
語調低沉而慢的吟唱從符陣中央穿出來,聽起來像是訓斥,又像是怨恨。
越來越多的黑影冒出來變成了鬼子,不多大一會兒,屋子裏就站滿了。
這裏相當于被做成了制造鬼子亡魂的永動機!
那目的是什麽?
先不管目的是什麽,先滅了再說。
“天罡符陣!”傅一清叫了一聲,飛起黃符,形成陣法,直接破滅剛才冒出來的黑影。
絲毫不費力,連兩隻引渡的蛤蟆都溜了。
周遭又恢複了平靜,傅一清看着地上的陣法,扔了一張符紙到上面。
不料這個陣法不像以前一樣燃起來。
直到黃符燒成了灰都沒動靜。
傅一清掏了掏,黃符沒了,紅票子做成的符紙倒是有一張,于是掏出來扔了上去。
符陣震顫了一下,那表面的血色不停湧動着,似乎是在害怕,又在憤怒。
傅一清:……
又掏出一張,瞥見上面的先輩像,傅一清恍然大悟。
哦~原來如此。
傅一清直接現畫,全部折成蓮花,一股腦扔了進去。
滋滋滋——
一陣被油炸的聲音傳來。
“啊——”咒罵連帶着痛苦的喊聲,血色符陣被燃燒殆盡,最後隻餘灰色的痕迹。
鬼叫聲漸歇。
周圍再沒奇異的波動了。
看來符陣是失效了。
傅一清一腳搓在符陣上,想要破壞符陣的完整性,否則保不齊後面又要害人。
未料,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她就說,明明是有血光之災的,不可能這麽輕易破解。
等再次醒來,傅一清被裝在一個透明罩子裏,底下時不時傳來陣陣水聲。
一擡頭,正好和連着半個脖子的鬼子臉對上。
鬼子沖她一笑,一笑,那腦袋就開始晃蕩,被蛆蟲爬滿的傷口就往下掉蟲子。
傅一清默默轉過身,想吐。
接着往周圍打量,她這是到了哪裏了?
她呆的這裏怎麽看着這麽奇怪?
突然,一股熱氣冒了上來,是水的熱氣。
傅一清後脊一涼,這是要活活蒸死她?
一轉頭,果然,剛剛那個被做成人彘的鬼子變成了正常人,屎黃軍衣外套着一件白大褂。
手裏拿着記錄本,在仔細觀察着她。
傅一清一下想到鐵門處的‘444’三個數字,這裏不是鬼子的監獄,而是實驗室!
周圍越來越熱,越來越不能呼吸,底下的水沸騰了。
濁燙的熱氣噴上來,打在裸露的肌膚上像是被火燒。
嘭——
傅一清踹一腳頭頂上的罩子,卻聽到悶悶的一聲。
這是用鐵皮鑲嵌而成的玻璃罩子,罩子一動,還連帶着底下震動。
上下是連在一起的,他頂上說不定壓着什麽東西。
傅一清咬牙,就地盤坐,默念請神,但是灼燒的痛感實在太過真實,她無法集中精神。
掏出符紙,傅一清忍着痛,想燒一張請神咒,結果什麽都沒掏出來。
哦……她又成了魂體了。
傅一清心生絕望,試着念叨請神咒,也不知道魂體念的請神咒會請來什麽東西。
所謂請神,不是真的請神,而是請來附近的仙家或者神靈,亦或者得道生靈相助。
如果請不來,她就請金身。
不料,她能等,外面的鬼不想等了,隻聽到醫生機械的轉動。
騰升出一些不同于水汽的氣體,傅一清外面的一層皮膚開始結霜。
上面一層開始冷了,下面開始燙了。
傅一清開始焦躁,手上起勢,開始發深山大澤的水。
清澈的水突然從她頭頂開始傾瀉,形成一個水圈将她包裹住。
那股被燃燒的感覺瞬間好多了,傅一清打坐,開始轉動金丹,整個人冒出金光。
不收拾這幫鬼東西,她傅一清三個字倒過來寫!
外面突然響起一陣槍聲,砰砰打在了玻璃罩上,把玻璃罩打碎,發光到一半的傅一清被人七手八腳的撈了出去。
傅一清火大,一睜眼,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張張擔憂關懷的臉。
“同志,你沒事吧?”
“同志,你還好吧?”
“同志,你這是靈魂跑出身體來了,還好受傷不深,隻是掉了一層皮,趕緊回到身體裏去還能活,我們送你。”
“你們知道你們死了?”從陳寅那裏,她知道這些人沒有碑,可是她看得見他們的碑。
死相很平和,證明死去這些年并沒有怨恨。
更讓人驚訝的是,他們知道自己死了,鬼知道自己死了都不太能平靜。
一張張年輕的臉面面相觑,最後一個看起來年紀大點的大叔走出人群,“你不怕我們?”
以前他們救過的那些人可怕他們了。
“怕什麽,我是道士。”信息太多,傅一清消化不過來,隻能挑重點問,“你們知道這裏有個實驗室?那知道小櫻花把根之國搬過來了嗎?”
害怕對方聽不懂,傅一清又換了一個說法,“就是這裏總是會冒出無數鬼子,殺都殺不幹淨!”
“是哩是哩,殺不完,根本殺不完,變成鬼的小鬼子就他娘的跟老鼠似的,一窩一窩的,我尋思當年他們也沒死多少。”
“同志,你有辦法嗎?我們每天都要‘死’一遍,然後才能知道自己死了,有時候趕過來,都來不及救下他們禍害的人。”大叔問道。
“這回是提前知道了,我們聽見有人喊來着,聲音就像你的。”一個十七八歲的戰士憨憨笑着。
綜合他們的話語,傅一清拼湊出真相。
霸下是負碑的神獸,但大衆不知道,他還有一項爲生前大功者立碑的職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