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許子珩點頭,輕聲道。
望着時嬌嬌離去的背影,許子珩有些失落,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期待什麽。
明明是自己所期盼的,也是自己早已習慣的,但心好難受。
他轉身,無人察覺處,留下一滴清淚。
少年倔強的身影,緩緩朝廚房走去。
時嬌嬌扭頭,遠遠看見這一幕,罵罵咧咧兩句,轉身,朝廚房走去。
一進廚房,便看到許子珩坐在竈火前,失神的望着火堆,手上不停的往裏面塞着火柴,而鍋裏的熬的粥,滋滋滋作響,顯然有幹在鍋底的架勢。
這樣子的許子珩,時嬌嬌又氣又心疼,真想撬開他的小腦袋,看到底裝的什麽?
就不能自私一點?
懂事的孩子,沒糖吃。
她就是死活想不明白,爲什麽有的大人會覺得孩子越懂事越好?
可能是給他們減輕帶孩子的負擔了,可是她也沒見他們多在乎懂事的孩子。相反頑劣的孩子,更牽系他們的心神。
他們是輕松了?可給孩子們造成的自卑、下意識的讨好,卻是一輩子的。
而且,憑什麽年紀大的孩子,就要懂事,就要謙讓?
但年紀小的,卻總有數不清的理由,爲他們的錯誤,開脫?
别人怎麽樣,她時嬌嬌管不着,也不想管。但在她時嬌嬌這裏,沒有什麽大讓小。
時嬌嬌用瓢盛起一瓢水,發洩般倒進鍋裏。
簡單粗暴的手法,濺起絲絲水花。
冰涼的觸感,讓許子珩下意識擡頭望去,看到本不該出現在這的身影,他的眼睛瞬間亮了,有些不确定喊道,“大嫂?”
對付許子珩這種敏感、心思多的孩子,時嬌嬌可不來什麽拐彎抹角,直接打起直球戰。
“不想我走,爲什麽不說?窩着偷偷傷心,也不嫌丢人。”
“大嫂,我,我.”
許子珩有些緊張,不知該說些什麽,爲自己辯解。
“慌什麽?咋滴,我是妖怪,能吃了你?”
似是沒料到時嬌嬌會是這個反應,許子珩一怔,繼而嘴角翹起。
“不是,書本裏的妖怪都是醜的,怎麽可能有大嫂這麽漂亮?”
許子珩不動聲色的引開話題,試圖讓時嬌嬌放棄追究到底。
“不,子珩,你錯了。”時嬌嬌正色道,“有的,狐狸精就很好看。”
“咳咳咳。”
許子珩心裏毛毛的,大嫂她不會還在記仇子琛說她‘狐狸精’一事吧?
他小心翼翼偷瞄向時嬌嬌,想要從她臉上,看出幾分端倪。
“怎麽?被火嗆到了?子珩,你起來,我來燒火。”
一把被時嬌嬌拉起的許子珩,有一瞬的呆愣。愣神之後,隻覺寒冷的小廚房,瞬間溫暖起來。
他望着時嬌嬌,有那麽一瞬,他覺得有個大嫂,挺好的!
然下一秒,他就恨不得收回這句話。
“子珩,别想蒙混過關。說吧,剛剛爲什麽拒絕我留下?”
迎着時嬌嬌犀利的眼神,許子珩感覺自己的小心思,頓若無形,他猶豫半晌,才吞吞吐吐的解釋道,“貝貝,更小,更需要大嫂照顧。”
“這不是理由。”時嬌嬌對這個答案并不滿意。
見時嬌嬌不信自己,許子珩急了,“大嫂,我剛剛真的就是這麽想的。”
知許子珩不服,時嬌嬌反問道,“之前,我沒嫁過來時,貝貝哭了,誰哄?”
時嬌嬌的話,如當頭一喝,在許子珩心中驚起一片浪花。
不給許子珩思索的時間,時嬌嬌厲聲追問,“子珩,回答我,是誰?”
“通常是三弟,偶爾四弟和金寶也會幫忙哄着。”
“所以,子珩到底爲什麽,你現在還不清楚嗎?”
“大嫂,我.”
見許子珩祈求的目光望向自己,時嬌嬌有一瞬的心軟,但很快又堅定下來,直接揭穿許子珩堅強背後的僞裝。
“因爲,你那可笑的責任感?還是可笑的自我感動?”
時嬌嬌此言一出,許子珩一直以來堅信的觀念,遭受到了重創,他下意識反駁道,“大嫂,不是這樣的,他們還小,需要照顧,家裏總要有人承擔起這個的。”
“子珩,我問你,這個家,是你許子珩一個人的家嗎?”
“不是。”
“那這個家,是不是子钰、子琛、金寶、金貝的家?”
“是。”
隐隐猜出時嬌嬌想要表達什麽的許子珩,無力的應答道。
“所以?子珩,既然是大家的家,爲什麽要你一人承擔所有?又憑什麽叫你一人承擔所有?”
理智上,許子珩覺得時嬌嬌說的是對的,但情感上,從小他接受的教育來說,他覺得時嬌嬌說的不對,可又找不出什麽理由,去推翻時嬌嬌的說法。
許子珩隻能弱弱的争辯道,“可我是除了大哥外,家裏最大的,是他們的二哥呀。”
面對許子珩的固執,時嬌嬌有些心累。
但她知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她頓了頓,語重心長的說道,“子珩,大嫂還是那句話,都是第一次做哥哥弟弟,沒有誰天生就要讓着誰。
長兄如父,大讓小,絕不是一味遷就、委屈自己,去成全别人。
子珩,就像剛剛,你替子琛道歉,面上是對子琛的疼愛,可實際上呢?你是在縱容他犯錯。子珩,子琛現在如此任性,跟你大哥、以及你們幾個的縱容脫不了關系。
因爲子琛潛意識知道,無論他犯什麽錯,總會有人替他解決,替他背鍋的,所以他才這麽肆無忌憚。
你自以爲的爲子琛好,實際在害他,子珩你明白嗎?”
“大嫂,我錯了,我以後不會縱着子琛了。”
時嬌嬌見子琛隻提起這個,卻絲毫不提起她最關心的事情,她長歎一聲,
“子珩,記住,你先是你自己,才是子钰、子琛的弟弟,金寶、金貝的叔叔。”
“嗯,大嫂,我知道了,我會好好思索大嫂跟我說的話。”
行吧,這事急不得,慢慢來吧!
時嬌嬌不再逼問,許子珩松了一口氣。
“咳咳咳。”怎麽這麽嗆?還有這屋子,怎麽瞅着暗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