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博城，傳送陣中閃爍着微光，一道身影出現在此地。
正是離開紫陽府的林青。
按照魔棘藤的指引，他來到了此地最大的城池。
循着感應，他看向北方！
魔棘藤就在那裏！
而那裏，也是仙林所在，還是仙器通天塔所在。
“還真在這啊，柳倩這小娘皮還是有兩把刷子。”
從五行宗的猜測來看，他們的總壇應該是在某處禁地中。
如今看來沒有錯。
但沒想到，就這麽大搖大擺地在人族最中心的禁地之中。
一時間，林青心中有些激動，通天商會的總壇之中有多少财富誰也無法知道。
要是能将其搶了，那紫陽府未來幾萬年的花費都不用擔心了。
但隻憑他自己想來是無法做到，還需要聯合人族的其他宗門。
最好叫上百丈廟的那些老和尚，他們肉身堅硬，讓他們打頭陣！
“哎，你走不走？”
這時，一聲不耐煩地叫聲打斷了林青的思緒。
他擡頭看去，發現是一名管事，原來他還站在傳送陣中.
林青身體一僵，覺得有些尴尬，便快速消失在原地。
看着萬博城中的人來人往，林青沒有逛街的心思。
而是身形一閃，出現在萬博城之外。
下一刻，他來到了那高聳入雲的通天塔前！
與宗門中屹立得一般無二，但其上的氣勢，卻不可同日而語。
而且也要比宗門中的大一些。
感受着上方厚重的氣息，結合最近的一些見識。
他愈發覺得，天陣子前輩不是凡夫俗子！
修爲不行隻憑陣法就能媲美大乘，而且還有仙器在手。
甚至，這仙器的脈絡幾乎綿延了整個人族。
可以想象，他當初有多大的影響力。
至少在人族的四大宗門，他都是座上賓。
雖然四大宗門已經嘗試過無數次，不能帶走這通天塔。
但還是安排了人守護，以防止一些人心懷不軌。
想了想，林青隐去身形，消失在原地。
他要去嘗試帶走這通天塔！
好不容易出了宗門，不能白來。
而且他如今已經将天陣寶書修煉到了合體期，應該與這通天塔建立了一些聯系。
人族的守衛是一名大乘，三名合體！
但大概是覺得不可能有人前來，所以有些懈怠。
林青來到了陣法前，仔細打量了片刻，終于找到了陣法的薄弱點。
但如果輕易破除陣法，就有可能引起那大乘的注意。
思來想去，他還是決定冒險一試。
下一刻！
一個個微小的陣法從他的眼睛裏沖了出來！
隻是刹那間就覆蓋住了那陣法的薄弱點！
林青眼中閃過了一絲喜色，隻見那陣法在慢慢消融，又慢慢愈合。
似乎有截然不同的力量在對抗。
念頭微動，又有許多陣法沖了出來，加快了陣法的消融。
直到一個等人高的縫隙出現，林青眼中露出興奮。
身形一閃，沖了進去！
在他進入的刹那，撲面而來的氣息讓他爲之一振！
通天塔上散發的氣息充滿了蒼松厚重。
其上的斑駁痕迹像是見證了曆史的進程！
忽然，通天塔似乎感應到了什麽，塔身微微一顫！
林青瞳孔微縮，快速遮蔽自身的氣息！
如此一來，通天塔才停止了震顫。
但那看守的大乘還是發現了這一異常，
“通知宗門，通天塔有異動！！”
“是！”
一名合體修士迅速遠去。
林青在原地等了許久，發現他們并無其他動作，這才松了口氣。
他并不想讓人族知道是他拿走了通天塔。
畢竟如今的紫陽府可謂是風頭正盛，
要是再獲得一件仙器可能會引起四大宗門的敵視。
林青隐去身形慢慢來，到了塔前，擡頭望去一眼見不到頂。
給他一股摩天大樓的感覺。
繞着塔身轉了一圈，林青眉頭皺了起來，竟然沒有入口？
那他該如何進去？
看了看那大乘所在的位置，林青來到了通天塔的背面。
先是布置了數個陣法以隐蔽氣息。
随即手指輕輕一點，天陣寶書的氣息暴露無遺！
通天塔的塔身又顫了顫，這次顫抖轉瞬即逝。
隻見林青眼前出現了一道淺藍色的光門，通向了通天塔内部。
林青眼睛微微睜大，心中無聲自語：“果然留了後門.”
進入通天塔，裏面的樣子倒是與宗門中的通天塔一般無二。
都是一層層地分隔開來。
隻是當他全力散發出天陣寶書的氣息後！
原本封鎖的階梯瞬間打開，出現了一道直通塔頂的石質階梯！
就好像在說：快來快來！
還有一些迫不及待。
林青面露怪異，在心裏忍不住嘀咕：“這通天塔不會将我認成了天陣子吧”
這麽一想，林青覺得有些可能。
沿着階梯向上行去林青看到了通天塔的全貌。
不由得暗暗吃驚。
隻見這通天塔内部密密麻麻地環繞着各種陣法。
甚至一些林青覺得沒有必要的陣法也刻錄在其中。
比如防水防潮的陣法，甚至他還看到了一個單純用來裝飾的陣法，
挂在塔身的石壁上，無時無刻不在變化，倒是顯得美輪美奂。
每一層陣法中都有着密密麻麻的監牢，都是用一個個陣法束縛。
如今依舊在運作，而一些監牢中還有着累累白骨。
形态各異，有人族，有妖族。
當他登上了最頂層後，映入眼簾的是最中央那道盤膝而坐的身影！
他面容蒼老，臉上溝壑縱橫，胡子早已花白，整個人露出了慈祥的氣息。
林青的眼睛微微睜大，眼中閃過震撼！
雖然這與通天塔中的人影一般無二，想來就是天陣子。
但林青從他身上卻感受到了濃濃的生機，就像是還活着一般。
忽然，那身影微微顫動，緩緩睜開了眼睛！
林青心中一驚，渾身靈力湧動，随時做好了戰鬥準備。
居然是活的？
“老夫記得，隻在臨死前将功法刻錄在通天塔内，并沒有外傳。”天陣子繼續說道。
林青聽後，眉頭頓時皺了起來，臨死前？
他打量着栩栩如生的天陣子，問道：“你還活着？”
“老夫早已死去。”那天陣子露出微笑，聲音醇厚。
“那你？”
天陣子擡頭看了看四周閃爍的陣法，緩緩說道：
“這具傀儡是以老夫的骸骨制而成，而老夫的意識思想以及種種言行，都是由陣法自行推演完成。”
“啊？？？”
林青大爲震驚，嘴巴張大，問道：
“那你.算是死了還是活着？”
天陣子面露思索，“老夫已經死了，但老夫的陣法還活着。”
說話間，他的身形漸漸散發出微光，變得透明。
在其核心除了一具白骨之外，剩餘的所有事物都是由陣法來構造。
包括他的血肉靈力，經脈以及丹田
其中陣法不計其數，林青隻是打眼望去！
就察覺到他體内流的血液是由數百個微型陣法構成
具有血液的功效，但并不是血液。
其體内的一個個髒器也是由數十萬乃至數百萬個微小陣法組成。
如果不是仔細打量，林青隻會覺得他與真人無異。
“前輩.神乎其技，簡直神乎其技，您是怎麽做到的？”
不由得林青激動了起來，他身懷天陣寶書，但從來沒有往這方面想過。
也無法做到如此精細！
隻見天陣子微微一笑，
“我曾動手研究過人魔妖三族修士的身體，發現其根本構成是由一個個微小事物組成，與陣法有着異曲同工之妙。
同樣是無數個微小個體，組成一個巨大的個體，然後互相作用。”
林青的眼睛猛的瞪大，再一次對天陣子的隻智慧感到了佩服。
在這科技落後的世界，居然還有人能發現細胞！！
此人要是放在後世，說不定就是生命科學的領路人。
隻聽天陣子繼續說的：“當時我就想，能否用陣法來代替這些微小事物，畢竟陣法的能量無法想象。
後來，我成功了，也讓我的戰力有了巨大提升。
隻可惜，那時我壽元将盡，無法繼續完善。
隻能在這通天塔中布置無數陣法自行推演，這才有了我。
但如此情形，已經不是我能知道的了，因爲我早已死去。”
這天陣子說得輕巧，但林青卻感覺一陣沉重。
如此天縱奇才，竟然早早隕落，這世間還就是這麽殘酷。
“小友還未回答我的問題，你爲何會修煉我的功法？
我生來一人，死後一人，無妻無子，也不曾有過弟子。
小友是從何處獲得的功法？”
他這樣叙述，林青已經在腦海裏浮現出了一個整日沉迷于陣法的癡狂老頭。
直到死也是孤身一人。
頓時一股濃濃的孤獨感撲面而來，但相信天陣子的一生是充實的。
因爲有陣法相伴。
看着天陣子祥和的模樣，林青忽然不知道怎麽與他說了，可不能說他是開挂了吧.
思慮片刻，他緩緩開口：
“天陣子前輩，是有一名驚世駭俗的大能推演出了您的功法，并說我頗具陣法天賦，将其傳授給了我。”
“哦？還有如此大能？老夫爲何從未見過？”天陣所面露詫異。
“呃是仙界的大能。”林青隻能胡編亂造了。
天陣子這才面露恍然，繼而緩緩搖頭。
“不對，你在撒謊，你的陣法天賦并不好。
至于如今爲何有如此陣法造詣，老夫也說不清，可能是熟能生巧吧。”
林青臉色一僵，修煉的資質可以隐瞞。
但陣法的資質，在這種老怪物眼中則是無所遁形。
天陣子繼續說道：
“不過世間道法殊途同歸，天賦不論是好是壞，可以使用便足矣。”
他看一下林青，面露柔和：
“小友如今所修煉功法乃是由我所創，并且還取得了一些成就。
由此可見老夫的道路是對的，不管天賦好與壞，修煉了老夫的道法，就是老夫一脈的弟子。
小友如果想要拿走通天塔，盡管施爲。”
林青頓時面露異色，他也沒有想到天陣子如此灑脫。
如果沒有看錯的話，他與這通天塔已經完全融爲一體，
通天塔上的諸多陣法，是支撐着他體内陣法運轉的根本力量。
如果将通天塔拿走，那他，可能會就此隕落。
一時間林青有些拿不定主意，面露猶豫。
天陣寶書在這幾年中給了他很大的幫助，對于天陣子他也是十分佩服。
如今這雖然不是原本的天陣子，但也是他生命的延續。
林青并不想破壞。
沉吟片刻，林青輕聲問道：
“敢問前輩，如何能将你與通天塔徹底分離，如果晚輩取走通天塔，您是不是會消散于世間？”
天陣子看了看這充滿滄桑氣息的通天塔，含笑着點了點頭，說道：
“你說得沒錯，如果取走通天塔我就會消散。
但這沒有關系，老夫之所以支撐到如今，就是想看一看老夫的道路到底有沒有人能走得通。
如今小友雖然不是隻走陣法一道，但對于我之道法，已經可以算得上是登堂入室。
如此一來，老夫也不願意久留在世間。”
說着，他又看向通天塔，眼中露出神光，像是将通天塔的所有盡收眼底。
“這塔乃是我在一處遺迹中偶然得到，之前乃是一件瀕臨破碎的仙器。
當時某還是以化神期修士，得到此寶後欣喜若狂。
但如果肆意使用，就會将其破壞，所以某就想将其修補。
于是在接下來的幾萬年中某一直在緻力于修補通天塔，
大半身家也投入其中，以至于某雖爲大乘，但窮困潦倒。
但好在這通天塔是修複完成了。
不是某自誇，但此寶确實比世間的諸多仙器都毫不遜色。”
天陣子的眼中閃過了唏噓與回憶，雖然他有着天陣子的種種記憶。
但他終究隻是傀儡，沒有任何情感。
“不過某還能再存活一段時間，想要收走通天塔，需要大乘期的天陣寶書才能做到。
而如今小有隻修煉了合體期的天陣寶書，想要取走通天塔還差一些。
不過沒關系，老夫可以等。”
林青的眼睛微微睜大，感受到了這世間濃濃的惡意。
爲何當他每每攢了一筆壽元，想要提升功法之時，就會有各種各樣的理由讓他消耗壽元。
不過，他停留在連續期已經快一年之久，也是時候突破了。
等到突破了合體期，就可以修煉大乘期的功法，
自然可以将這通天塔帶走。
于是他看向天陣子，緩緩說道：
“前輩，晚輩是否可以在這裏修煉片刻。”
“自然可以，你是未來此地的主人，想要待多久就待多久。”天陣子緩緩說道。
林青還有一個問題，他想了想開口問道：
“前輩，世間曾有傳言，通天塔曾屹立在仙林的地脈之上，壓制住仙林。
要是将通天塔帶走，是否有何影響？”
天陣子頓時面露疑惑，“此事某并不知情，但修複通天塔的很多材料都是由歲月竹提供，其中包含着他的枝葉與枝幹。”
“歲月竹？”
“對，就是仙林中的那顆竹子，老夫曾在年輕時幫他布置過抑制生長的陣法，所以與他成爲好友。
在老夫成爲大乘後，修複通天塔的進度變快，也是因爲他提供了一些珍貴材料。”
林青的眼神閃爍，此話中可謂是信息量極大。
以天陣子與那顆歲月竹的交情，要是妄圖拿走通天塔，可能會真的引出仙靈異動。
而且歲月竹爲何要抑制生長？
隻聽天陣子略帶感慨的說道：“當年仙林勢大，曾經将這人族地域的小半區域囊括其中，
他也隻想如果再這樣生長下去，遲早有一天會被人族所記恨，進而被拔除。
所以他自行抑制了生長，如今通天塔還屹立在這裏，就說明他成功了。”
與林青所想大差不差中，其原因還是生存問題。
如果一個物種過于強大，那會引起其他物種的群體而攻之。
就算歲月竹如何強大，也不可能抵擋過整個人族的力量。
如此看來，這歲月竹還頗有自知之明。
二人沒有繼續說話，通天塔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隻見天陣子緩緩閉上了眼睛，身軀上浮現出了一個個陣法。
開始不停地推演，想來還在繼續進化。
如果繼續這樣下去，可能終有一天他會誕生神志，誕生情感。
就像前世的AI也可以湧現出情感一樣。
感覺到心中有些沉重，林青深吸了一口氣，盤膝而坐，開始閉目調息。
他打算在這裏突破到合體境。
林青早在五行宗就了解了何爲合體境！
顧名思義，分身本體合二爲一，
肉身元神合二爲一，視爲合體。
也是因爲如此，人族的四大宗門都不推崇修行分身。
因爲這會給突破合體境造成很大的阻礙。
就算本體與分身修煉的功法一模一樣，但是也會有微小的差别。
而這一個小差别就可能會造成修士終生無法突破合體。
所以在這個世上，修煉分身之術可謂是成了禁術。
但林青修行萬物自化無念神錄時，并不知曉這一規則。
那時的他隻不過是一個剛剛踏入修行界的小修士
但如今他已經今非昔比，成爲了人族中舉足輕重的修士。
但他對于修煉萬物自化無念神錄并不後悔。
沒有這個功法，他可能在弱小之時就死。
比如在天火焰的試煉中，比如在白骨秘境，比如在屍族。
如果他隻有一條命，那自然是畏手畏腳，可能達不到原來的效果。
如今卻要将分身本體合二爲一，想一想還是有些不甘。
不過林青心中還存有一個猜想，那就是萬物自化無念神錄是特殊的。
不在天地規則的束縛之内。
或許能夠保留分身。
如今本體成了紫陽府的大師兄，分身還在妖族地域之内四處流浪，随時準備宰殺落單的妖族。
才能獲得不菲的壽元。
這讓林青不舍得分身的消失。
他已經做了決定，如果突破合體境界無法保留分身，那這境界就暫時不做突破。
畢竟升級萬物自化無念神錄的壽元還需要分身去積累。
還有人皇劍修複的費用也需要分身來積累。
一時間，林青竟然感受到了前世身背貸款才有的壓迫感！
深吸了一口氣，猛地甩了甩頭，林青将心中的雜念抛去。
專心緻志地感受體内靈力的運行，以及周圍天地元氣的聚合！
他盤膝而坐，随着時間的流逝，元神開始逐漸與肉身合二爲一。
漸漸有了消融的迹象。
但，林青突破時最不會有意外的，就是會有意外發生。
隻見元神剛剛開始消融，便瞬間被修複
進而無法與肉身合二爲一。
見到這一幕，林青不禁瞪大了眼睛，他先前想過了種種可能發生的異常。
但沒有想到僅僅是在第一步就會遇到這種情況。
他的元神從修煉了萬物自化無念神錄開始就變得異常強大！
如今他的神念是同等級修士神念的十數倍。
但強大帶來的并不是便利，而是麻煩。
三天的時間轉瞬即逝，林青一直被困在第一步無法突破。
這期間他試過了無數種方法，但都沒有什麽效果。
無奈之下他隻好暫時中止了突破。
感受着周圍視線的回歸，林青重重歎了口氣，想着如何将神念融化。
此時，天陣子緩緩睜開了眼睛，目光柔和的看向林青。
“小友，你是否遇到了麻煩？”
林青看了一眼天陣子，無奈的點點頭，将自己遇到的麻煩和盤托出。
沒想到天陣子聽後隻是哈哈一笑，緩緩說道：
“看來小友遇到了當初與我一樣的問題。”
見林青面露疑惑，他開口解釋：
“當年我修陣法一道，早就在元神與肉體上刻畫下了無數陣法，以至于老夫在突破合體時無法做到真正合一。
因爲老夫刻畫的陣法各不相同，雖然各有各的作用，但本質上還是不同的。
與人生來時不一樣，元神與肉體本來就是一體，所以融合時也應順暢無比。”
“但前輩，我爲何也無法合一。”
天陣子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目光柔和，問道：
“小友是否每次突破都會渡雷劫？”
林青點點頭，表示正是如此。
“看來小友與我一樣，爲天地所不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