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恩坐在電腦面前,看着對話框傳過來的文件,臉上平靜無起伏。
彼時,再也沒有剛從床上起來的求知欲,陳淮禮的那句‘沈爾爾不看對你好’已經狠狠地在她心上,也生了根。
到底是什麽東西能讓陳淮禮說出不看對她好的話?
手上的鼠标移動,熟練點開文件,兩張熟悉的面孔蓦然的出現在電腦屏幕上。
照片放大的瞬間,她的瞳孔也跟着猛的放大。
照片上一男一女對坐在咖啡廳的一角,女人知性優雅,男人一身剛從正式會議下來的正裝,但臉色全是頹然,事情難做的态度全然挂在臉上。
她怎麽可能不熟悉裏面的男女是誰?
裏面知性優雅的女人不是那個從小到大照顧自己的小姨任瑩月是誰?一身正裝的男人不是沈譽國又是誰?
照片上巧笑嫣然的任瑩月和一臉愁容的沈譽國,沈佳恩心裏疑惑的猜測騰升。
拿着鼠标的右手的力氣好像被抽空,動一動都很費力,大概停頓了半分鍾才找回力氣,費力的移動鼠标翻動屏幕上的文件。
下一個文件是視頻,點開視頻比照片上的東西更有說服力,畫面一開始任瑩月一臉哀求的看着嚴肅的面孔,越往下說沈譽國的臉上越來越難看。
期間不難看出沈譽國準備甩手走人,可就是那麽一瞬間對面的任瑩月又說了句什麽,沈譽國的臉色僵硬的看着她,沈譽國坐在位置上思考了幾秒,最後木讷的點了點頭。
視頻裏任瑩月話說的很慢,有心去看不難讀懂她的唇語。
倒回視頻,沈佳恩看着視頻裏那個知性優雅的女人嘴唇一張一合,隻過一遍她就知道任瑩月說了什麽。
手裏握着鼠标,目光定格在視頻上,心裏已然冰涼。
坐在電腦面前木讷的看着視頻循環播放,半晌電話的鈴聲把她從暢然的情緒裏拉了回來。
無疑,是阿雅的電話,手機響了幾聲,電話接通。
電話那頭再平靜不過的聲音,卻像針一樣在往她心上紮,“視頻你看的怎麽樣?”
沈佳恩捏着手機的手逐漸收緊,沉默的不知說什麽。
但沉默終歸要有人來打破的,電話裏阿雅不鹹不淡的開口,“真相怎麽樣不用我多說了吧,任瑩月讓老爺子在裏面待了這麽多年,也該把人換出來了吧!”
她的語氣堅決,不像是詢問的語氣,還有一絲威脅的韻味兒。
沈佳恩輕輕的笑了,“你說沈譽國到底有沒有參與?”
“你想說什麽?”
“任瑩月提了我媽的名字,才讓沈譽國攬下所有罪名。但,你覺得沈譽國當年一點都沒參與嗎?”
沈佳的聲音很輕,輕到電話對面的阿雅快要懷疑自己聽錯了,現在這個時候懷疑沈譽國當年有沒有參與幹什麽?
稍歇片刻,阿雅壓制着快要歇斯底裏的冷意,“你什麽意思?”
當年的事情誰說的清楚,何況他們又不是當事人,沈譽國能進監獄蹲着,這麽大的案子怎麽可能是簡簡單單的包庇和陷害。
就算沈譽國再有心幫任瑩月抗事情,盛京的檢察官又不是吃素的。現在任瑩月不出國躲着,反而在盛京家大業大,而沈譽國卻在裏面蹲着。
這能說明什麽,還不是沈譽國也是參與了的,大有可能還是他全手接下了任瑩月的操盤。
電話裏響起低低的笑聲,“我能有什麽意思,你的意思不就是我的意思?我們的目的不都隻有一個嗎?”
電話裏的聲音聽着不大對勁,但這句話卻猶如一顆定心丸讓阿雅瞬間放松了下來。
“我們的目的不都是想讓老爺子早點出來嗎。”阿雅話含着寬慰的話。
“嗯。”
“東西你也看過了,你拿這個去探探老爺子的口風。”這些全憑沈佳恩自己的想法,她也隻是負責把東西遞到她面前,最後做決定的還是她自己。
阿雅不願多說,見電話的那端沒了聲音準備挂電話。
“阿雅,你們想讓沈譽國和你們回瑞士是吧?”
她遞過來的問題讓阿雅心裏一緊,“我沒…….。”
話還沒說完,沈佳恩又說,“你什麽?難道隻有卡卡有這個想法,你就一點這個心思都沒有?”
輕輕的一句話在阿雅心上敲中,擰着眉聽電話裏的沈佳恩繼續說。
“事情按照你的計劃一步一步的發展,現在都到最後一步了你連自己的想法都不敢承認?”
電話那頭的阿雅不說話,這個私心不僅卡卡有她也有,沈譽國即便從監獄裏出來留在盛京又能幹什麽?
她又道,“說這麽多,可惜連沈譽國自己都不願意去瑞士,你們又有什麽辦法?”
“那你要老爺子留在盛京成爲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嘛?”
事已至此,沈譽國出獄的消息一放出來就能變成人人喊打的貪官污吏,還不如一張機票飛到國外來的快。
阿雅久久不回話,沈佳恩笑着繼續說,“所以你是想把這個算盤打到我這裏來?我媽在瑞士日内瓦死的那一刻你覺得沈譽國還會踏上瑞士一步?”
一句話問的阿雅啞口無言,這也是她不敢自己去見沈譽國的原因。
阿雅深吸一口氣,沖着電話說到,“我知道,但我更希望老爺子能放下以前的事情,留在盛京他也不會過得好,瑞士是個不錯的選擇。”
阿雅說的頭頭是道,“我想,你作爲老爺子的女兒也應該爲他考慮?”
突如其來質問的話,把沈佳恩聽的發笑,“阿雅我是該說你這是道德綁架還是什麽呢?”
“什麽是道德綁架,我們不都是爲了老爺子好?”
沒有一絲停頓沈佳恩接上她的話又說,“沈譽國什麽時候出來,他要留在哪兒也由我定,阿雅你手别伸得太長了。”
“來盛京了吧?”
阿雅揉了揉眉心也沒打算隐瞞,“前幾天來的,”
“卡卡也來了吧,都到盛京了怎麽不來蓉城?不是想見沈譽國嘛?”
沈佳恩撂下話,不想聽阿雅再多說一句,果斷挂了電話。
在這場翻案的過程中誰不是各有各的心思,有些人迫不及待的想要見證這場翻案的盛宴,有些人恨不得沈譽國一輩子不出來,有的人又巴不得沈譽國出來把盛京的水攪得越渾越好。
各懷鬼胎的人多的是。
在房間裏收拾了一番,沈佳恩提着手提包出門。
天空的飄雪不算大,但沈佳恩走的也很艱難。在路邊随手招了一輛的士,說了監獄的地址,不過半個小時到了目的地。
有陳淮禮打點過的原因,沈佳恩進去的流程很順利。
大概是下雪天,蓉城的時間也過得很快,威脅的話不用多說,就憑沈佳恩的那句不讓他和沈夫人葬在一起就夠他吃不消的了。
一晃眼半個月過去了,沈譽國的案子有了動靜,以至于不少盛京的人把眼睛都放在了蓉城。
沈佳恩可管不了那些,拿着準備好的資料提交上訪。
再過幾天就是沈譽國重新審核的日子,她倒是沒什麽感覺,隻是手機裏的電話越來越多,兩厘米自然是少不了那些想通過她打聽内幕消息的人。
幾乎除了需要她出面的事情,其他都是由陳淮禮在出面,畢竟他在蓉城待了那麽久,蓉城想巴結他的人也不在少數。
迎來最終的轉折還是在十二月初,陳淮禮兩地奔波一個星期後帶來了好消息,任瑩月通過違法手段獲取牟利,被下了逮捕令,但人不知道哪裏去了。
彼時沈譽國也在療養院養病,沈佳恩跟着陳淮禮回了盛京。
是夜很黑,陳淮禮剛給沈佳恩吹完頭發,“老爺子今年除夕就能出來了。”
她有些詫異流程都是兩個人一起走的,陳淮禮幾乎全部都和她一起親力親爲,所有的事情都知道怎麽還問這個。
男人又問,“你今年過年要回家嗎?”
沈佳恩躺在他腿上,“我不回家去哪裏?”
男人撩起她青絲的手一頓,“你是不是也準備搬回去了?”
“嗯,怎麽了?”
“沒什麽。”
突然頭頂沒了聲音,沈佳恩視線上移看向他,自從上次兩人吵架過後,陳淮禮說話總是說半截。
“那天在酒店的事情你還在生氣?”
陳淮禮繼續給她梳頭發,“我能生什麽氣。”
他的語氣淡淡的聽不出有情緒,但她總覺得陳淮禮哪裏不對。
沈佳恩撐着床坐起來看着他說,“陳淮禮,我不喜歡你把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好了再告訴我,我不想當傻子。”
聞言男人愣了愣,揉了揉她仰起的臉,“腦子裏全是主意,你還能是傻子?”
“你背着我做的事情,我全都不知道你不是吃虧了嗎?”
這話倒是說到陳淮禮心坎裏了,“對對對,你說的都對。”
見又恢複到從前的慢慢悠悠的語調,沈佳恩松了口氣,笑着摟着他的脖子,“我說的對你可就都得聽我的了。”
“還沒嫁給我就想裏裏外外的都做主?”
“不行嗎?”沈佳恩叉腰看着他。
“也不是不行,你至少得讓我先拿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