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轉角處,分明能感覺到有人在一點一點的向她靠近。
由于緊張,感官也被放大很多。
頭頂是沉穩的呼吸,四周寂靜就隻聽得見兩人各執一處的呼吸聲。
還有耳邊砰砰的心跳聲一聲一聲的更加清晰,她分辨不出這序亂的心跳聲到底是自己的還是陳淮禮的。
陳淮禮靠的很近,比在車上給她系安全帶都近,她明顯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熱源。
沈佳恩一手撐着玄關處的櫃子,微微向後傾身。
但沒過多久就被這人敏銳的察覺,也跟着她靠了過來,“在意我?”
“嗯,”沈佳恩低着頭,不過一會兒她又加上一句,“在意你生氣。”
後面又補上的那句像是專程說給陳淮禮的後綴,又像是在替自己無聲無息透露出來的心緒找縫補。
陳淮禮自動忽略她後面的那句話,不依不饒的繼續問,“有多在意?”
沈佳恩身側的手開始不自覺的縮緊,食指也開始摳指尖,一下又一下,無意間重複的動作一遍又一遍的攤開那不爲人知的心思。
有多在意?她也不清楚,大概是他承認自己是妹妹的時候,心底一點一點累積的不情願。
也是經過幾次陳淮禮冷着聲音叫她的名字,心頭總會湧現一種莫名的情緒。
那種情緒的來源她很清楚,像是自己的東西被别人搶走後又沒有任何的辦法,隻能眼睜睜看着被别人搶走的滋味。
煩躁又委屈,相比之下委屈更占大多數。
良久不見她有回應,陳淮禮擡手啪的一聲打開了玄關處的小燈。
進門處的燈設計的很好,本來就是弱光的燈。此時昏黃的燈光打在兩人的臉上更顯迷離的氣氛。
沈佳恩低着頭視線不知道落在哪裏,昏黃的燈色落在她的側臉沒有平日裏生活的樣子,倒顯得十分甜廓。
陳淮禮低頭去看她,嗓音很沉很沉,“沈爾爾,我在生氣。”
“那我要怎麽辦?你才能不生氣?”她低着頭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聲音軟軟的聽起來像撒嬌。
心底的被戳中,剛才郁結也悄然消失,眼底不自覺的挂起淺淺的笑意。
她這副樣子落在陳淮禮眼裏,讓陳淮禮忍不住去逗她。
“你覺得該怎麽辦?”
被反問的有些無措,沈佳恩聲音低低的,像是在反省時認錯的語氣,“我不知道。”
“沈爾爾,陳序之好說話還是我好說話?”
她慢慢的擡頭想去看着陳淮禮的臉色有多冷,很意外,這人眼底還帶着淺默的笑意。
見他臉色柔和,想也想沒直接開口,“你好說話。”
陳淮禮挑眉,“被兇到沒有?”
沈佳恩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有一點。”
當時陳序之看見她在樓下,明顯最開始是疑惑的,但不過一秒就一臉的正色。
從樓上走到自己面前臉上全是嚴肅,大有一副不近人情公事公辦的意味兒。
尤其是聽到她要見沈老爺子的時候,平時吊兒郎當模樣蕩然無存,一臉的寒意,那一刻陳序之像是突然套上了檢察官的制服,都有準備随時随地辦公的架勢了。
那眼神看的沈佳恩都有些打退堂鼓,隻顧着低頭,都不知道後來他臉色是怎麽變化的了。
到最後還說了句什麽,天塌下來有嘴硬的人頂着。
聽得她莫名其妙。
陳淮禮向她靠近,“他能辦到的我也能,下次還找他嗎?”
“下次就找你。”
聽到自己想聽的話,陳淮禮嘴角勾着好看的弧度沖她笑,餘光瞥見她身側手上的小動作,在摳手指。
男人的一隻手直接向下,握住那有小動作的手。
一把拽在手心裏,順着玄關處的牆壁朝她抵近,“多大的人了還扣手?”
沈佳恩想收回那隻手,但卻被男人拽的更緊了。
“什麽壞習慣?”男人開始揉被她扣的绯紅的指尖。
不輕不重,一下又一下。
沈佳恩的視線直直的落在男人那雙好看的手,慢慢揉着她指尖的動作。
一隻手骨節分明,被輕揉的那隻手蔥白軟弱無骨。
“你和那晚給你送傘的男的什麽關系?”
突來的話題轉變,沈佳恩搞不清楚狀況呆愣愣的看着他。
看她有些迷糊,陳淮禮正色又重複問了一遍,“給你送傘那男的是誰?”
“啊?”
陳淮禮的臉上閃過一絲别扭,耳根有些不自覺的泛紅,“接你回家的那晚。”
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陳淮禮口中‘送傘的男的’是誰?
陳淮禮低頭專注的看着手裏握着的那隻柔若無骨般,被摳的绯紅的手,“聚餐的那晚。”
聽到男人說聚餐,沈佳恩心裏瞬間明了,陳淮禮來接她的時候隻有溫詢給自己送了傘。“溫詢嗎?”
“嗯。”男人掀起眼皮看她,墨黑的眼眸目光幽神。
視線在她臉上一寸一寸的掃過,最終直直的盯着她的眼睛,像是要窺探她最深處的心思一般。
沈佳恩嘴唇挪動了幾下,在男人的注視下好一會兒才說出話,“他是我同事。”
陳淮禮扯了扯嘴角,語氣有些冷,“我倒是沒見過這麽好心的同事。”
“雨太大了,你又沒來,我就順便坐一下他的車。”
陳淮禮的手上的力道重了幾分,“還是我的錯了?”
陰陽怪氣的話來得突然,好聲好氣的說了這麽久,這人還是油鹽不進,動不動就冷臉。
再和這人說下去肯定又是一翻冷臉,沈佳恩作勢要抽回手。
男人不放,反倒緊拽在手裏,“我沒來你是不是就跟他走了。”
沈佳恩看着他抿唇不說話。
陳淮禮的臉色沉了幾分,但依舊保持着平常的語氣,“喜歡他?”
“誰?”
“你那個姓溫的同事。”
沈佳恩淺淺的瞪了他一眼,“你怎麽亂說?人家好心送我回家怎麽就成喜歡他了?”
“那就是不喜歡他。”
沈佳恩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搭個順風車就是喜歡,這還沒坐上,要是坐上了那不成了訂婚的關系。
陳淮禮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看,“那我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