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殿下？”孟懷安乍一看見他還有些茫然。
京城裏不是都說沈傳和這位六殿下向來不對付的嗎，怎麽還能在沈傳家家門口碰見他？
孟懷安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他一番。
六皇子看了他一眼：“孟公子啊，好巧。”
說完，六皇子便收回目光，擡步往府裏走。
沈府的下人都是伶俐的，一見六皇子露面，便已經有人回府裏禀告了，另有一個下人已經站到了門邊，等着迎六皇子進去。
然而六皇子走出幾步，又突然頓住步子，随後腳下一轉，重新走回了孟懷安面前。
孟懷安不明白他爲什麽去而複返，不過依舊依着規矩拱手行禮：“六殿下，您還有什麽事？”
六皇子“嗯”了一聲：“孟公子不必多禮，我隻是好奇，不知道孟公子爲何會在這兒？”
二人四目相對，孟懷安的眼神裏隐隐帶着些探究。
六皇子顯然沒把他放在眼裏，否則，剛才也不會走得那麽着急。
他去而複返，又擺出這副架勢，明顯是想從他這兒打聽到什麽。
孟懷安吸了口氣：“殿下也知道，在下與扶月……哦不，在下與沈夫人關系極好，昨日沈大人遇刺，沈夫人不放心，這才叫我過來，給沈大人看看。”
六皇子眉頭微皺：“這都已經快中午了，若沈夫人當真放心不下沈傳，怎麽會現在才叫你過來？”
這半天過去，隻怕本來有救的人，拖這麽久也不行了。
說不通。
孟懷安無奈地道：“六殿下，我也隻是個醫者，能看病，卻不能窺探人心呐！”
“或許……是沈大人本來就沒什麽事兒，隻是沈夫人不放心，這才叫我過來的？如今，我還沒見到沈夫人呢，她叫我來幹什麽，我也還不知道。”
六皇子面色沉沉。
确實是有這樣的可能。
六皇子目光蓦地一轉：“……孟公子，出門還随身帶着藥箱啊。”
孟懷安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道：“是啊，我在外遊曆，也總是去哪都背着藥箱的，這東西我要是不貼身帶着，總會覺得少了點什麽。”
看孟懷安笑盈盈的，半點也不着急，似乎真的不知道自己來這兒幹什麽的模樣，六皇子便點了點頭，道：“嗯，醫者仁心，果真值得尊敬，我還有事，先行一步了。”
孟懷安又拱手道：“恭送殿下。”
六皇子進去良久，孟懷安卻站在門口，遲遲沒有動作。
下人耐心等了一會兒，左右看了好幾遍，确定他不是在等人，這才連忙上前，恭敬道：“孟公子，您還有什麽事嗎？”
孟懷安一愣：“六殿下不是剛進去，我不用避一避嗎？”
萬一進去跟六皇子撞上了，那多尴尬？
下人聞言，笑着道：“無礙，小的帶您走另一條道就是，我們夫人已經知道您來了，正等着您呢！”
孟懷安挑了挑眉：“那看來，是我多想了。”
“您也是爲了我們家主君和夫人好嘛。”下人邊說，邊做了個手勢，“孟公子，請吧。”
孟懷安點點頭，跟着下人進了府中。
下人帶着孟懷安繞過前廳，走到了一處景色别緻的院子。
剛一進院子的大門，便見江扶月在院子裏頭坐着。
“怎麽這麽慢？”江扶月道。
孟懷安搖着頭走進院子裏，把背在身上的藥箱取了下來，随意擱在桌子上：“門口碰見六殿下，被他拽住閑聊了幾句。”
聞言，江扶月眉頭微皺：“六殿下？你跟他有什麽交情嗎？”
“就是因爲沒有交情，我這會兒也正迷茫着呢！”孟懷安拂袖坐下，“這六殿下問我來這兒幹什麽，我說是沈傳昨夜遇刺，你叫我來的。”
“雖然這麽說可能有點牽強，”孟懷安攤了攤手，“不過那種情況下，我也想不出來什麽更好的說辭了。”
畢竟，他連六皇子是敵是友都不知道，總不能把江扶月的情況透露出去。
也隻好叫沈傳出來頂着了。
“不說這些了，”江扶月道，“看看這屋裏有沒有什麽缺的，趁着時間還早，我叫人去給你準備。”
“哎，不必了，我無所謂，”孟懷安随意地擺了擺手，“反正我也就在這兒住幾個月，等你平安生産我就走了，不用麻煩了。”
見狀，江扶月隻好道：“那你先住着，有什麽不習慣的再跟我說。”
孟懷安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沈傳過來了。
“這麽快就把人打發了？”孟懷安有些意外。
沈傳點點頭。
對待這種無足輕重的人，幾句話能應付過去，他就絕對不會多言。
“六殿下怎麽突然過來了？”江扶月看着他。
“我與大殿下一同遇刺，想必他是覺得看過大殿下而不來看我，有失偏頗吧。”沈傳攬着江扶月的腰，“累不累，我陪你回去歇會兒？”
江扶月搖了搖頭。
孟懷安“啧啧”幾聲，搖着頭道：“我跟你說啊，她如今這身子是不能累着，不是不能動，束縛太過也不好。”
沈傳點點頭：“我明白。”
“行了行了，”孟懷安擺了擺手，“你既然什麽都明白，就别在這兒杵着了，礙眼得很，快走快走！”
他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可受不了這樣的刺激。
江扶月撇了他一眼：“你要是受不了，不如我叫上靜客一起，給你相看相看？”
孟懷安無語的看着她：“看來真是當娘的人了，什麽心都操，你且歇歇吧！隻要三餐給我定點送，别餓着我就行了！”
江扶月輕哼一聲，拉着沈傳的手走了。
出了院子的大門，沈傳便道：“這六皇子實在是有意思，明明現在還是皇子之身，便已經想着有失偏頗，要兩碗水端平了。”
他的聲音裏隐隐夾雜着一絲嘲諷。
“不是說他今日還進了宮嗎，宮裏可有消息？”江扶月好奇道。
沈傳搖了搖頭：“現在還沒有動靜，想來是沒什麽大事，若非要緊的事，就要等晚上才能知道了。”
江扶月點點頭：“如今，江扶搖已經不在六皇子手上了，不知道……六皇子還會有什麽對策。”
她心裏總是不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