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你如今這身體還是需得好生将養才行,幹脆也别宮裏宮外來回跑了,就叫人收拾個地方出來,你直接住在宮裏,我也好能時時看着你。”皇後道。
“母後,兒子早就已經成年了。”大皇子歎了口氣,又朝皇帝投去一個求救的目光。
他都二十四五了,又在外多年,獨立自由慣了,哪能受得了時時刻刻在皇後眼皮子底下過日子?
皇帝也點點頭,對皇後道:“宮禁森嚴,老大在宮裏待着隻怕覺得束縛,還是叫他回自己府裏養着好,反正他就在皇城邊上,又不遠。”
見父子二人都這麽說,皇後也隻好點了頭。
一家三口又同坐了一會兒,帝後二人對大皇子這些年在戰場上的經曆非常關心,大皇子便隻好揀着輕快的說。
可是戰場上,再輕快的事情也總合着血淚,哪怕這段血淚被大皇子刻意忽視過去了,但是他眼中的沉重卻是遮掩不住的。
帝後二人都是人精,故而對視一眼,便将話題扯開了。
一家三口閑聊了許久,直到黃昏時分,外頭夕陽遍地,大皇子才離宮。
離開前,皇帝還叫人賞賜了許多補品和金銀财物,又再三叮囑,叫他好好養着。
大皇子一臉感動地點頭稱是,然後帶着好幾車的賞賜滿載而歸。
剛出宮門,大皇子就舒了口氣,面上顯出了幾分疲憊。
“殿下辛苦了。”身後,給他推輪椅的人開了口,“不過,陛下對殿下您當真愛重呢,賞賜下來的東西裏,有好些屬下以前都沒聽說過!”
大皇子眼眸低垂,落在自己被雪白繃帶仔細包紮的雙手上,唇角泛起一抹笑意:“這還多虧了我那六弟。”
要沒有六皇子推他那一下,他如何能将計就計,在皇帝面前演這一出呢。
“不過說來也奇了,那位大人怎麽就能料定,六皇子會如此急切地對您出手呢?”
大皇子不動聲色地把手放回去,道:“他在京城多年,對我那六弟自然了解。”
“殿下說的是。”
——
一晃,又是幾天過去。
大皇子的回歸,對目前的政局并沒有什麽改變。
畢竟身有殘疾的人,是注定與皇位無緣的。
不過,雖然對大局沒有影響,但是對個人的影響卻很明顯。
六皇子顯然更意氣風發了。
在朝廷上一改先前的沉默低調,反而說什麽都要插上一嘴,鉚足了勁顯得自己博學。
皇帝似乎很不吃他這一套,對他的态度頗爲冷淡,反而是對坐在輪椅上的大皇子更爲倚重,明知大皇子不可能繼承皇位,但是總會詢問一句大皇子的看法和意見。
聽沈傳把皇帝這些日子的态度說完,江扶月不由得挑了挑眉:“陛下甯肯親近大皇子也不重視六皇子,想必這位心裏要不舒服了吧。”
“可不是嗎,這幾日,六殿下的臉一直黑着,”沈傳笑着道,“都快成夜叉了。”
江扶月聞言一愣,随即不由笑出了聲。
夜叉……
倒是挺形象的。
沈傳也低笑了兩聲,随手把文書放到一旁,又拿起一本。
見他忙着,江扶月便道:“我先出去?”
沈傳下意識地擡眸看她:“出去做什麽?”
江扶月抿了抿唇。
沈傳現在看的都是朝廷政要,頂要緊的東西,她在這兒……似乎不太合适。
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沈傳擡手把文書放到桌上,一把将江扶月拉進了懷裏:“你要是閑着無聊,不如我陪你上街轉轉如何?”
江扶月挑了挑眉:“那這些文書,你都不看啦?”
“文書放在這兒又跑不了,”沈傳笑着道,“一會兒回來再看就是了。”
沈傳一邊說着,一邊直接抱着江扶月起了身。
江扶月下意識地攬住沈傳的脖頸:“哎,别鬧,快放我下去。”
沈傳騰出一隻手,在桌面上清出一片空,這才把江扶月放了上去:“怎麽了?”
江扶月松了口氣,雙手依然搭在沈傳肩上:“再過些時候,不是就要清明了嗎,咱們一起去踏青如何?”
“清明啊……”
“你有事啊?”
沈傳搖了搖頭:“清明不是還早着嗎?”
年節都才剛過完呢。
“但是現在外頭還光秃秃的一片呢,”江扶月道,“好了,咱們就清明再出去,你忙着吧,我要出去了。”
說完,江扶月就撐着桌子站到了地上,轉身就走。
江扶月剛一出去,便見谷雨腳步輕快地從外頭走了出來:“夫人!盲盒店又上新了呢,給咱們送來了兩套,可要給謝少夫人送過去一套?”
“嗯,”江扶月點點頭,“你給她送去吧。”
“是!”谷雨應下,轉身又出去了。
江扶月閑來無事,在院子裏轉了一圈,便去了茶室打發時間,直到沈傳處理完公務過來找她,二人才一起去了花園散步。
花園的景緻好是好,不過卻有些過于空曠了。
江扶月長歎了口氣:“府裏也太冷清了……”
沈傳眉梢一動。
冷清嗎?
他倒不覺得。
不過既然江扶月覺得冷清,那他自然是要想想法子的。
“不如……”沈傳眉頭緊皺,“明日找個戲班子過來?或者在家裏辦場宴會什麽的,熱鬧一下?”
江扶月可是一品诰命,真要辦宴會,估計他們沈宅的門檻都會被踏平了。
想想那日可能出現的熱鬧的場面,江扶月果斷搖了搖頭:“倒也不必這麽熱鬧。”
“那……”沈傳又陷入沉思。
江扶月看了他一眼。
他沒反應。
過了一會兒,又看了他一眼。
沈傳按了按眉心:“夫人,有話直說就是了。”
“嗯……”江扶月咬了咬唇,試探着開了口,“咱們院子這麽大,屋舍也有這麽多,你……準不準備納個妾什麽的?”
江扶月話音落下,沈傳的臉色突然變得非常詭異。
江扶月眨了眨眼。
二人沉默了一會兒,沈傳道:“夫人要是想要熱鬧,我倒是有别的法子。”
“什麽?”
沈傳沖她勾了勾唇,直接将她打橫抱起,大步朝着主院而去:“你馬上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