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時,她跟孫靜客有些接觸,自認跟孫靜客也算是有些情分,所以這會兒,她倒是能說一些江柏生不敢說的話。
江柏生臉上閃過一抹驚恐,但到底什麽也沒說。
“你又是個什麽身份,敢這樣跟我說話?”孫靜客又是一聲冷笑,“來人,給我把他們統統趕走!趕得遠遠兒的!要是再叫他們過來鬧,我拿你們是問!”
孫靜客話音一落,便有壯漢拱手應下,氣勢洶洶地朝着江家衆人而去。
“謝少夫人!有話好好說啊!”江柏生頓時急了,“不管如何,我也是扶月的生身父親,哪怕他與我斷了關系,可血緣總是無法更改的!今天這樣重要的日子,我若不在,想必扶月哪怕嘴上不說,心裏也總會不舒服!”
“謝少夫人,你是扶月最好的朋友,難道,你也不爲她想想嗎?難道非要留下遺憾嗎!”
“等等!”孫靜客揚聲止住了那些壯漢的行動。
她的目光有些複雜地在江柏生身上停留片刻。
生身父親……
遺憾……
孫靜客深吸了口氣,正要說話,驚蟄已經走了過來。
驚蟄對着孫靜客屈膝行禮,又看向江家衆人,朗聲道:“我奉我家姑娘之命過來說一聲,她既然已經跟江家斷了關系,便是連帶着情分一起,斷得徹徹底底!如今你們不來,于我家姑娘而言自然也算不上什麽遺憾!”
“今日大喜,我家姑娘說了,你們若是想來觀禮,便如其他賓客一樣,攜禮前來,否則,就别怪我們不給你們留面子了!”
“哎,”孫靜客拉了她一把,低聲道,“你家姑娘當真想好了?這樣的場合——”
“少夫人放心,”驚蟄定定地看着她,“我家姑娘早就想好了。”
見狀,孫靜客也沒再說什麽,隻歎了口氣,道:“是我方才想多了,罷了,你在這兒吧,我還是回去。”
“有勞少夫人。”
看着孫靜客離開,驚蟄素手一揮:“若非賓客,還請避讓!”
話音一落,那些壯漢們便上前,把江家衆人趕得遠遠的。
“嘁,什麽東西啊!真以爲以爲巴結上沈傳就了不得了?竟然連娘家都不放在眼裏了!我倒是要看看,等沈傳看膩了她那張臉,她又該如何!”江扶搖嘴裏不住地嘟囔着。
這事剛平,便隐隐響起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
驚蟄連忙轉身回了院子裏,給衆人報信。
聽說沈傳已經快到了,本來在前廳閑聊的衆人紛紛打起了精神,以謝子圻爲首,衆人一窩蜂地湧到了門口,準備抓着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好好爲難沈傳一番。
後院卧房,聽着外頭生了動靜,又看了看一旁的滴漏,江扶月便也猜到是沈傳來了,當下便不自覺地握緊了手。
打扮喜慶的喜娘看出了江扶月的緊張,便笑着安慰了幾句。
此時,國公夫人和蘇娘子走了進來,一起安慰了幾句,見江扶月已經收拾好了,便把喜扇給了她,江扶月以喜扇遮面,跟着一起走了出去。
她剛出門,前頭的沈傳也終于在謝子圻良心發現高擡貴手的空檔下沖了進來。
今日的沈傳身着一襲大紅喜袍,衣裳上暗繡着吉祥喜慶的紋樣,與他往日裏愛穿的素淨衣裳截然不同。
他快步行進院内,在看到盛裝打扮、喜扇遮面,正等着他的江扶月時,沈傳呼吸一窒,連帶着腳下的步伐都有些亂了。
他快步上前,迫不及待地執起江扶月的手,惹得院子裏的衆人都笑了起來。
他目光熾烈,喜扇險些都被他看出個洞來。
二人在喜娘的指引下去了前廳,一同拜别了一早接過來并擺放妥當的陳徽音的靈位,便攜手往外走去。
外頭,高頭大馬,八擡大轎俱已就位,待二人先後入轎上馬,禮樂聲起,隊伍浩浩蕩蕩地往前走去。
迎親的隊伍遊了大半個京城,一路上又是撒喜糖又是撒銅錢的,極其熱鬧喜慶。
遊了一大圈,總算是到了沈宅。
這座宅子,便是先前江扶月和沈傳一道看過,江扶月說喜歡的宅子。
坐落于權貴遍地的城南,與錦國公府相隔甚近。
二人入了正廳,深拜沈傳父母的靈位。
此時,周遭有不少看熱鬧的客人,見此情景,也顧不得這是在人家的婚宴之上了:“說來也真是稀罕,我還是頭一次看有人成親,拜的都是靈位的,真是晦氣!”
這人話一出口,本來擠在一起看熱鬧的衆人瞬間就離他遠遠的,就怕沈傳認錯了人,給自己招來無妄之災。
說話之人頓時臉都青了。
隐在人群裏的時候,那自然是想說什麽就說什麽,可如今,他就這麽赤裸裸地暴露在人前,這才後知後覺地知道害怕。
衛澤沉着臉,上前把人請走了。
那人連袖子也不敢甩一下,灰溜溜地就走了。
餘下衆人交換了一個眼神,也不再說什麽,隻是落在江扶月身上的目光格外意味深長。
大婚之上,他們自然是不會,也不敢說什麽。
可大婚之後,江扶月總得面對後宅婦人之間的交際。
後宅的手段雖然上不得台面,但卻是足夠磋磨人的。
就是不知道,這位沈夫人能不能扛得住了!
伴随着禮生一句拖長尾調的“禮成”,衆人紛紛收起心思,鼓掌慶賀起來。
二人正準備行入洞房,德善就笑呵呵地過來了:“恭喜沈大人,沈夫人!陛下聽說二位今日大辦喜事,特意叫老奴來走一趟!”
德善話音一落,便有内侍擡着禮物進到了廳裏。
足足八擡禮物,好在這正廳夠大,否則還真不一定放得下。
驚蟄上前行禮,将禮單接在手裏。
沈傳和江扶月齊齊行禮道謝。
德善笑呵呵地一揮拂塵,道:“沈大人,沈夫人,不知老奴有沒有這個福氣,能替兩位宣讀聖旨啊?”
德善話音一落,周遭頓時嘩然。
“聖旨?什麽聖旨?”
“我倒是聽說,沈大人前不久進宮求了一封聖旨,卻一直捂着,沒有昭告天下,應該就是這一封吧?”
“你沒聽德善公公說,是兩封聖旨啊!”
“那這就……不知道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