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單子上榮居首位的紅花,驚蟄沉默了。
“……娘子,真的要用這東西嗎,”驚蟄掙紮了半晌,才道,“紅花……這東西好像……”
是堕胎才用的吧……
周娘子擺了擺手,道:“哎呀放心吧,又不入口,再說了,紅花有促進血液循環的作用,隻要用法适量得當,對姑娘脖子上的傷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聞言,驚蟄這才放了心:“……那就好。”
見驚蟄終于轉身離開,周娘子忍不住笑着道:“驚蟄丫頭真是長大了,心思真是細緻啊!”
江扶月也笑:“娘子别往心裏去,驚蟄也隻是不知道紅花的效用,這才問了一句而已。”
“害,我知道我知道!”周娘子擺了擺手,“驚蟄丫頭這麽謹慎一些是好的,畢竟這京城裏看着風平浪靜的,又是天子腳下,其實……”
周娘子一邊說着,一邊看了一眼江扶月的脖子。
連劉伯華這樣從千裏之外而來的有罪之人,都敢如此有恃無恐地行兇,可見這天子腳下,未必是一片光明坦蕩。
默了一會兒,周娘子又道:“對了姑娘,你現在跟沈大人……關系如何了?”
江扶月微微一怔。
周娘子連忙解釋道:“回來的時候,咱們不是跟沈大人一起回來的嗎,我看沈大人對姑娘你還挺上心,處處都照顧得周到,所以……就想問問。”
江扶月抿了抿嘴,道:“現在……還沒什麽關系。”
“啊……”周娘子眉梢一挑,很快捕捉到了重點,“那就是以後會有關系了?”
江扶月默了默,道:“……或許會有吧。”
周娘子笑得眯起了眼睛,連連點頭:“好啊!好啊!姑娘,說句托大的話,我心裏一直把你當自己晚輩看的,我跟你說啊,你要是喜歡,就不要顧忌太多,先在一起了再說!可别一步還沒走呢,就想到一百步開外去了,感情這種東西,不是這麽算的。”
江扶月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很快,她又意識到了不對,臉色瞬間變得有些詭異:“娘子,您怎麽這麽懂感情之事啊?”
周娘子臉色一僵。
過了一會兒,她才道:“這個……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我好歹年紀在這兒放着,見識稍微多一些……也沒什麽可奇怪的吧!”
她是個正常的女人。
長這麽大歲數,怎麽可能沒有幾段……轟轟烈烈的感情呢。
不過那些人與事都已經過去了,江扶月畢竟是小輩,周娘子不打算細說。
江扶月将信将疑地點點頭。
周娘子有些不自然地轉過頭,完全不敢對上江扶月的目光。
好在驚蟄的速度還挺快,這會兒帶着單子上的東西回來了。
“還好這甜水巷四周什麽都有,不然啊,奴婢怕是要繞着京城跑一圈呢!”驚蟄一邊說着,一邊把手上的東西都放在了院子裏的桌上。
周娘子起身去淨手,回來就發現江扶月已經不在了。
見驚蟄也正準備下去,周娘子連忙出聲叫住她:“哎,你就别走了!在這兒給我打個下手,順便也學學怎麽弄!”
驚蟄眨了眨眼:“娘子,這可是您的獨門秘方,叫我學……不合适吧?”
“這算什麽獨門秘方啊,我的獨門秘方啊,都在腦子裏呢!”周娘子哭笑不得,“再說了,這東西正經做出來,講究多着呢!咱們現在隻是瞎搗鼓,自己用用就醒了,拿出去……還是别丢臉了。”
“所以,讓你學你就學,别想那麽多有的沒的,沒準日後啊,這手藝還能派上用場呢!”
周娘子一邊說着,一邊神秘兮兮地沖着驚蟄眨了眨眼,笑得一臉暧昧。
然而,驚蟄卻沒有領會到她的意思:“娘子,您怎麽能咒姑娘呀……”
“說什麽呢!”周娘子眼睛一瞪,“我是說,萬一以後姑娘成了親,這晚上免不了纏綿厮磨,萬一要是在皮膚上留下什麽痕迹,見不得人,你自己就能動手調了,也不必次次都去叫我!”
“娘子!”驚蟄臉色爆紅,趕緊出口打斷道,“您、您說什麽呢!這、這簡直就是虎狼之詞!”
周娘子翻了個白眼。
罷了,這丫頭年紀小,臉皮薄,說不得也是正常的。
“好好好,我不說了,你過來好好學!”
聞言,驚蟄隻好别别扭扭地走回去,在周娘子身邊站定。
“回頭等谷雨好了,你也教教她,這門手藝不是什麽機密,多一個人學會,也能多爲你分擔一點。”
驚蟄撅了噘嘴,小聲道:“依奴婢看,這手藝可是厲害得很呢,娘子要是拿這手藝出去賣錢,肯定能賺個盆滿缽滿。”
“那倒是,不過啊,賺錢的生意多了去了,咱不差這一個,”周娘子一邊說着,一邊把那紅花拆了出來,“等咱們那溫泉山莊辦好了,我跟你說,那銀子嘩嘩的就來了!”
“去打盆清水過來。”
驚蟄點點頭,轉身按着周娘子的吩咐去做。
這邊一忙活就是整整半天。
直到天都黑了,周娘子和驚蟄才制出來一瓶。
“這東西啊,制作工藝不成熟,隻能将就着用,”周娘子一邊往江扶月的脖子上塗着,一邊道,“……嗯,好在顔色調的還行,宮宴是在晚上吧,就更看不出來了!”
說話間,周娘子便把江扶月脖子上的痕迹遮了七七八八,隻要不盯着看,根本發現不了端倪。
驚蟄看了連連稱奇:“之前隻知道這東西能遮蓋膚色,沒想到,還能遮掩這樣的痕迹呢!”
江扶月也微微俯下身子,看了看脖頸上的痕迹:“是呀,完全看不出來了。”
見狀,周娘子這才滿意:“那就成,我這一趟啊,算是沒白來!”
驚蟄笑着道:“娘子,天都這麽晚了,您不至于還要回去吧,不如在咱們宅子裏歇下吧?”
驚蟄話音剛落,守在外頭的白露就進來傳話:“沈大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