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扶月看着母女二人匆匆離去的身影,上前明知故問道:“夫人這是怎麽了,看着臉色不太好呢。”
江柏生歎了口氣,道:“走吧,去書房坐會兒。”
這是家醜,哪能站在大門口說?
江扶月知道江柏生的心思,低頭笑了一聲,便跟在江柏生身後去了書房。
男子的書房裏多存放着公務文書,因此是個很要緊的地方,江柏生和江扶月隻坐在外間喝茶,沒往他平日辦公的地方去。
恰好這時,水燒滾了,江柏生便親自泡了茶,給江扶月倒了一盞,道:“這一個月以來,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她竟跟中了邪似的,家事一概不管,每日都在自己的院子裏,念叨着誰要害她,就連秦媽媽也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唉……”
他曾出于關心,還親自過去看望她,結果竟被江夫人給打了。
那一巴掌可真疼啊!
更重要的是,江夫人竟敢打他!
打的還是臉!
這一巴掌之後,江柏生兩天沒去公務,第三天去的時候差點被他的頂頭上司罵死。
江夫人還說什麽,都是因爲他,自己才會做下那樣的事情。
簡直莫名其妙。
而且江夫人眼神裏的陰狠怨毒,他長這麽大都沒見到過。
結果,竟從曾與自己耳鬓厮磨的枕邊人眼裏看到了。
如今想起來,他都後背發涼。
江扶月聽着,唇邊始終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
直到江柏生說完,她才道:“或許是管家太累了,夫人也該好好歇歇了。”
江柏生點點頭,又歎了口氣:“可管家之事哪裏是人人都能行的?早知道,當初就不該把她扶爲正室!應該再從外頭……”
“父親,您喝茶。”江扶月不動聲色地打斷了他的話,“如今京城中有個先春茶館,味道不錯,改日您可以買一些回來嘗嘗。”
江柏生面色一僵,顯然也反應過來自己說的那番話不妥,便趕緊順着江扶月的話道:“是、我也聽說了,但是那家茶實在是貴,又難買,好些權貴都排不上隊呢,哪能輪得着我?”
“這不妨事,明日我着人給父親送兩罐過來。”江扶月毫不在意地道。
江柏生眼睛一亮,臉上瞬間綻開了一抹慈祥而又欣慰的笑:“好啊!還是你孝順!也有本事!”
江扶月彎眉淺笑;“父親過譽了,侯府在官場上幫不上父親什麽忙,不過在吃喝玩樂上,父親要是有什麽想要的,倒是可以開口。”
聞言,江柏生更是滿意:“看來,如今侯府果然是你說了算的,是侯府名副其實的當家主母啊!”
江扶月端起茶盞,淺抿了一口,道:“其實府中賬目,隻需要聘請一位賬房,交由他打理就是,如今夫人這情況,還是應該盡早卸下身上的重擔,好好養着,興許還能養回來。”
江柏生連連點頭:“倒是我忘了還能請個賬房了,我那夫人如今這樣,眼看着也是管不了家了,還是叫她安心休養吧。我看……不如就叫舒姨娘暫替管家事務,她是個溫婉娴靜,又大方知禮的,由她管家,我倒是能放心不少。”
“父親所言極是。”
江扶月心裏隻想笑。
她一句話,江柏生便把餘下的事情都想妥當了,看來,如今的江柏生對江夫人還真是不滿得很。
江柏生心裏打定了主意,便揚聲叫來了小厮,叫他盡快去三五行尋摸一個賬房,又叫來了個丫鬟:“你去跟夫人說一聲,從今日開始,家裏的事情不需她操心了,再把鑰匙對牌都收了,送去舒姨娘處。”
丫鬟屈膝應下。
“正好,我還沒去跟母親請安呢,”江扶月說着,也站起了身,“我也一起過去吧。”
“也好。”江柏生點了點頭。
江扶月行禮告辭。
——
此時的主院裏,江夫人聽江扶搖說完了這一個月在侯府的生活,見她過得确實不錯,眉頭反倒是皺的更緊了:“這怎麽可能呢……”
“母親,您說什麽呢?”江扶搖沒聽清。
“沒什麽,”江夫人道,“你剛才說,侯爺現在對你印象很好?”
“是呀!”提起安遠侯,江扶搖的聲音裏是壓不住的得意,“這次我們回來帶的那些禮物,就是侯爺親自挑的!以前江扶月回來,哪裏有這樣的排場?都是因爲女兒我,這一個月悉心照顧侯爺才有的!”
“那侯爺平時待你如何?”
“平時也挺好呀,”江扶搖道,“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都想着我,每天看着我都笑,反正,我要是議親需侯爺出面,他肯定會答應的!”
聞言,江夫人不由得有些心疼自己女兒。
可隻要她還在,那江扶月是不會把江扶搖放出來的。
就這麽拖下去,實在也不是辦法……
江夫人正凝神想着,突然有一群人浩浩蕩蕩地進了院子。
爲首的是江扶月,和在江柏生書房裏伺候的丫鬟,江夫人認得她,名爲見微。
聽這名字好像還挺文雅的,但是江夫人知道,這也是個賤人!
“你來幹什麽?”江夫人沒好氣地道,也不知道是對着江扶月還是對着見微。
見微上前兩步,也不行禮,直接道:“奉主君之命,來收鑰匙對牌,還請夫人配合。”
“什麽?!”江扶搖直接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我父親怎麽可能!”
見微微微一笑:“奴婢親自帶着這麽多人過來,三姑娘覺得,奴婢是在說笑嗎?”
見微說完,身後的婆子丫鬟們便都湧了進來,直接就朝着書案而去了。
一般鑰匙對牌都會跟賬本放在一起,就算是沒有也不要緊,反正她們人手充足,就算是把這整座院子翻過來也是夠的。
“住手,你們住手!”江扶搖跺了跺腳,就要沖上前去。
“扶搖!”江夫人皺眉叫住她,“你去找你妹妹,她也想你了。”
好歹也是大家閨秀,跟一群下人厮打成一片,成何體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