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娘子這一行人來了不少,此時,人都聚在隔壁房間裏等着。
雖然都是一副風塵仆仆的模樣,但是一個個都精神抖擻。
見周娘子推門進來,先前還姿态懶散的衆人紛紛起身,恭敬行禮:“見過娘子,見過姑娘。”
江扶月一進來,就被眼前的一幕震住了。
一屋子,十餘個人,都是女子。
她們膚色深淺不同,身材高矮胖瘦也不同,她們站在這兒,身上是這京城裏少有的恣意和鮮活。
周娘子站在江扶月身側,笑着道:“這些人,便是與我在涼州一起打拼下一片天地的姐妹,知道姑娘叫我入京定有大事,我就把她們都帶來了!”
江扶月一怔,連忙道:“那你涼州那邊——”
“姑娘不必擔心,我在涼州留了信得過的人,”周娘子笑着道,“姑娘,需要我們做什麽,盡管吩咐吧!”
周娘子話音一落,衆人紛紛也都嚴肅起來。
仿佛隻要江扶月一聲令下,她們就要把這京城踏平似的。
江扶月搖了搖頭,道:“此事不是一兩日就能成的,先不急,我給娘子你安排了一處宅子,本來感覺應該是足夠娘子一行人住的,可現在看來……”
本來以爲周娘子頂多會帶一些護衛進京,卻沒想到,來的都是周娘子的臂膀,那些下人房可就不能用了。
看出江扶月有些爲難,周娘子便道:“那沒什麽,我帶來的這些人都不是什麽講究人,哪都能住!既然事情不着急,不如就叫她們留在客棧,在京城裏到處逛逛,也好打聽一下京城的情況,我跟姑娘先去宅子安頓吧!”
江扶月點點頭,轉頭喚來了驚蟄:“去,把客棧的上房都包下來,跟掌櫃的打好招呼,好好照顧幾位娘子。”
驚蟄屈膝應下,正要轉身出去,卻被周娘子叫住:“姑娘,不用這樣,姑娘你如今是侯門主母,我們這一身銅臭的,最好還是不要有直接的牽扯,沒事兒,她們一個個的兜裏都有錢,能照顧好自己!姑娘不用操她們的心!”
周娘子說完,其餘娘子皆笑了開:“周娘子說得正是!姑娘不必管我們,我們身上市井氣都太重了,跟姑娘如今的身份很不匹配,姑娘還是得爲自己想一想。”
“可……”
江扶月正要說話,就被周娘子直接拉走了:“我們這可不是自輕自賤啊,姑娘你可别誤會,而是如果跟姑娘你牽扯太深了,就得顧及臉面,有些事情啊,不好辦!”
做生意,最忌諱的就是死要面子。
如果她們跟侯府沒有關系,那盡可以放開手腳去做,可一旦跟侯府有了聯系,那就束手束腳了。
生意上的事情,江扶月不是很懂,也就沒有瞎指揮:“也好,娘子帶來的人,自然是聽娘子的,到時候我叫驚蟄時時給娘子送銀子過來,沒道理叫你們跑一趟,吃用還得花自己的銀子呀。”
“姑娘,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聽誰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方便辦事!姑娘你看,你說要送銀子,我就聽你的!”
聞言,江扶月不禁失笑:“那我一定多送些。”
身後,驚蟄和谷雨也都低着頭吃吃偷笑。
二人的動靜惹得周娘子轉頭看向她們:“這兩個是……驚蟄和谷雨吧?哎喲,都快不認識了!我走的時候,你倆還吃鼻涕條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二人的臉頓時燒得通紅,驚蟄臉皮薄,低着頭不敢說話,谷雨則是氣得咬牙:“周娘子!多少年前的事兒了呀您還拿出來說!”
周娘子又是一陣大笑。
她回去收拾了行李,戴上鬥笠,便跟着江扶月下樓,乘着馬車去了文杏街的宅子。
推門進去,周娘子看着面前布置雅緻的宅子,和聽見動靜連忙出來行禮的下人,頓時心生感動。
“這真是,我家都沒這麽溫馨呢!”周娘子笑着道。
江扶月抿唇一笑:“那過些時候,周娘子随我去一趟府衙,我把這宅子的地契和房契過給你。”
周娘子連連擺手:“那哪行,姑娘的東西啊,姑娘好好收着就行了,我會掙錢!”
江扶月還想說話,周娘子已經擡步在院子裏四處逛起來了。
沒一會兒,周娘子将這宅子轉了個遍,愈發滿意:“能在京城找到這樣的宅子,多謝姑娘了!”
說話間,衆人走到書房,周娘子便直接推門進去了。
“應該的,娘子不必客氣。”江扶月說着,也跟了進去。
驚蟄和谷雨都不必交換眼神,就已經關了門,轉身看着那群因爲好奇而一直往這邊探頭探腦的幾個下人,道:“做好你們該做的事情就是,可别什麽都想聽一耳朵,到最後害了你們自己,可别喊冤啊!”
“是。”下人們紛紛不敢再好奇,四散過去,自己做自己的事了。
聽着外頭的動靜,周娘子臉上滿是笑意:“驚蟄這丫頭,現在倒是挺像樣子的。”
江扶月也笑。
周娘子取下帷帽,又取下随身背着的包袱,從裏頭拿出一個已經有些泛黃的小冊子,遞給江扶月。
“這本冊子上,記着我年輕時候做生意的一些想法,我都一一在涼州試過,有的行,有的就……不過京城與涼州不同,有些東西,在涼州不行,在京城或許别有生路,姑娘先好好看看。”
聞言,江扶月手上的動作又小心了幾分。
她輕輕翻開冊子,凝神細看。
“嗯……”江扶月沒看幾行便眉頭微皺,“何爲盲盒?”
“這個啊,就是找一些手藝好的木雕師傅,或是玉雕師傅……反正什麽都行,咱們自己畫圖紙,叫他們按着圖紙雕成巴掌大小的擺件,再統一包裝上架售賣,買的人不知道裏頭有什麽,便會覺着新鮮想試試,若是咱們做出來的東西精美,客人自然就想收集全套,大概就是這麽回事兒。”
“不過我試過了,這條路啊,在涼州行不通,”周娘子苦笑一聲,“孩童愛玩,但他們手裏沒錢,可除了孩童之外,就得是手裏有餘錢的人才會想着玩,涼州那地方不說窮鄉僻壤,可也差不多了。”
“不過這個法子在京城或許可以一試,”江扶月道,“京城裏,最不缺的就是有銀子的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