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老夫人終于點頭答應,江夫人頓時大喜,從袖中取出個鼓鼓囊囊的绛紫色袋子,放到了老夫人手邊。
那袋銀錠重量可觀,落在桌面上咚地一聲悶響,老夫人都眉梢微動。
江扶月也不禁側目。
當年她出嫁,江家确确實實是把一半的家底都給了她,可看看這袋銀子的分量,看來這幾年,江家借着跟侯府的這層關系,發展得很不錯啊!
江扶月目光微閃,心裏起了思量。
“既然如此,我們就不打擾老夫人了!”江夫人高興得連飯也不吃了,站起身弓着身子道,“我呀,這就帶着我家扶搖下去安置,老夫人請慢用!”
老夫人點點頭,淡淡道了一句:“去吧。”
“哎!”江夫人直起身子,招呼了江扶搖一聲就走。
走出幾步,轉頭一看,江扶月竟然還坐着吃飯。
“扶月!”江夫人怕擾了老夫人,隻好壓着聲音叫她。
心裏暗道江扶月一點眼力見都沒有,就知道吃吃吃!
江扶月隻擡眸看了她一眼,又繼續慢條斯理地吃飯:“婆母叫我來用飯,這飯剛吃了一半我就走,豈不是顯得我不把婆母放在眼裏了?”
老夫人動作一頓。
似乎……确實是這個道理。
于是老夫人皺着眉放下筷子,側頭看向江夫人,語氣不爽:“着什麽急,怎麽就連這幾口飯的功夫也等不了了?”
江夫人連忙道不敢。
可她已經站起來了,自然不好再坐回去,隻能拉着江扶搖去了外頭等。
一直走到松壽院的大門口,江夫人才停住步子。
江扶搖低頭摸摸自己的肚子,滿臉委屈:“母親,女兒餓得慌,女兒還沒吃飯呢!”
她天還沒亮就被叫了起來,沐浴更衣,梳妝打扮,連飯都沒顧得上吃一口,剛才又在飯廳裏頭聞了半晌的飯菜香氣,早就餓得受不了了,這會兒感覺胃裏都燒得慌。
江夫人滿臉心疼:“好孩子,且再等一會兒,一會兒去了你長姐的院子,想吃什麽叫她給你弄!”
江扶搖一想,雖然她那個長姐一直窩窩囊囊的,但好歹也是侯府主母,想必吃的東西不會差,這才“哦”了一聲。
飯廳裏,江扶月終于吃完了飯,起身告辭。
外頭,江夫人母女二人都已經快望穿秋水了,見江扶月終于出來,連忙朝她走了過去:“你在裏頭倒是心安理得地好好享用了一頓,你妹妹可是還餓着肚子呢!你這當姐姐的,真是一點都不知道心疼自家妹妹!”
江扶月瞥了她一眼,十分疑惑:“難道是我大早上就把我這三妹妹拉起來,連口飯都不給她吃的不成?”
江夫人一噎。
她正要說話,江扶月卻已經徑直越過了她,帶着驚蟄和谷雨出了院子。
江夫人咬了咬牙,也隻好跟了上去。
一路沿着花園小徑走到韶光院,剛一進院子的大門,江夫人就不由得感歎:“不愧是侯府富貴啊!這一路走來,那景緻可比咱們家強了太多了!再看看這院子,多雅緻啊!”
入眼皆是雕梁畫棟,奇珍花草,甚至還有一條曲水小溪在院中蜿蜒而過,不知延伸向了何方。
看看這些,再想想江家的宅子,不管是外面的花園還是這院子,都跟侯府是天壤之别啊!
“真是想不到,長姐現在的日子原來過得這麽好!”江扶搖語氣酸溜溜的。
江夫人也看了江扶月一眼:“你妹妹說的不錯,你既然過得這麽好,也很應該時常接濟接濟家裏才是!可你……”
說到這兒,江夫人突然想到,以前江扶月逢年過節回家的時候,帶回去的東西确實都是珍品。
這點還真是沒得說。
于是江夫人臨時轉了話鋒,道:“這些日子你怎麽都沒回家裏去了?你父親都想你了!”
江扶月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帶着淡淡的嘲諷:“父親想我?夫人可别說笑了,有您在,父親怨我還來不及呢吧?”
她這話說得無比直接,就差指着江夫人的鼻子說她挑撥離間了。
江夫人隻是眸光一暗,江扶搖卻登時就炸了毛:“你竟然當面污蔑我母親!你這是不敬尊長!”
江扶月唇角一勾:“三妹妹别的本事不行,給人扣帽子的本事倒真是深得你母親真傳啊,真是好本事!”
這下,母女二人齊齊黑了臉。
江扶月才不管這母女二人臉色如何,擡步走到廊下,語氣淡淡地道:“父親又不在此處,夫人和三妹妹說話就不必拐彎抹角了,你們不累,我還嫌累呢。”
江扶搖氣得就要破口大罵,江夫人連忙拉住她。
此處是侯府,要是被老夫人知道,江扶搖第一天就鬧事,恐怕就不會答應她們留下了。
等她回去,再在江柏生面前好好說!
江夫人壓下心裏的火氣,柔聲道:“扶月啊,這會兒時辰不早了,我也該走了,隻是你妹妹一大早起來,還沒吃飯呢,你這個做姐姐的,總不能讓你妹妹餓着吧?”
江扶月點點頭,面上笑意淡淡:“那是自然,不過說起吃飯……夫人不如先把夥費交了吧。”
“夥、夥費?”江夫人臉色一變,“夥費不是都交過了嗎?方才給老夫人的——”
“哦,好像确實有這回事,”江夫人臉上的笑意還未展開,便聽江扶月接着道,“既然夥費交到松壽院了,三妹妹應該去松壽院用飯才是,還記得路吧。可要我着人帶三妹妹回去?”
聞言,江扶搖面色一變,下意識地抓住了江夫人的袖子。
她才不要去松壽院,跟那個兇巴巴的老婆子一起吃飯呢!
那老婆子連江夫人的面子都不給,她要是去了,會被趕出來吧!
江夫人何嘗不知道自己女兒的顧慮。
更何況,給老夫人的那筆銀子,名頭是夥費,實際上不過是别敬,哪能真的讓江扶搖去松壽院吃啊!
于是江夫人隻好咬着牙看向江扶月:“你要多少?”
江扶月微微一笑,江夫人心裏突然騰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看在以前,咱們也是住在同一座宅子裏的份兒上,一頓飯十兩銀子。”
(本章完)